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尔在集中营担任心理治疗师。在书中,他以自己在那里遇到的两个企图自杀的囚犯为例。如同集中营的其他许多人一样,这两个人感到绝望,认为人生再也没有指望,没有盼头。弗兰克尔写道:“在这两个案例中,关键问题是要让他们意识到,人生对他们仍然有所指望;未来对他们有所期待。”对其中一个人来说,是当时生活在外国的年幼的孩子。对身为科学家的另一个人来说,是他需要完成的一系列著作。弗兰克尔写道:“这种独特性和单一性使每个人区别于其他人,让他的生存具有意义,与创造性工作和人类之爱有着同样重要的联系。如果意识到一个人是不可替代的,就会最大限度地凸显人对生存及其延续所承担的责任。如果一个人意识到他对另一个满怀感情等待着他的人、或者一部有待完成的作品所承担的责任,就绝不会放弃生命。他知道生存的‘原因’,因此能承受几乎任何‘方式’。”
如今,该书的精粹――注重意义、磨难的价值、对高于自我的东西所承担的责任――似乎与我们的文化格格不入,因为后者更注重追求个人的幸福,而不是探寻意义。弗兰克尔写道:“欧洲人认为,再三命令和要求一个人‘幸福’是美国文化的特征。但是,幸福是无法追求的;它必定是个结果。一个人必须有理由才能‘幸福’。”
盖洛普民调显示,美国人的幸福程度处于4年来的最高水平。另一方面,疾病防治中心说,将近1/4的美国人不清楚或者不确定他们的人生意义何在。研究表明,人生的目标和意义能提升总体幸福感和人生满意度,促进精神和生理健康,提高承受力,加强自信心,降低抑郁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最近的研究发现,―味追求幸福却会意外使人的幸福度下降。弗兰克尔知道:“正是对幸福的追求阻碍了幸福。”由于这个缘故,有些研究人员告诫说,不要追求单纯的幸福。在―项新的研究中,心理学家询问将近400个18~78岁的美国人,他们是否认为自己的人生有意义或者幸福。研究人员在一个月时间里分析他们对意义、幸福和其他许多变量(如紧张程度、消费模式和生儿育女)的自我报道的态度,然后发现有意义的人生和幸福的人生在某些方面有重叠,但归根结底差异很大。这些心理学家发现,幸福的人生与做个“索取者”有关,而有意义的人生与做个“给予者”有关。
作者们写道:“没有意义的幸福是一种相对浅薄、自我专注乃至自私的人生特点。在这样的人生中,万事顺意,需求和欲望能轻易得到满足,艰难或费力的复杂情况能得以避免。”
幸福人生与有意义的人生有何不同?他们发现,幸福就是感觉良好。具体地说,研究人员发现,幸福的人往往认为生活安逸,他们身体健康,他们能买得起自己需要和渴望的东西。从社会角度讲,最重要的是追求快乐与自私行为有关,如同上面提到的那样,是做个“索取者”而非“给予者”。
研究人员说,意义不光是超越自我,还要超越当下――这也许是此项研究最重要的发现。幸福是此刻感受到的情感,如同所有的情感一样,终究会烟消云散;积极的影响和愉悦的感觉转瞬即逝。人们说到感觉快乐或不快的时间长短与幸福有关,而与意义毫无关系。
而另一方面,意义是持久的。它连接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研究人员写道:“让思维超越当下,进入过去或未来,这是一种相对有意义但不幸福的生活的标志。思考过去或未来的时候通常不会感到幸福。”也就是说,较多考虑现在的人比较幸福,较多考虑未来或过去的奋斗和磨难的人虽然不那么幸福,但会觉得人生更有意义。
研究发现,陷入逆境会降低幸福感,但会增加人生的意义,弗兰克尔写道:“如果人生尚有意义,磨难就必定有意义。”
弗兰克尔从他经历的不可想像的人生磨难中获得了智慧,而这种智慧在如今与当年一样重要:“生而为人,始终重视和专注于某个事物或者自身以外的某个人――或许是有待实现的意义,或许是将要邂逅的另一个人。人越是忘我,越是全身心地服务于一项事业或者爱另一个人,就越富有人性。”
通过抛开我们的私利,服务于比我们自身更重要的人或事,通过献身于“给予”而不是“索取”,我们不光是在展现我们的基本人性,而且是在承认,快乐人生的意义不仅仅是追求单纯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