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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我 201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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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我 201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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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小时候就订了娃娃亲,对象是一名姓王的军人,由于在外面参军没有回来,母亲就一直等下去,当时母亲都20多岁了,在当地姑娘的年龄来说比较大一些。

刚刚解放,这名军人立了战功,当上了军官,他回来了,军官有些素质,思想也比较先进,他亲自去我的姥爷家,说明迟来的原因及目的,这次回来要亲自看看未婚妻,父母订的婚事也要自己看了中意才是。

他和母亲第一次见面了。

母亲个子高挑,大大的眼睛,正值妙龄,军人中意了,脸上带有几许的歉意,他没有悔婚,并且说明这次探亲主要是完婚,婚后带走妻子,因为他在湖南大城市工作。当时姥爷家在吉林的一个小镇上居住,这些事双方老人都没有异议,但一件实质性的问题发生了争执,姥爷要嫁姑娘,要彩礼。王军官认为,现在都解放了,这些陋习得改变,礼数是有的,但姥爷家要得过多,在当时王家并不富裕,满足不了姥爷家的要求。而姥爷的大儿子,就是母亲哥哥我的大舅年龄不小了,也是从小订的亲,给女方过不起彩礼,一直没有结婚,就等着母亲结婚的彩礼,再过给未来的儿媳妇家。这叫一个萝卜顶一个坑。

见过世面的王军官,曾经单独邀请母亲会面,当时是两个大龄青年了,他灌输母亲一些新思想,要求母亲抗争和捍卫自己的婚姻。母亲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骨子里渗透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的理念。受着传统教育的母亲,尽管也哭泣,也表明自己的意见,但不敢和他的父亲争执。这一人生的转折她没有勇气走出去,没有和王军官走。在她看来,没有举行婚礼就和未婚夫“私奔”,那是丢人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王军官走了,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接下来更有不随意的事情让她痛苦一生。

姥爷家和王家婚约解除了,有人给母亲做媒,居住在内蒙古乌兰大屯附近的柳树川,就是我的父亲,爷爷、奶奶只生育一对子女,男孩父亲是独苗,并且结了婚,生下一女,媳妇不幸染病去世了,现在要续弦,姥爷看到爷爷家殷实的家境就同意了这门婚事,母亲知道要嫁给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特别是父亲比母亲年长八岁,并且结过婚,她哭闹不止,但威严的姥爷没有改变他答应的事情。他得到几石谷子和高粱后,在一个晚上,家人往母亲的怀里放上一把斧头,大舅把母亲抱上了车,母亲气愤至极,她扔到了斧头,挣扎着、哭泣着,但没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曾经向往自己有一个热闹的婚礼和一个如意的郎君,哪知道地方的习俗,嫁给二婚,必须是晚上,男方接过去就行了,一切从简。

尽管婚姻不如意,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母亲和父亲生育了我们兄弟六个。从我记事起,母亲就腰扎一个蓝色粗布围裙,每日劳作不止,有时我一觉醒来,或者是凌晨,或者是深夜,发现全家八口,一铺炕的人都在熟睡,只有母亲在微弱的灯光下纳鞋底,或者缝衣服,那一摞摞的布鞋鞋底,需要一针一针,那一件件冬夏春秋的衣服需要一针一线地缝制。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尽管我平时都是穿两个姐姐的剩,过年也没有穿过新衣服。好强的母亲从来没让孩子们衣着褴褛过。

我再大一点了,有时候能帮上母亲的忙,就是去碾坊,全村子人吃的都靠村子里这两个碾子,母亲大多时间就是往来于家和碾坊之间,然后就是在灶台忙碌。后来腰间换成一个用白面袋子改制的围裙。

母亲的肩上压着三双儿女沉重的布袋,苦难的里程太长。

记得一次是夏天,我肿腮帮子,就是腮腺炎,高烧不退,还呕吐。小山村缺医少药,母亲守护在我的身边,万分焦急,那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生产队的牲畜都下地干活去了。到了晚上,父亲和队长商量,干了一天活的牲畜里挑一头体壮的驴拉车,到二十多里地的镇上就医。四处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山路陡峭,坑洼不平,父亲在前面牵着,突然间驴不走了,两条腿打哆嗦,路边的榆树丛里有两个蓝幽幽的光,有狼。母亲在车上抱着我,父亲立刻回到车上,拿起镰刀,卷起粗大的旱烟,点着烟的时候把垫在车上的谷草放到地上点燃,狼是怕火的。等火熄灭了,父亲拉着那头驴的缰绳,一步一步走着,半夜了才到镇上的医院,值班大夫夜阑枕上却惺惺,极不情愿给我看病、开单子。

母亲虽然没有学过医,孩子们的头疼脑热她会用土办法治疗,会拔罐、简单的针灸等,不识字,但对一些药用的常识记得非常地清楚,所以我们兄妹六个都平安地长长成人。

母亲持家勤俭节约,教子有方。父亲勤劳、爱母亲、爱一帮儿女,按理说母亲没有什么不快乐的,但有时候我放学回家,发现母亲一边干手中的活,嘴里哼着悲凉的曲调,满脸的泪水,看到我后立即擦掉,慌忙掩饰凄凄然,挤出一点微笑,但肆意的泪水清晰可见,我心里有疑问,她不止一次这个样子被我发现了,纵横交错的泪脸搅扰我平静的心。

母亲和父亲其实是很少发生争吵的。但在夜晚,有时母亲给父亲一个个冷脸,思绪往往被夜的静谧撩拨得薄脆透明,父亲会叹息,可能是看穿心底的一声无奈吧!

