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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阳生,春又来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8-19 00:56:38
冬至,阳生,春又来
时间:2023-08-19 00:56:38     小编:

当文学渐已走下神坛,连象征其最高荣誉的“诺贝尔奖”都与博彩事业同气连枝,马尔克斯所谓人类坐一等车厢而文学只能挤在货运车厢的那一天似已不远。怀有文学梦想和文字情结的人面对“文学已死”的断言,或焦虑、沉默或隐遁逃离。而熊培云却说,他也在逃。不同的是,方向相反,他要逃向文学。

读完几十页为诗歌辩护的序言和百余篇诗稿,与其说评论的熊培云没有走,毋宁文学的熊培云回来了。一切正如他所说的,其实诗歌从来没有离开这片土地,正如星星没有离开天空,种子埋在泥里。

翻开《我是即将来到的日子》,与其说是一部诗集,不如说是一本思想笔记。在这里,你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内心思考的轨迹,读懂他关于世界和个体的种种领悟。春、夏、秋、冬、春,它以五部分记录了熊培云先生关于存在与意义的哲思。

用天上和地上的两颗心去感受,承载着对于存在与意义、生命与美的思考,充满哲思的春;绿色蔓延,理性与力量并存,犀利又不乏温情地批评媒介或社会现象的深沉的夏;相念相望奔向彼此的真爱,或是只有员工没有爱的“真爱公司”,充满对爱欲或爱情本质反思的秋;坚守正义的底线,批判和反思人群之恶和种种异化的冷峻的冬;以及在冬雪之后破土而出,追寻人生意义与天命的脱胎换骨的春。

在四时轮回与时间流转之中,作者以独到的眼光审视社会和人性,用宽容慈悲的心去体悟人生和天命。如果用存在主义哲学的眼光看待生活和生命,人不过是生活在没有意义的宇宙空间之中的沧海一粟,外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自我的思想活动才是你能够感知到的世界本质,你即你世界:“除了人,我别无身份/除了美,我一无所知。”(《除了美,我一无所知》)

在这本记录着存在之思的存在之诗的书里,作者这样理解存在:

你是你的宇宙,最古老的王者

你感受,生命从此有了时间

你思想,大地从此万物奔流

你归于寂静,世界再无消息

――《存在》

人的一生是一场不断告别的旅程,人们在各自的路上各自追寻。“寻找一个我愿意为它而活、为它而死的理念”,如存在主义哲学先驱克尔凯郭尔所言,“你我活着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对自己而言是真理的真理罢了。”

《我是即将来到的日子》同样充满了作者对人生的思考:他为万物写诗,向蝼蚁致歉,于生命本身充满着同情和怜悯。正如他在诗中所写的那样:“除了更深的怜悯/还能说什么/每一个人都将不久于人世/每一次微笑都是临终关怀。”(《幸福大街》)

只是,在悲悯中还有希望。作者所期许的美好人生是“寻得一个人或一件事/愿意为之勇敢地死/更愿意为之勇敢地活”(《这是我想要的美好人生》)。对于这种生死以之的追寻,作者一以贯之用“天命”一词来解释。除了序言和后记,最有力量的是诗经体的《天命昭昭》:

余生摇摇,天命昭昭。

万念俱灰,一念永抱。

余生摇摇,天命昭昭。

无可限量,无可求告。

余生摇摇,天命昭昭。

子兮予兮,不负同牢。

这种一念永抱的天命,在熊培云那里便是永不停歇的思考与写作。在诗集第五季(春)开篇,他便给出了这样诗性的答案:“我的写作还没有开始/我的生命仍有奇迹/山枕孤星,风吹黎明/我也在悄然生长/静静地等待我的时令。”(《下雪天》)即使远方如同海子所说“除了遥远一无所有”,作者也并不沉沦悲观,不假装欢乐,而是用心生活:“我愿意跟随自己的心/带上所有的诚实与自由/在时间的山谷里生长/无论世界向好,还是向坏/我的忧郁里有明亮的未来。”(《我的忧郁里有明亮的未来》)在送往迎来的一生中,追寻并坚持自己的天命。

