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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指向何方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8-22 00:00:15
手指指向何方
时间:2023-08-22 00:00:15     小编:

拿起手指的《曹胖子,咱们就此别过》,读了第一段,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我仿佛看到手指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讲他和人渣朋友的故事。

记得2004年,手指在《收获》上发表他的处女作《去张城》之前,问我署名用梁学敏这个原名好呢,还是用手指这个笔名好?我想了想,说用手指好。因为梁学敏太普通了,做什么得像什么样。像捉鬼叫张天师就好,创立武当派叫张三丰就好。但叫手指也有些遗憾,因为已经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诗人叫食指了。手指有诸多种用处, “指点江山”和“拈花微笑”大概是最有意味的,手指选择了后者。

当今是一个快速旋转的时代,人们都急吼吼地用各种办法证明自己,用各种渠道实现自己的价值。在文坛上,就是你是哪个级别的会员,在作协你是哪个级别的领导,发表了多少作品,出版了多少书,获了多少奖?手指却任由他们证明着他们,他独自拈着金婆罗花,任由喜欢它的人发自内心的微笑。

《曹胖子,咱们就此别过》是一篇典型的手指小说,用情绪统领小说,用“我”或“我们”进行叙述,短促的对话,讲一些人渣朋友的性苦闷和对邪恶力量的向往。

这篇小说讲“我”和曹胖子一路成长的故事,也可以看成讲两个男人较量的故事。“我”和曹胖子有三个阶段的交往,初中毕业后,“我”继续上学,曹胖子在学校附近玻璃厂干活,我有些瞧不起他。“我”上大学时,曹胖子漂到同一个城市里去混,开始我的心理优势很明显,慢慢觉得曹胖子有凌驾于我之上的趋势。“我”上班之后,浑浑噩噩度日子,曹胖子越来越发达,后来两个人因为借车这样小的一件事情就此别过。这是小说的结尾,也是手指在生活中的价值取向。出道颇早的手指,当年有一批穷困潦倒而才华横溢的朋友,随着这些朋友的发达,手指与他们的主动联系越来越少,有的真的已经“就此别过”。生活中的手指是谦虚的、柔和的,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骨子里却是敏感的、骄傲的,因为他对现实的一些利益看得很淡,无求于别人,自然用不着去讨好别人。

这篇小说在两个男人之间,有一个叫李小染的女人始终穿插在中间。李小染是“我”的梦中情人,也一直是我的同学,“我”却止于单相思。“我”和曹胖子不断谈论李小染,曹胖子不耐烦之后便拉着我去找李小染,后来两人有了暧昧的关系,竟至于发展到谈婚论嫁。小说中的“我”没有因为自己喜欢的姑娘被朋友喜欢上而大动干戈,“我”仍然一边默默喜欢着李小染,一边与曹胖子干些臭气相投的勾当。

小说中还有一个人物“老鸟”,像他的名字一样在小说快结束的时候倏然而来,又不知去向。这个人物在手指的小说中多次出现过。

这样题材的小说很多,能写成手指这样好的却很少。主要缘于他对小说氛围的营造。山西有很多醋厂,哪个醋厂的生产程序最严谨,配料最科学?我想对于吃醋的人来讲,没有必要去考证。你只要走近醋厂去闻一闻,哪家的味道最好,哪家的醋就最好。小说也一样,没有必要看完整个小说,分析它的意义有哪些,回想它的故事好不好看,再判断小说好不好?好的小说,有一种好的味道,从开始往后看可以闻到,从中间往后看也可以闻到,随便翻开一页往下看也可以闻到,它弥漫在整个作品中,无处不在。

为什么手指小说的氛围营造得这么好?我想有三个原因。

一是他一般用第一人称叙述,容易和人拉近距离,亲切地带领读者进入小说。使用第一人称叙述的小说很多,大多作家在使用第一人称时,里面的“我”比较正派,即使邪恶的,也是有力量的那种,也有把自己弄成受伤者的样子,控诉社会和他人。手指小说中的“我”,面孔苍白,身体瘦弱,胆子怯懦,在生活中懵懵懂懂,不知所措。“我”不是受伤者,也不是无辜者,“我”就是一个我。这样的“白痴”形象让许多人看到了生活中的自己。

