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知识管理的过程就是培植、激活、挖掘知识资本潜力的过程。为了实现知识管理的目标，知识资本测度必须在理论和实践上畅行无阻，才能开创知识管理的美好图景。我国知识资本测度研究的滞后性是导致知识管理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重要原因，亟待改进和超越。我国知识资本测度的研究需要尽快克服若干难点、澄清一些误区、借鉴他方经验，才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关键词：知识管理；知识资本测度；体系设计；突破方向
中图分类号：G3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002-740820507-0097-04
一、知识管理的瓶颈――知识资本测度
知识管理是当代管理学理论的一个重要分支，其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的西方，之后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研究热潮，在实践上很快成为企业管理竞争的一个焦点。知识管理在管理学科的兴起并非偶然，而是急风暴雨式的知识经济发展与成长的必然产物。本世纪以来，知识管理在我国管理界也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反响，吸引了众多研究者的关注和实施者的青睐。在我国管理学各学科的研究历史中，很少有学科在理论探讨上呈现出如知识管理研究的盛况，在十余年内便出现了数万篇直接和相关的研究成果。
然而，与知识管理理论研究的盛况相比，我国企业知识管理实践的推进却遭到冷遇，近乎无动于衷，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企业至今不知知识管理为何物，更谈不上在知识管理实践上的深化和扩展。
我国管理学领域知识管理理论研究与实践操作的分割状态，不仅使巨量的研究成果陷入虚空，也严重误导了企业对知识管理的认识和理解，这种反常现象令人堪忧。究其原因，固然存在历史背景的影响，如我国企业缺乏知识管理的环境、西方国家知识管理的经验无法移植、高层企业管理人员理念滞后等，但也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现实性问题：知识管理测度在理论上一直无法突破，导致知识资本度量一直成为困扰企业实施知识管理的难题。许多研究者在进行繁杂而深奥的知识管理机理解析时，或者对知识资本测度视而不见，或者避而不谈，将其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要素而忽略，其结果不仅无助于推动企业实践，反而使企业的知识管理实践更为迷茫。
作为知识经济时代的一种重要的资本形式，知识资本对现代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在功能上逐渐超越实物资本，成为许多企业核心竞争力的主要源泉，这一点是毫无争议的。但是，在锱铢必较的企业里，如果知识资本的存量、流量、效用无法被有效地计量，则会为现行管理制度的实施带来一系列障碍，加大了制度实施和执行的成本，导致出现责任不清、相互推诿、争财夺利、明哲保身的现象，不利于企业的发展。可见，在现有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环境下，如何有效地实现知识资本的计量已成为知识管理研究理论框架中亟待突破的瓶颈问题。
二、知识资本的内涵和结构
