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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视觉化叙事中的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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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视觉化叙事中的新力量
时间:2023-08-07 02:47:46     小编:

不懂色彩不看电影,[美]帕蒂・贝兰托尼著,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

帕蒂・贝兰托尼现居美国,任教于洛杉矶美国电影协会学院、加州州立大学分校和纽约视觉艺术学院三所院校,为导演、摄影师、编剧、设计师等人群教授色彩与视觉化叙事课程。她担任艺术顾问的《林肯鼻子上的人》曾获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短片提名。贝兰托尼针对色彩对人们行为的影响进行了近20年的研究,在《不懂色彩不看电影》这本书里提出决定人们思维与感受的其实是色彩。

以60多部经典电影为例,作者极富趣味地探讨了色彩带给人们的情感效应,阐释了不同色彩怎样影响人们的感觉、行为和反应,唤起人们注意身边的色彩,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色彩在视觉化叙事中的力量。影片题材包括历史、战争、爱情、科幻、童话、犯罪、冒险等多方面,上映时间集中在20世纪。

彩色电影在20世纪经历了从胶片(特艺七彩,Technicolor)到数码化拍摄制作的发展过程。电影迈入数码化阶段后,在电影制作公司美术部办公室的墙上,总能发现围绕着某个故事情感曲线设置的色彩流转轨迹。为了强调某个场景,在后期制作中会用数码方式调整色彩,所以色彩常常是事先安排好的,这些计划既发生在拍摄现场,也发生在前后期制作阶段。现在越来越多的导演、摄影师、影评人和观众意识到,色彩在以多种方式影响着角色和故事。电影对色彩的运用,影响了人们对电影中反派角色、受害者、即将坠入爱河的人,以及将死之人的认知。

色彩所体现的意义,始终由它们所处的语境来决定。一种强烈的色彩会引发人内心的强烈反应,所以人们会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动作有着特定的期待,譬如在影片中看到红色后观众会期待一个“精力充沛”的动作。色彩的确有属于它自己的语言,某种特质会被认为归于某种色彩,帮助电影在视觉上定义某个角色的性格弧线,最终使得故事的层次更加丰富。但作者也提醒,火红色是“精力充沛”的颜色,这并不意味着火红色本身就具有“现在精力充沛”的情感属性,而是指火红色能够引发观众“精力充沛”式的生理及情感的回应。

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导演在控制色彩带给人的感受,但实际上人并不能随意地操控色彩,相反是色彩在决定人的思维和感觉。色彩之所以能对人产生影响,其中一个原因可以归结为一种现象:共振。圣地亚哥的生物共振学者玛丽安・基尔马丁(MaryAnn Kilmartin)认为,“我们的思维定式让我们只看到了光的粒子性。但我们知道,光具有例子(实体)和波(频率)的双重形式。我们能够‘感受’到光,是因为我们和以波的形式出现的光产生了共振。这就是我们说自己有种充满能量的感觉时,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中论及色彩时也认为人之所以能看见物体是因为色彩引起的,不同色彩在交汇面构成轮廓,人眼分辨出轮廓后确定物体的形状。

色彩还以我们看不到的方式,影响着我们的感觉与行为,每种色彩都对我们有着独一无二的影响。即便是某种色彩最细微的变动,都能对我们的行为产生深刻的影响。在有才华的导演手里,色彩可以称为在潜意识层面构建故事的有力工具,它可以让一个场景变得反讽或者荒诞。在《费城故事》(Philadelphia,1993)中,当汤姆・汉克斯在弥留之际一边紧握着输液架,一边翻译着一段关于爱情与失败的歌剧唱词时,一束强烈的红光缓缓地笼罩了他。红色的光与人物台词及配乐形成视觉对位,以视觉方式在角色的情感伤口上撒了把盐,令人无法忽视。红色是他未曾说出的愤怒和致命的痛苦,同时作为一个视觉形容词支撑着汉克斯的精彩表演。

很多电影人对色彩进行细致入微的研究,以此来为影片提供最贴近事实的历史真实感,他们将色彩逐渐用作推动情节发展和烘托气氛的一种新动力。真正的大师却不止于此,他们还会利用色彩来捕捉人物的内心世界,并反映出故事的细腻微妙之处。马丁・斯科塞斯在《纯真年代》(The Age of Innocence,1993)中对维多利亚时期色彩的还原无可挑剔,而真正影响观众心理和情感的,是导演表达色彩的方式,其手法的巧妙之处在于对色彩的处理既基于史实,又对故事本身做出了诠释,色彩在整部影片中成为指引观众理解故事言外之意的工具。

电影摄影师和指导爱德华・拉赫曼在谈《玉米田的天空》时说,他们用色彩来表现冷酷氛围的时候,是同时作为情感文本和心理文本来运用的,而不仅仅是一个画面。拉赫曼一直试图借助摄影机的运动或静止、灯光的情绪以及色彩的运用来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颜色可以通过图形元素、符号阐释和心理学阐释的方式呈现出来。拉赫曼一直喜欢用符号和心理手段传递故事的内涵,在另一部影片《远离天堂》(Far From Heaven,2001)中,场景配色就突出了冷色与暖色之间的反差和互动。色彩之间的微妙互动暗示着角色的情感也同样复杂,所以电影往往采用前进色(advancing colors)与后退色(receding colors)相结合的手法,来暗示某个角色内心的情感纠葛。

从以上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色彩对观众有着重要的影响,而观众却可能对此毫不知情。色彩不断地与观众共振,向观众发出信号。色彩的这种潜意识特征,可以被出色的导演转化为神来之笔,却也被平庸的导演白白浪费。所以,不论电影工作者还是观众,都应该对自己的色彩感受和行为有所知觉。对于观众而言,可以尝试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学会观察银幕上的色彩主题,忽视这个主题就会错失一种能够丰富情感内核的体验,反之,则可以重新审视并欣赏我们与电影色彩之间的浪漫关系。

了解色彩的力量之后,现在我们能够明白为什么在电影中出现某种色彩时,会产生欢欣、愤怒、平静或焦虑不安等感受。作为影迷,可以更深入地理解电影,理解电影制作者想要通过电影色彩传达的意义,并体会色彩之于生活的力量。人们对基本情绪的感知方式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总体上非常相似。由此,电影画面中的色彩成为视觉化叙事中的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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