母亲情感世界是一片苦海,自己结了婚才真正读懂母亲:一名军官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母亲走来,走进心里、驻留。那是生命中最真切的痛啊!情与爱不能相拥相守、自禁自息。

孩子们也渐渐大了,母亲卖掉家里的一口肥猪。除了买一些柴米油盐之外,妈妈买了两件刚刚时兴的确良衣服,两个姐姐两件的确良衣服,大姐穿上好看,二姐个子没有大姐高,穿上后衣服显得特别的大,两只袖子也特别地长,妈妈舍不得把底边裁下一条。那粉色,那浅绿色,都给大姐穿了,并且喜欢得不得了。母亲笑眯眯地看见大姐穿,背影、正面,转身的侧面,嘴里说:“好看,好看!”说这些话的时候,母亲也不管二姐一串串的泪珠,其实她特别难受,但她是不会把好端端的衣服裁下去的,那简直是糟蹋成品衣服。

大概我是家里最小的原因,父母溺爱一些,每每到商店买些生活用品,例如买盐、一尺布、打半斤酒等这些都是母亲或者父亲派我去,要知道那可是肥差啊!剩下的几分钱就不用交家了,可以买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吃,大我三岁的哥哥就不能。他有时也馋嘴,把我叫到一边,用手中的花鸟做交易,这样,他得到一块糖,我得到一只小鸟,能快乐几天。正是这种频繁来到商店的原因,我看到一卷卷的布匹摆放在柜子上。映入眼帘的是粉粉的趟绒布,现在叫条绒,它的色彩让我流连,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到商店里来,我总是用小手抚摸着绒绒的、软软的布料不肯走。于是,我放学的时候,和屯子里的大人同去上山挖药材,准备攒够钱买布料做衣服。 不知道被多少蚊虫叮咬,受过多受苦,挨过多少雨淋。只是依稀地记得,我的臂弯挎篮子处被满满的沉重的一筐药材,木制的粗粗的筐梁,勒出深深的红色痕迹,非常地疼。我们上山必须经一条河,没有桥都是趟水过河,有一次我们一行人遭到大雨淋,回来时河水涨了,大人用叉子做拐杖试探着陆陆续续过去了。看着原本山野清明纯净的河水,变得污浊滚滚的波浪,我却害怕得哭了,一个胆大的阿姨,放下沉重的药材大柳条筐,回来背我过去的。后来大人们不愿意带我出去,我就像跟屁虫一样粘着,他们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卖的药材钱舍不得买糖,不敢走近弥漫苹果味的柜台。把所有的钱用一个罐头盒子装上放到正堂的柜子上。有一天,我想看看我的全部财产,查一查我的钱,还差多少能够买布料?当我走近时,眼前是空空的盒子,透明的玻璃不用打开就知道了。我带着哭腔问妈妈:我的钱呢?母亲正忙着做中午饭,她头都没回就说:花了。八口人,二哥上大学去了,家还剩下七口人,一口大铁锅半锅饭,父亲、哥哥姐姐们就要回来吃饭了,母亲是没有时间管小孩子的感受吗?我只得默默地流泪走开了。当时的情况下,这是一种奢侈的想法了,人们根本没有用这种贵布料做衣服的,家庭主妇们买上一尺或几寸,给孩子做鞋面,是为了结实。

后来,哥哥姐姐在外地工作的工作,成家的成家,都走了。我在离家很远的城镇读书,放假回来的时候,母亲给我买了一条粉色的围脖。

其实,女孩子爱颜色有个阶段,小的时候喜欢大红大绿,到了十七八的时候就不喜欢有艳颜色的衣服,喜欢黑、白或灰色的衣服。知子莫如母,她知道我酷爱粉色,知道不应该把孩子挖药材的钱买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当时我是个孩子,不知道家里生活的困苦,哥哥上大学,家里经济的拮据是肯定的。

每每放假归来,母亲站在大门口,不知等了多久?一张焦虑的脸,褶皱里全是牵挂,端详着我的胖瘦,端上红烧肉,来礼祭我的五脏六腑,那时的菜香赛过满汉全席。忽略了房梁上的窝伸出几个黄嘴丫的脑袋,忙碌的紫燕,双骄在愉快地碎语。

母亲有姐妹二人,小姨快九十岁了,酷似母亲的一张脸,操劳的双手几乎无法拿住茶碗,僵硬的两条腿颤颤巍巍,不协调地支撑弯曲的脊梁。滞缓地挪动身躯,用手杖保持着平衡走到我的跟前,衰老的褶皱,在咀嚼中拉长了岁月的距离。见到我,小姨激动万分,混浊的双眼布满了泪水,谈起了她和母亲的过去生活,回忆着说:她们十一二岁在地里薅谷子地里的杂草,早上带上几个玉米饼子和一铁壶水就下地干活了,太阳下山了,月亮出来了,还在薅草,手都磨肿了,也不敢回家,回家早了,姥爷会骂的。有一次,她们姐俩累了,就躺在地里睡着了,不知不觉夜半,醒来吓得大哭。

母亲总是教孩子们多读书,有时候我出去玩耍,回来遭到母亲的呵斥,常说一句话,“看书去”。她从小就劳作,吃尽了没有文化的苦头,不希望子女走她的老路。

母亲早已做古,流年里丝丝缕缕连接着往事,影现的年轮里流淌着爱之河,岁月深一脚浅一脚压弯了脊梁。闭目沉思,收集母亲的只言片语;母亲的凝眸;母亲的眼泪;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连接起来,母亲抱着婴儿面带微笑;母亲拿着她手工制作的布书包送我去上学;母亲拿着甜瓜含笑向我走来,母亲……她心里的向阳坡,全部给了子女,曾经迈着蹒跚的脚步,留下不规则的脚印。回味生生不息,漫长的时光里成长、成熟的过程,我继承了母亲勤劳朴实的优良品质。

蓝天上的音哨飞来飞去,能带去我向天堂里母亲的问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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