969年，美国经济学家JKGalbrainth首次提出了知识资本的概念，认为知识资本是一种动态性的知识活动，不是固定形式的资本。99年，TAStewart对知识资本的内涵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认为知识资本是知识型组织或知识型企业中能够为组织或企业带来利润的有价值的知识，是一个国家、组织或企业以潜在形式存在的、无法触摸的却可以带来财富的东西，是最有价值的资产。同年，知识资本管理实践领域的先驱、Skandia公司首席知识资本执行官LeifEdvinsson认为，知识资本是指在一个企业中对市场竞争力的成长存在促进作用的组织技术、专业知识、客户关系、应用技巧、工作经验和职业技能等。[2]996年，LEdvinsson又指出，知识资本是一个企业市场价值和帐面价值之间的差额，是企业信誉、商标、员工技能、顾客满意度、员工忠诚度、客户关系、企业文化的整合，与企业的组织结构、生产能力、技术创新能力、市场营销能力一起构成了企业的核心能力。997年，SveibyKE指出知识资本是企业一种以相对无限的知识为基础的无形资产，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企业的核心竞争力。[3]
研究者在对知识资本内涵探讨的同时，也展开了对知识资本结构的解析。996年，Edvinsson和Sullivin将知识资本划分为人力资本Humancapital和结构资本Structuralcapital两个要素，前者是指企业中与人相关的因素，包括股东、雇员、合伙人、供应商等将自己的能力或才能带到企业的人，后者是指不依附于企业人力资源而存在的其他各种组织能力，包括信息技术、战略计划、企业文化积累、企业目标与价值观等。[2]同年，Brooking将知识资本分为人力资本、市场资本、结构资本和知识产权资本四个要素。[4]997年，Stewart提出了知识资本的H-S-C结构，认为知识资本包含人力资本Humancapital、结构资本Structuralcapital、顾客资本Customercapital三个要素。其中，人力资本是企业员工所具有的各项技能、经验、学识和健康，诸如诀窍、职业资格、教育水平、心理素质、预见和反应能力等；结构资本是指企业的组织结构、制度规范和企业文化底蕴等；顾客资本是指企业拥有的市场营销渠道、企业信誉、公共关系等，诸如品牌、顾客忠诚、公司声誉、合作伙伴的信任、特许权协议等。KarlErikSveiby997认为知识资本包含雇员能力Employeecapability、内部结构Interstructure和外部结构Extrastructure三个要素，其中，雇员能力是指员工实施事务处理的能力，诸如技能、经验、反应速度、社交技巧、价值观等，内部结构是由员工创造的或者由别处获得的理念、文化、内部网络、专利、传统、惯例、模型、管理风格、非正式组织等，外部结构是指能够表现企业外部融合能力的客户关系、供应商关系、品牌、企业声誉、商标知名度等。[3]SveibyKE同时认为，内部结构可以在组织内为雇员的经验和技能的传递提供支持，外部结构则可以促进企业知识价值的最大化。
我国学者认为，知识资本是对传统资本概念的扩充，包括四项要素：①人力资本，即凝结于员工思维和行为中的各类知识、经验和技能；②知识产权资本，即以发明、专利、著作等形式存在的，受到各级政府法律保护的资产；③基础结构资本，即存在于组织中的各种理念、能力、惯例和传统，包括组织结构、战略计划、企业文化等；④市场资本，即源于企业与市场、客户、供应商的关系，能为企业带来收益的品牌、商标、社会信任等。[5]
三、我国知识资本测度研究的成效与不足
知识资本测度是知识管理展开的平台，在西方知识管理研究领域一直作为研究的重点，出现了一些具有较大影响的成果。99年，瑞典第一大保险公司开始实施知识资本的量化工作，构建了一套完整的测评体系，被誉为“SKANDIA导航仪”，包括人力资本、财务、客户、业务处理、创新与开发五个要素，并含有个具体的指标。998年，AntePulic提出了知识资本计量的VAICValueAddedIntellectualCoefficient法，运用了资本效率CapitalEmployedEfficiency、人力资本效率HumanCapitalEfficiency和结构资本效率StructuralCapitalEfficiency三个独立的要素构建了知识资本计量的平台。999年，当时位于《财富》500强第5位的Merck公司提出了知识资本测度的“无形价值测算法”，将知识资本的测度分为7个步骤。当今世界连锁便利店的巨头7-eleven公司构建了本公司适用的知识资本测度模型，分为客户基础、品牌资产、企业文化、信息系统、创新精神、员工制度、客户满意度、员工培训、物流管理九个要素，并成功地应用于企业的知识资本管理实践之中。
