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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轮上的舞者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2-12-20 02:21:28
铁轮上的舞者
时间:2022-12-20 02:21:28     小编:

柳色绿烟的三月中旬,我终于甩开手头的琐事,由济南铁路局淄博车务段工会张风雷副主席陪同,来到名泉之城――章丘。我出差时常途经章丘,然而对她却没有清晰的印象,只是一掠而过,而从未走近她。对于那片土地,生活在那的人竟一无所知,坐在飞驰的汽车里,我心中不免生发出一丝怯意。

调车员

我对火车最初的印象,是少年时从电影《铁道游击队》中获得的。一列火车冒着白烟飞驰在鲁南原野上,这时,一个个身手矫健的游击队员像蝙蝠一样迅速地贴到一节节车厢上,他们身子悬浮在空中,一只胳膊紧紧攀扒着火车厢帮,另一只胳膊伸得老长,手握着驳壳枪射杀蜂拥而来的鬼子……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此行却叫我见识了现代版的爬车高手――调车员。

章丘站有两个货场,一个设在市东郊的明水化肥厂,另一个设在市西南的章丘电厂。我们首先来到东郊的货场。恰好,调车机正在运行。一个身穿工服的调车员从车头那边快步走过来。车站党总支梁少军书记手持的报话机突然响起来:十车……五车……调车机开始慢慢向这边倒行过来。原来,“车”指的是距离,一“车”为一个车厢的长度约十五米,“车”在这里是专业术语,车距判断准确与否全靠目测。当调车机跟后面的车厢即将对接连挂在一起时,调车员果断按下报话机的红色按钮,话机里马上发出“紧急停车”的命令,车辆依靠自然地惯性稳稳地连挂在一起。“车辆连挂作业看起来简单,却是个细工慢活,没两把刷子,根本达不到稳、准、顺的程度”,梁书记向我介绍道。看我一脸茫然,梁书记接着介绍说:“连挂作业很容易造成车辆冲(车辆冲突)、撞(车辆撞击)、脱(车辆脱轨),这需要调车员在车辆运行中依靠目测,准确判断分秒间的车辆连挂距离,合理指挥和掌握机车运行速度,才能达到人车合一的火候,这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练成的。”说话间,调车员已经跑到所挂车辆前端,熟练地钻到两个车厢之间,将一只“铁鞋”(防止车辆溜逸的专用设备)塞到后面车辆的车轮下,迅疾将连接的铁链挂到那节车厢上方的挂钩上,拉开车厢之间连接的插销,打开连接的刹车气管 ,“砰”地一声,气流喷出在空气中爆发出一声闷响 ,像一个巨人打了一个喷嚏,调车员的衣袖忽地一下被喷上一片污渍!一系列工序,调车员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完成,我却看得眼花缭乱。

王绍民就是这个班组其中的一个老调车员。每一批调车作业前,老王都要全副“武装”,那身混合着煤灰和油污的调车服,混搭着报话机、安全带、晚上还要携带信号灯、顶送作业报警灯等装备,猛一看还以为是井下挖煤的民工。调车机推顶着几十辆满载煤炭的车列,从站里出发到西郊的发电厂大约8公里,按规定时速不超过20公里运行,其间至少要用25分钟。短短的25分钟,不过是每天24小时中的一瞬,如同大河里的一朵浪花,转瞬即逝。可是,一个班次,每一次25分钟悬挂在车梯上的往返,却如同焰炼,如同煎熬。作为调车员的老王,这时就像开始我看到的情景一样,他一直手紧扣车梯抓手,脚死踩着车厢脚蹬,眼睛凝视着前方的线路,人就这样悬挂在车厢外,与铁道游击队稍有不同的是,他腰间悬挂了保险带,手里没有持驳壳枪……然而,风险并不小于游击队,成年累月重复着这么一个危险工种,每次上岗,人的神经马上如绷紧的弓弦。不仅仅是途中的风雨颠簸时的危险,还有突然闯入道心的行人和道口上与火车抢道的鲁莽的汽车……分分秒秒中,这些危险的镜头随时随地会闯入老王的地盘,惊出他一身冷汗。他知道,上了车那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年夜的烟火释放全身的能量来支撑瞬间的跳跃。

