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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人的“浮生一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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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人的“浮生一日闲”
时间:2023-08-06 23:42:27     小编:

明末清初,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大变局中,江南的骚人墨客仍然把生活的情趣发挥到极致,据说那时的小资有五大俗:礼一回佛、听一出戏、藏一幅古字画、养一位歌姬、逛一趟山水园林。

1650年,虽然华夏大地接连被流寇与建奴(“建州”+“奴酋”,即建州女真部和酋长奴儿哈赤的简称)搅得腥风血雨,虽然江南曾经被满洲大兵接连屠杀,但这一切仿佛已经过去了,江南重新回到了太平盛世。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文人,依然游山玩水、吹拉弹唱,天天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明末清初的文人生活与国难家仇关系不大,在他们的带领下,人们的生活观念也随之转变。如“生活”一词就由原本的“奔走谋生”之意,转变为“世乐”,即在劳动、谋生之外,强调生活的品质和情趣。所以,明末时期特别强调“有致”,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品位”。

据说明末小资有五大俗:礼一回佛、听一出戏、藏一幅古字画、养一位歌姬、逛一趟山水园林。

清晨 南通

大才子冒襄(字辟疆)睁开惺忪睡眼,烦躁的心情随之而来,几日前他刚接到陈名夏的信,夸奖他“天际朱霞,人中白鹤”,要“特荐”他入京为官。冒襄心中不禁苦笑,如今满洲入统,山河易色,那陈名夏早已降清,却还想拉他入伙。可冒襄又岂是贰臣?只是这封劝降信又该如何回复呢?

丫鬟敲门而入伺候他梳洗,将冒襄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洗漱完毕,来到厅堂,丫鬟已将董小宛烹制好的餐食摆上。一小碗米饭粒粒分明,微带绿色,有茶香气,旁边有一碟水菜,不过数根,并排摆放,另有几颗香豉,单独成碟,颜色黑亮。

冒襄以一粒香豉佐饭,细细品之,然后连连点头,笑问:“晚上有友人前来,你打算做什么?”

董小宛说道:“知道你喜欢甜食、海味和腊味,钱谦益又爱新鲜食材,我已有准备,到时便知。”

说罢,她又顺手从丫鬟手中的托盘上拿过一壶酒,放在桌上,说道:“这花露也是新酿而成,你可试试。如果喜欢,今晚宴请时可用。”壶中正是董小宛最拿手的秋海棠露。

冒襄倒了一小杯抿了一下,点头道:“海棠本无香,又名断肠草,常人都以为此物不可食,偏偏这秋海棠露之美,冠绝诸花。不过今晚来客高雅,一味秋海棠露略嫌寡淡,可将家中数十种花露各自盛出,由来客一一细品。”

上午 常熟红豆馆

与此同时,常熟名园红豆馆中,大名士钱谦益正在书斋中整理自己的《牧斋有学集》,身边陪伴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柳如是。自从嫌水太凉,不肯跳秦淮河为大明殉节之后,钱谦益和柳如是便回到老家,过上了半隐居的生活。

眼见钱谦益将一些颂咏秦淮河歌妓的诗作收录其中,柳如是淡淡一笑,说了句:“前朝文人可不会把咏妓诗文收于文集之中,即便偶有为之,也一定是以嘲弄妓女为主旨,否则就会觉得失了身份。如今文人反倒郑重其事,将咏妓诗收入文集,竞成一时风气。”

钱谦益笑言:“如今文人要求甚高,身为歌妓,戏、乐、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同样也是前朝所未有,所以我等才会将咏妓诗词收入文集。”

钱谦益整理书稿已毕,携着柳如是,步入后院绛云楼。这绛云楼不但是江南名楼,也是江南收藏最丰之地。藏品之盛,令人目不暇接。

正说着忽听一人大笑而来:“小弟听门房说二位在绛云楼,便没让人通传,不请自入,请莫见怪。”来者原是江南四大才子文徵明的孙子文震亨。

两人由书入书法,相谈正欢,又有家人走来,说陈继儒先生到访。钱谦益大喜,与文震亨一道出迎。二人出门一看,吃了一惊,只见陈继儒身后竟有不少人,正与陈告别。

陈继儒见二人诧异,笑道:“方才我去城外郊游赏花,原本是三人出行,谁知路上遇见友人,纷纷加入,途经一些朋友的宅院,他们得知后也纷纷同行,结果便有数十人同往。”

只见陈继儒身边仆从提着一盒,高一尺八寸,长一尺二寸,钱谦益问道:“此为何物?”

陈继儒说道:“此物名为提盒,专用于山游,乃高濂设计。”随后打开让众人观看,只见盒内有六个酒杯、一个酒壶、六双筷子。盒底又有四格,每格装有六个小碟,可放置瓜果,还有两格,各放置四个大碟,可放菜肴。提盒外有门,可以上锁,结构精巧。陈继儒说道:“这个盒子十分轻便,也方便提,可供六人之用,可供我等郊游之用。”

谈笑间来到绛云楼内,众人落座,顿觉茶香扑鼻,柳如是正在烹茶,只见柳如是选出上等的芥片香茶,这是友人专门寄来的精选茶叶,片片薄如蝉翼,以文火烹之,细烟袅袅。柳如是又亲手洗涤茶器。几位名士眼见佳人优雅,钱谦益忍不住吟诵左思《娇女诗》中的那句“吹嘘对鼎立”。

午时 金陵

秦淮河畔的一座茶楼上,一名书生一边凭窗喝茶,一边读书。过不多时,另有一名书生走上楼来,见到前者,朗声叫道:“刘兄,原来你躲在此处消遣!”

刘书生抬头一看,笑道:“王兄,快来看看这本书,可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所作,不过可不足为外人道啊!”只见他一展手中之书,原来是一册《风流遁》。

王书生会意一笑,凑到刘姓书生身旁,附耳说道:“小弟已有此书,唐伯虎不愧风流才子,竟然将妓院见闻写成这册《风流遁》。不过,小弟倒是更喜欢唐伯虎的另一本书呢。”

刘书生神秘一笑,说道:“兄台可是说那《僧尼孽海》?”

此语一出,二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二人又闲聊一阵,刘书生说道:“今夜可去秦淮河?今年花榜即将公布,群芳正抓紧时间斗艳啊。”

旁边恰有一人经过,商人打扮,眼见得不是南京人士,凑过头来笑问:“打扰二位了,我由河南来,专做花卉生意,不知二位所说花榜为何?”

两书生听得哈哈大笑,半晌才说:“此花非彼花,花榜即花案,是由本地知名文士提议,在妓界中选出状元、榜眼和探花,上榜者以花为名,最后还会巡游,那可是本地的大事。你若有兴趣,可购《金陵百媚》一书,内有去年花榜的详尽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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