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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浅析黑泽明《梦》的心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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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浅析黑泽明《梦》的心理世界
时间:2023-08-09 00:18:58     小编:

【摘 要】在黑泽明的《梦》中,他不断强调自然、人、本心的相互联系,人在自然中诞生,受自然约束,从自然中索取,受自然惩罚,在自然中升华,最终回归自然。这八个看似不相关的梦内在彼此联系,通过“格式塔心理学”的内在机理在观众心中形成一个完整的自然哲学体系。八个梦境的碎片彼此独立,却在其精神气质上相互勾连,共同表达人类精神的迷途。

【关键词】《梦》;黑泽明;弗洛伊德;迷失;心灵走向

奥地利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说:“人类在自己创造的文明社会中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舒适感反而时常觉得受到压抑,故人类的文明历程,实际上是一个不断压抑人的原始情绪或本能的过程,于是这种情绪进入人的潜意识,以梦境方式呈现。”黑泽明的《梦》是他个人受压抑一生的反映和反思,也是全人类的“梦”。

一、人内在的迷失

在《暴风雪》中,小分队在风暴中艰难前行,精疲力竭的一行人挣扎在生死的边缘。疲惫的队员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在冰雪中绝望地呼喊“天快黑了”,领队反驳“别傻了,我们几个小时前才离开营地”。天黑的信息一经传达,在这绝境中令人心神动摇。队员找借口――我们睡过头,出发晚了。领队认为不可能,但他已经被队员的绝望情绪动摇,他看表的行为把他的内心暴露出来,虽然他说“现在才11点”,但当有人质疑“你的表坏了”的时候,他的驳斥“不,指针还在走,因为下雪你才会觉得天黑”已经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大风雪中,嘶吼的领队和队员的声音分别很小,似乎是来自一个人内心的声音;此时,意志动摇的队员已经不仅仅是“他人”,更是队长内心中挣扎呐喊动摇的“本我”,它是人格中最原始的部分,是生物性冲动和欲望的贮存库。本我是按“唯乐原则”活动的,寻求满足和快感,释放被压抑的人类的动物本能。队长自身代表着他内心中有理性、有意志力的“自我”;“超我”作为裁判,裁决着这场争执的输赢;“本我”给放弃找了许多理由――“暴风雪快来了”、“我们的方向没错吧”,而“自我”在这些真实的理由面前变得彷徨,本我的每一次质疑,都让他动摇,他看表、看天、看方向,理智让他继续前行,并且试图说服本我。本我和自我的斗争愈加激烈,超我的裁决变得更加困难,一边是现实条件和疲惫的身心,另一边是不屈服的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倔强。终于,队员们都受不了,卧倒在雪地上,领队也陷入昏沉,大家即将失去生命。人生途中接二连三的打击令人绝望,看不到曙光,没有希望的未来让人没有斗志,而人不服输的灵魂在这样灰暗的人生境遇中也开始变得迷茫和彷徨,灵魂走失在这没有地标的风雪之中,暴风雪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死神等着看人类的好戏,“有人来了”是幻觉,在人生中,没有神的救赎,只有自我的自救。自我着急地去拍醒睡在雪地里的本我,而遵循享乐原则的本我已经彻底放弃,这令自我更加迷失绝望,一头栽倒在雪地中。日本神话传说中的“雪女”飘忽而来,这个专门诱惑人的非人女子给领队盖上厚厚的衣服,柔情万种含情脉脉――睡吧,雪是温的,冰是烫的……这是自我接受的最后一次战斗,如果他被诱惑了,他的理性输了,他将失去生命。真正让人迷失的不是自然,而是自己。当自我认清这一点,雪女的面容变得狰狞,大风吹得一头秀发凌乱不堪,头发后若隐若现一张可怖的脸。领队挣扎着清醒过来,雪女离开。这一场意志力的搏斗简直是生死大战,一个人内心的斗争,堪比千军万马的厮杀。领队再站起来面对现实的时候,真正的黑夜降临了,可是天朗气清,暴风过去,看清大山壮美的原貌,欣喜之后,发现眼前就是梦寐以求的营地。本我在这个时候苏醒。有时候,人生的迷失就是因为放弃得太早,如果“本我”在人格中成了主导,那就永远没有见到营地的日子。人的灵魂不能太软弱,迷途中也要坚持。