酷夏的烈日如一把炒勺,人似烹煎的菜肴,颠簸在火焰与熏蒸中。大地被蒸烤得成了炒面,连最爱叫唤的知了也无精打采。停靠在货场的车皮被太阳炙烤了一个中午,表面温度达到80摄氏度,如果此时在平坦的金属面上打上一个鸡蛋,五分钟就可以吃“煎鸡蛋”了。老王跟他的兄弟们开始上岗了。大家戴了安全帽,身上穿了厚重的外衣,外罩橘红色马甲。汗水从安全帽下的发绺子淌下来,流到脖子,再途经脊梁沟子一直而下,水流到了腰这里被“拦河大坝”阻住了,水流就在这里左冲右突……腰部以下,溃流成河,分成两条支流顺河而下,鞋子里此时就成了两口水潭了。老王第一个攀上车厢,与车厢接触的胳膊部位立时感到强烈的炙痛,紧握把手的手心似攥着一截烧红的铁棍……老王尽管习惯了这种环境,心里还是燥得慌,另一个手里持着的报话机一直响个不停,自己口干舌燥,心里想,刚才喝的那一大盆的绿豆汤都跑哪去了?好在调车机终于开始行进了,迎面的风扑过来,空气终于流通了,然而,这哪是风啊,简直就是馒头出锅时的蒸汽……老王,在这段不短的旅途上颠簸飘摇着,体验着上苍对调车员的耐心和毅力的考验……调车员夏天休闲在碧水荡漾的百脉泉岸边的时候,裸露的胳膊大腿比正常人都白,跟那黑黑的脸膛脖子形成鲜明的对照。脸当然是烈日与疾风的恩赐,白色的部分是被汗水腌泡出来的!

鲁中地区的冬日,凛冽的北风这把锋利的小刀子,剥刮着人的脸、手。如猫抓、似鼠咬。枯黄的柳树叶子围着人的裤脚打旋,北风被枯枝的阻隔在空中发出吱吱的诅咒。调车员们戴着棉帽子,手持报话机来回检查,一车是15米,一列大概50车,一趟就是750米,一个来回就是1500米,也就是说三华里。这样的工作一天来回不知道多少趟,他们自己都忘记了趟数。报话机一直发出指令和报告,难怪调车员们说:上班一整天,丈量国土几十里,废话说了一火车。当然,这里说的可不是废话,不过是紧张工作后的自娱自乐。人在作业时,当低下头,北风卷着钢轨旁的煤尘左冲右突,袭击着这些不分昼夜工作的工人。人皱着眉头,龇着牙,眯了眼……尽快地把各个环节检查完毕,呸呸,吐一口唾沫都是黑色的。

章丘市西货场,初次见到章丘站货运员朱玉玲,我简直难以相信站在旁边的这个小个子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最美女人”。朱玉玲身高刚好跟我肩膀齐着,身材偏瘦,无法相信,就是这样单薄的肩膀却扛起常人无法胜任的生活全部。她脱下工服走进农村妇女中,马上会淹没在人海里,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背后的故事却叫好多人动容。

在货场上,她一站就是半天,一一清点车皮货物,与运单仔细对照,做到货运单据和车辆货物相符。鲁北的天气是十天有六天刮风,风起,路面的煤灰如同幕布一样,席卷而来,方圆5万平方米的货场乌烟瘴气,到处弥漫着灰尘的大军……人的头发里,耳朵里,睫毛上无不粘挂着黑色的颗粒。调车员在这样黑色的烟雾中来回紧张地操作,货运员则无声地站在风中。手中的货运单据上一会就落满灰尘,抖掉又落满,索性不管它,一边记录一边问询。每一张货运单上,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出上面模糊的污迹,而真正懂行的从来不会埋怨货运员,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张张小小的货运单上是每一个货运员吃着煤尘迎着风尘暴书写的!浸透着货运员生命的一部分,健康的一部分,精神的一部分……

调车机的鸣笛打破人的沉思,一列货车被推着过来。调车员依然悬挂在车厢上,被风吹着衣角飞扬…….货车开始卸货,煤炭的粉尘一下把列车以及周边的人包围,隐隐约约看到穿着橘红色有着两道黄杠杠马甲的朱玉玲,那弱小的身影在飞腾的黑色雾霾中娇小而美丽,宛如晨雾中的蔷薇,平凡的世界里释放着生命的全部和青春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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