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土地喂养的诗行回归土地
回到一件褪色的旧衫
回到母亲的青丝成霜
被岁月揉皱的面容
是故乡疼痛的痣
那片沟壑的土地之上
母亲以背对云彩的姿势
修改贫瘠单调的色彩
巴掌大的菜园
牵动母亲的清贫
割不矮的土地
耗掉母亲的大半生
没出过远门
母亲的心却在群山之外
跟随奔波的牵挂
从秋天走过
母亲把大地的沟壑搬到额上
父亲
父亲从不会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在父亲眼里，我曾是一株幼苗
他为我剔除多余的枝桠和叶片
风过后，他会将我身子扶正
雨过后，他会帮我抖落泥水
没有阳光的时候
他用怀抱给我适宜温度
我会把我的快乐和悲伤
告诉父亲。后来，隐藏阴霾
我只和父亲分享阳光
父亲老了，越来越像个小孩
他的话多起来，他的坚强
开始夹杂着担忧
父亲的许多担心是多余的
但在他面前，我永远是孩子
我要让他的担心是未雨绸缪
要让他感觉到永远是父亲
在父亲眼里，我是小孩时
是一株成长的幼苗
在我眼里，父亲像小孩时
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姐 姐
相遇，在繁华的大城市
在闹市边缘
阴暗、潮湿、简陋
在这与现代化格格不入的地方
狭小的廉租房
支撑着姐姐的梦想
奋斗多年。从大山深处飞出来
飞到足以让故乡仰望的高度
飞到乡邻眼里充满幸福的大城
大城里，小巷是被忽略的地方
小巷的辛酸，远方乡亲看不到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
姐姐仅有不起眼的工作和梦
却在亲人羡慕的眼里疼痛
未老先衰的面容
让我的情绪一再失控
亲 人
土地和粮食，斧头和柴火
我的亲人，独揽琐碎生活
记不住劳动节，熟稔庄稼生长期
春华秋实，身体里的波浪
一次次涌动。生为农民
勤劳朴实，与农具为伍的日子
土地里埋藏多少压抑
面朝黄土，我懂得
背对阳光也是收获的姿势
作为农民的儿子
我有几村庄亲人
认识或不认识
被生存的鞭子抽打
三年、五年，或许更早以前
这些带着信念背井离乡的亲人
扛起铺盖卷子混入民工行列
他们从大山中走出，进入工地
把复杂辛酸的心事一再隐藏
廉价的劳动力
在流水线上重复作业
叶落归根。更何况一个务工者
最终还是要亮出农民的底片
他们目睹了群山之外的大世界
并把精彩的部分带回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