我国知识管理的研究兴起于本世纪初期，主要受到西方知识管理思潮和路径的引导。其中，知识资本测度也是知识管理理论研究中一个备受关注的方向，在本世纪初期出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为知识管理理论的全面推进做出了一定的基础性贡献。刘谷金、盛小平研究了西方企业成熟的知识资本测度方法，倡导中国企业尽快建立自身的知识资本测度体系，以及时了解自己在制度安排、组织建设、市场营销、技术创新、产品研发、公共关系等方面的投资收益，实现企业资本的价值增值。[6]金水英阐述了我国企业知识资本计量的重要性，认为现行《企业会计准则》关于“无形资产”的规定过于狭隘，未能将决定企业生死存亡的要素包含进来，缺乏对客户关系、熟练员工、企业文化等知识资本的控制。[7]李翠娟、宣国良从知识资本的视角测评了企业竞争力的强弱，将人力资本、技术资本、组织资本、客户资本和社会资本分别对应于企业的员工竞争力、创新竞争力、组织竞争力、营销竞争力和关系竞争力。[8]金水英探讨了企业知识资本计量报告的披露方式，提出了知识资本计量报告框架设计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7]刘善球、李自如运用模糊评价法研究了知识资本的度量问题，将知识资本分为人力资本、组织资本、技术资本和市场资本4个要素。[9]白明、张晖探索了VAIC知识资本计量法在中国企业中的应用，分析了计算机、纺织和化工三个行业的知识资本微观结构。[0]张华伦、孙毅以我国西北某电力设备制造企业为例研究了国有企业知识资本的DIC模型评估问题，提出了各类知识资本评估的具体方法。
显然，我国该领域的研究者也认识到了知识资本测度研究的重要性，认为知识资本测度的实现是知识管理理论完善的前提，缺乏知识资本测度的知识管理理论体系不可能长久性地发展。现有的研究不仅阐释了知识资本测度的应用价值，也探讨了知识资本测度的模型和工具，并借助于现代会计理论的思想探析了知识资本测度的优化路径。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我国知识资本测度的研究在进行两三年之后却嘎然而止，不仅未能为企业知识管理实践提供可行的便利，也没有为知识管理理论的成长奠定坚实的基础。
我国知识资本测度研究的主要不足、缺陷和误区存在于如下方面：①混淆了知识资本测度的行业差异性，意图以统一的测度模式应用于所有的行业，必然不得要领；②混淆了知识资本要素测度的差异性，将多种知识资本要素采用相同或相近的方法进行测度，很难尽善尽美；③忽略了知识资本测度的权威性，没有意识到知识资本测度的披露可能会对企业产生震撼性的影响；④缺乏对知识资本测度工具的合理组合，仅将知识资本测度的实现寄托于单一的数学工具；⑤未能深入领会西方企业知识资本测度的成功经验，照猫画虎，甚至画蛇添足；⑥对现行会计制度和规则的借鉴有些生搬硬套，未能系统地构建知识资本管理的会计理论框架；⑦忽视了知识资本测度主体或实施者的存在价值，没有意识到即使再科学、完美的测度方法也需要由某一确切的组织或人员来实现；⑧尚未探讨知识资本测度的信息披露方法和路径，阻碍了知识资本测度理论向实践转化的进程；⑨自我封闭于意识形态上的资本理念，盲目将知识资本的探讨上升到政治高度，甚至噤若寒蝉；⑩没有关注知识资本在公司治理中的积极作用，将知识资本排斥在公司治理机制之外。
四、我国知识资本测度研究的突破方向
知识资本测度的研究是知识管理理论研究的基础和前提，如果这一问题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则知识管理理论成果只能是空中楼阁。因为在理性经济人主导的现代经济社会，缺乏计量的资本就无法实现资源配置和利益分配，就无法为战略决策提供可靠的支撑，最终会被遗忘或抛弃。因此，对于我国知识管理研究的目标而言，知识资本测度的研究仍应再接再厉、奋然前行，这也是时代的使命。具体而言，应优先考虑如下突破方向：