二是他的小说写得很真。现在许多小说写得很好看,像好莱坞大片一样,极尽离奇古怪的情节,可是看完之后找不到打动人的地方,也引不起别人的共鸣,它们缺乏作者真诚情感的投入。手指写小说,可以完全把自己的情感投入,甚至有些不适宜在光天化日之下说的话,他也写出来,因为它的真实,使人觉得震撼或能引起共鸣。比如在这篇曹胖子之中,多次写到“我”对女人的幻想。曹胖子用出租车拉着“我”在街上晃荡的时候,“我隔着车窗,目光几乎全被女人给吸引了。尤其是夏天来临,裙子们越来越短的时候,有一次我甚至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口水都 快掉到裤子上去了。”曹胖子开了按摩店之后,“我所期盼的是,曹胖子突然回头对我说,走,下去,哥们儿请你玩一次。于是,跟在他身后,我被几个大胸脯大屁股双腿之间内裤隐约闪现的女人直视。”小说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曹胖子很久未见,“我”设想未来见面的场景居然是,“曹胖子牛逼哄哄地从宝马上走下来,居高临下地和我握手,然后我战战兢兢地钻进他的宝马,被带到某某酒店,一顿好饭,机会好再来个美女,这样可以折腾那么几个小时”。对性的渴望,是饮食男女的通病,但这样敢写的作家不多,手指大胆、真诚地表达出了这种情感。让我想起郁达夫的《沉沦》、《春风沉醉的晚上》和艾芜的《南行记》、沈从文的《湘行散记》。一直固执地觉得表达性的小说比表达爱情的小说层次要高,因为性是人生存最基本的需要。表达性的小说也比表达爱情的小说难写,一不留神就会让人感觉下流。手指写出来之后没有让人感觉龌龊。

三是手指的小说有独具味道的对话和心理、细节描写。小说的对话不好写,写得太真实了缺少艺术性,写得太艺术了缺少生活化,不像人说的话。手指小说的对话大多简短、自然,表达准确又有力量,能把复杂的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他写“我”和曹胖子去医院看受伤的工友时,有这么几句对话,“在医院门口,曹胖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是不是应该买点东西?他问我。我迟疑了一会说,好像应该。你那里有钱没有?曹胖子问。我口袋里有点,但是是伙食费,对他说,没有。曹胖子说,我也没有,借点去吧”。寥寥几句话,把两个人觉得道义上应该去看,情理上应该买些东西,实际上谁都不愿意出钱的微妙心理表现得非常准确。结果却是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看到打扑克的人,先后参与,后来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输得浑身精光,使小说多了些幽默、荒诞,也使人性的复杂凸然出现。他对人物的心理把握和细节描写上,也颇见功夫,如自己扇曹胖子耳光时,想的是“我苦恼于,到底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到底怎么停下来,之后做出什么后续动作,才能显得自然一些,不暴露出自己的虚弱”。把一个有威名远扬的表哥却自身怯懦的少年的怪异心理表达十分准确。“我”想象曹胖子的未来时,作者写道,“这个家伙,一辈子就呆在这小地方……牙齿发黄,脸色发黑,袜子黏在鞋底”。“牙齿发黄,脸色发黑”,写出这样的句子不难,“袜子黏在鞋底”这句,除了手指,我不知道谁还能写出。手指的小说中,有许多这样精彩的地方。

手指二十几岁在《收获》发表处女作,在《人民文学》、《大家》、《芙蓉》等刊物发表作品,并且入选一些选刊和年度小说选,应该在文坛已经大名鼎鼎,但手指的名字只是在爱好小说的朋友们中间口口相传,我想这缘于手指的懒惰和淡然。他一年不写几个小说,写完了也不会急急忙忙找地方发表。2012年,他仅仅在《山西文学》发表了一篇小说,以这样的产量,很难引起文坛的高度注意。他也没有苦心去经营自己的小说,让它们获得更大的影响。

读《曹胖子,咱们就此别过》,发现一个新的迹象。在小说衔接的地方,手指不断使用“结果是”、“情况是”、“事实是”这样的句子;在叙述中,他不断使用“一是、二是、三是……”这样看似层次清晰的叙述方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写?我仿佛看到手指一手拈着金婆罗花,面对众生旋转,一手拿着木鱼,边敲边说:“一不可杀生,二不可偷盗,三不可邪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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