二、探索路上的彷徨

年轻的探险总是艰辛的,不免和死神擦肩。年轻人总是恣意妄为的,也是大胆的,走过荆棘之后,就算双脚伤痕累累,也会让脚下的路更加坚实。而人的一生,总会经历灵魂的黑夜,就像战争中唯一生还的指挥官在隧道的尽头,偶遇那一群鬼兵,孤独、愧疚、伤痛、无法面对。从前是一队人的作战,如今,只剩指挥官一个人前行。走到又长又黑的隧道入口,一只绑着手榴弹的恶狗狂吠不止。指挥官并不怕狗咬,而是狗引爆那一身的炸弹。拖着疲惫、受怕的灵魂,指挥官一个人穿过灵魂的黑夜,在黑暗中寻找亮光,就在接近光明的时刻,他忍不住回望那长长的、令人孤独、恐惧、反思的隧道――在这隧道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黑暗中,思绪无路可逃,一遍遍回顾着人生的梦魇,反思着过去的种种。从隧道的这头进来,他带着疑惑,从隧道那头出去,他带着重新做人的希望。在和过去划清分界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忍住回头望了一眼让他重生的隧道,而就这一眼,让他又做了一个骇人的梦。中年回望过去的人生,回忆共同奋斗的伙伴,有遗憾,有愧疚,有伤痛,这些大多不为人知。曾经的人纷纷离去,如今陪伴在身边的大多都是过客。鲜为人知的历史午夜梦回,“鬼士兵”们就像曾经辜负过的人一样,成为记忆荒原上的孤魂野鬼,最终能陪你一同走下去的只有你孤独的影子。人一生的奋斗,腥风血雨,却总是孤老。有时候,自己也会做梦,想起过去,历历在目,真实如昨,可这些逝去的终究是梦,往事都是亲手葬送的。旧事不愿褪去,心中的伤痕总难以磨平,无论是伤害别人还是被伤害,事情总是无法翻篇。但是,带着“昨日”的心情,人便无法向前。指挥官必须郑重地跟那些鬼士兵敬个礼,道个别,才能转身前行。道别,通常具有仪式性,让人跟过去彻底划清界限。提起过去的战事,指挥官伤心欲绝,羞愧难当,全部部下阵亡,只有自己苟活。士兵持枪敬礼,报告“无一人伤亡”,意味深长――大家全死了,却说无人伤亡,那“死”的难道是指挥官?黑泽明在《赤富士》中借人之口说“等死不算活着”,迷失就是接近死亡,灵魂的放弃就是真正的死亡。指挥官虽然活着,但他是行尸走肉。此处大有“庄子梦蝶”的意味。不管谁生谁死,不论谁对谁错,到了该道别的时候,就要分道扬镳,各自人生。和过去的错误道别,和往事说再见,放下愧疚,直视指责和现实。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自杀不能抹平过去。一声道别之后,应该有重新做人的决心和勇气,放下累赘的包袱。这是做人的正确态度,也是对武士道精神和现代人生的反思。 三、艺术与追求的迷茫