在寄语年轻人的诗中,作者同样希望年轻人能够不要被生活的压力所击倒,不必为与自己无关的日子而慌张,“只需找到自己的天命/其他一切交给命运”(BeingPresent)。找到天命并为之勇敢的一往无前,就是在这场告别的旅程中使自己变得完整所最应该做的事情。这是诗人心中的美好人生,也是彷徨迷茫中的人用来找到方向的指引。他逃离了人群,他追随着理想,他是一个勇往直前的逃兵。

相较于评论或小说,诗歌这种文学形式是轻灵而柔和的。然而在只言片语之间,它却既可以承载“不尽长江滚滚来”的磅礴气势,又能诉尽“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百千柔肠――诗歌能够在片刻间直抵人的灵魂深处。熊培云将自己的这次写作称为“文体私奔”,其实是文体解放。它不仅有现代诗,还有诗经体、十四行诗。同时就新诗本身也做了形式上的改变,如《喜剧的反抗》一诗的最后一节,作者将一句诗从横向拉伸为纵向,增加了视觉上的趣味性并延展了意义本身。无法说他像谁,但在这里你能读到纪伯伦、里尔克、辛波斯卡甚至庞德的气息。他偶尔展示诗歌的意象,但更多的是对人性与人的际遇的思考。

地铁里

我看见

每个人都在

向手机低头

做信息时代的弥撒

――《手机》

不着太多的笔墨,不用例证,20余字就将信息时代为每个人所熟悉的个体被物化和异化的场景展现,这比一篇两千字的评论来得更有力,更触动人心。

文学的语言有其内在的张力。寓言故事一般的短诗《偷生》则对人群与个体之间的矛盾进行深刻的反思:“可是,危险的不是小偷/而是加害于人群的饥饿/小偷想部分消灭人群中的饥饿/人群却完整地消灭了他。”对于人群,作者称其为“因人之名而合成的庞大机器”,“它让你胆小如鼠又给你勇气横冲直撞/它为你站岗放哨又将你带入悬崖/它成群结队高举火把,而你却行进在黑暗里”(《我时时畏惧人群》)。在人群中,个体的自我意识被消减,跟着人群走终将迷失自我,用作者的话说是,人群能让他找得到方向,却找不到美。

同样是寓言体短章,在《寻牛》一诗中,作者将复仇这个文学母题升华,借以探讨人性中隐藏的这个阴暗面:

寻牛的时候

他学会了偷窃

每个邻居都是嫌疑犯

他要报复所有人世人只偷走了他的一头牛

他却剜去了自己的一颗心

――《寻牛》

回到文学的问题上,熊培云在近两万字的长序《留住了的似青山还在》中做了解答。他不仅为在20世纪80年代风靡一时又在如今略显颓态的诗歌正名,也为文学做辩护。他说:“文学归根到底是人学,是人首先病了,才反映在文学上,而不是相反。在此基础上,尽管我承认20世纪的中国文学没有担起理性和心灵的责任,但我相信这不是文学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如果文学有问题,那也只是结果,而不是原因。”

一切景语皆情语,一切文字都是内心的流淌。当我们将文学束之高阁,让诗篇蒙上尘土,抛却典雅的措辞,脱口而出的是粗鄙或玩世不恭的网络语言,你可以说文学已死,是死于未受高贵的人心的滋养和礼遇。

无论读者是否赞同作者在诗中所阐述的关于爱,关于美,关于人生,关于意义的表达,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对文字心存敬畏,对文学怀有感恩,对人生有所思考,对社会有着担当的知识分子用心去写的一部心灵笔记。对其中的观点可以有所质疑和抵触,但那种温暖与悲悯之心却是令人动容且无法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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