穿越人生旅途的茫然,总有一些美好能让人刻骨铭心。人生就是不断发问,不断用实践解答。关于如何做人,黑泽明用《暴风雪》和《隧道》作了解答,对于如何面对艺术和追求,黑泽明企图用《乌鸦》阐释。青年徘徊在梵高的《自画像》、《星夜》、《向日葵》之前,试图理解梵高,走近梵高,通过《阿尔的吊桥》穿越到画里。梵高在哪儿?“过了桥往那儿走。小心点,他住过疯人院!”女人们都笑了。而这些嘲笑梵高的女人都是梵高画中的女人。此处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这些嘲笑他的女人代表世俗中的人,梵高只在乎艺术的召唤,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黑泽明借梵高表达出自己对于艺术事业的崇高理想,也带有自嘲的意味。青年在麦田里找到梵高――“阁下就是梵高吧?”梵高没有搭理他,青年毕恭毕敬。大师只是作画。青年的询问似乎将对梵高的崇拜禁锢在其名声之中,并没有触及其艺术作品的本质,有点“叶公好龙”的意味,世人对大师们的崇敬往往是冲着其盛名去的,而真正理解他们传世之作的少之又少。这与青年看的第一幅《自画像》相呼应。梵高反问青年,你为什么不作画?大师只受自然的启发和驱使,感受自然的美,反映自然的美,“如果仔细观察自然界中的一景一物都有其美感,我常常在不自觉中迷失在自然的美景中,下笔时浑然天成仿佛做梦一样……”梵高就是这样迷失在自然中,成了“疯子”,不食人间烟火,充满激情。不走近大师的内心,谁能理解这个“疯子”?这种创作激情阐释了《星夜》。梵高“像火车头般无情地驱策自己”,埋头苦干,旁若无人,若痴若狂,他的世界只与美有关,整个世界都是“画”,万物都非实际存在,因此无所谓舍弃,也无所谓痛苦。一切都从创造美出发,画作反映的是自然美,凡是不美的都应舍弃。画作反映出的不美,不是画作不美,而是实物不美,这种不美不应存在。他割弃自己的耳朵就是出于这种对美的执念。他达到了无我的境界。他就是《向日葵》,与自然合二为一,受自然驱动,勤奋、痴狂,感受自然之美,对艺术谦诚。梵高走了,留下青年在麦地。青年走在画里、在自然里,他迷失、寻路,离开梵高的指引,他不知身在何处、去往何处,背景由抽象的线条变为梵高的油画,渐渐又变回自然风光,梵高成为视线尽头的一个小点,忽然乌鸦四飞,青年眼中的美景成了画作,他站在这幅画前。青年的视点就是黑泽明的视点,同样也是梵高创作的视点。黑泽明就是“梵高”。青年站在画前脱帽致敬,是黑泽明向梵高致敬。追求艺术本应如此,追求心中神圣的理想也应该是这样的淳朴、忘我。

四、人类理想社会与现实的茫然

黑泽明的《梦》,对人类不断提出质疑,他质疑人生追求、质疑传统信条、质疑人类生存方式、质疑现代工业文明……但他同样给每一种质疑都提出了解答。人类不断在迷失,也不断在找寻,这才是人类得以延续的方式。那么,未来人类将何去何从?黑泽明在最后给出了他的答案。《水车村》带有浓烈的道家哲学色彩。“水车村”其实并没有名字,这对于生活来说并没有意义。村民们尊重事物本来的样子,按照古法过日子,没有“没意义”的东西,比如名字、电、照明、耕车、燃料……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他讽刺试图改变自然的学者和聪明人,讽刺他们的自以为是,在《赤富士》和《垂泪的魔鬼》里讲述了“聪明人”的报应。黑泽明不相信人类能“缔造”未来,他将这样一个古朴无为的村子描述成世外桃源,将纯净的空气、水源以及那些我们赖以为生的东西视为最终的东西,而现代工业文明玷污了的空气、水也会污染人的心灵。这样的大同社会,虽然带有某种乌托邦的性质,但是他与中国道家理想的社会不谋而合,道法自然,追求纯朴,无为而治,这是幸福、满足的源泉,而现代工业的玷污让社会带有太多的资本主义色彩,创造越多,获得越多,越不满足。村子里快乐的葬礼和庄子丧妻的“鼓盆而歌”传达了相同的哲学思想。103岁的老翁欢天喜地地送别99岁的初恋情人,送葬队伍吹奏着欢快的音乐,声势浩大,与《太阳雨》中狐狸结婚的队伍相呼应。人只有按照自然的方式,才能长寿;按照自然的心态,才能放下恩怨;按照自然的眼光,才能放下生死。年轻人离开这场快乐的葬礼,在竹桥上徘徊。走到传说中浪人的坟墓,献上了鲜花,转身离开。音乐有些悲伤。年轻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狼人,在迷失中死亡,被可怜,被遗忘,忧伤中彷彷惶惶。我们都是那个浪人,是留在这片世外桃源,还是回到现代工业城市,加入食人魔的追逐?画面中最后只剩下一座无人的桥。水车村究竟是一个梦,梦醒来,人类将何去何从?

参考文献:

[2]刘佳.黑泽明《梦》的解析[J].文学与文化,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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