关注知识资本结构的行业差异性，对不同的行业构建不同的知识资本测度框架，甚至对某一行业中特殊类型的企业也构建一套独特的知识资本测度体系。知识资本和实物资本是现代企业的两大资本要素，知识资本在企业总资本中的比例随着行业或企业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同时，在不同的行业中，知识资本的结构要素也不同，有些甚至大相径庭。因此，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知识资本结构体系。某项知识资本要素在一个行业中是重要的知识资本成份，在另一个行业则可能变为弱项知识资本，甚至根本就不存在。西方国家至今并未出现统一的知识资本计量标准体系，而是分行业，某些大型企业甚至拥有自己的知识资本计量标准，都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2关注知识资本的要素差异性，对不同知识资本要素构建不同的测度体系，并对不同行业中同一知识资本要素的测度方法和经验进行相互借鉴。根据现有研究的归纳，知识资本包括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客户资本、市场资本、知识产权资本等要素，对这些要素的测度不能拘泥于单一的方法，应灵活地选择。不过，即使在不同的行业中，同一要素的测度也是相近或相通的，此外，在知识资本测度中，需要合理地确定各个要素的权重，使得权重系数分配能够适应知识资本的动态变化特征，符合现实经济环境和管理变革的需求。知识资本的要素结构随着时间与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且在不同行业中存在着不同的要素结构体系，但是，若干核心性的结构要素在所有行业中都是存在的，不可省略的。 3分行业构建知识资本测度体系设计和认定的权威机构，由权威机构来颁布该行业知识资本结构要素维度和系数分布，从而为行业中各企业之间知识资本存量和增量的比较确立共同的标准。知识资本计量的目标不仅让企业知晓自身的知识资本竞争实力，也使投资者、银行、债权人、客户、供应商、合作伙伴能够把握住企业知识资本竞争优势的强弱，从而采取相应的投资、融资、采购、营销、合作策略。一般而言，可以由行业协会成立专门的知识资本测度标准认定机构，定期颁布本行业知识资本测度的要素标准和权重标准，并根据行业运营环境的变化进行动态调整。
4灵活选择知识资本测度的数学工具，并实现若干模糊数学工具的有机组合，以最大程度反映出知识资本存量、流量的大小及变化趋势。虽然知识资本的显著特性是动态性、模糊性和随机性，但知识资本是可以计量的，因为在某一时段内，知识资本仍然存在着相对的稳定性、可比性和清晰性。模糊评价法、灰色理论、熵权法、层次分析法等测评工具在知识资本测度中较为有效。尽管知识资本永远不可能像实物资本一样精确地用货币计量，但在功能级别上的模糊比较和测度仍具有极高的应用价值。同时，信息技术的发展尤其是数据库技术的进步也为知识资本测度的实施提供了便利。
5积极地吸收西方企业知识资本测度的成功经验，逐步形成自己的知识资本测度理念、技能和风格体系。西方一些企业在知识资本测度上的一些开创性工作，对于我国企业知识资本测度的实施和改进大有启发，值得吸纳和借鉴。上世纪末期，西方一些行业和企业构建了内部知识资本测评模型，对于知识管理的促进产生了显著的推动作用，经过十余年的修正和完善，已日臻成熟，甚至达到了应用自如的程度，为知识管理实践的开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6借鉴现有的会计制度、会计准则和会计方法进行知识资本计量和分析，以构建完整的知识资本核算理论体系。上世纪90年代末期，华为公司初步构建了知识资本会计核算系统，参考会计准则和会计制度设置了知识资本报表、知识资本科目、知识资本凭证制度、知识资本审计事项及知识资本稽核和仲裁流程，对知识资本开发的激励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本世纪初，丹麦设立了企业知识资本评估报告制度，且在评估报告指南中指出，该报告是为了将企业内部的知识资源和企业的发展潜力公之于众，以吸引新的投资者、供应商、客户和良好的雇员，并规定知识资本报告可以作为年度报告的一部分，或者采取独立的报告形式，或者在互联网上直接向公众披露。
7引导企业设立知识资本的专职管理岗位或管理部门，将知识管理上升为企业的一项战略目标，尽快实现知识管理和职能管理的融合。许多西方企业设立了知识资本管理的专职部门和专职岗位，职能之一就是负责知识资本测度标准、方法和评估的制定、执行和监督。根据西方的经验，知识资本测度的实施需要专职的部门或人员来统控，以确保知识管理的可靠性、公正性和有效性。相反，在我国各类企业中，设置知识资本管理专职岗位和部门的企业凤毛麟角，且大都由信息技术部门兼任，在效率上必然大打折扣。
8加强知识资本信息披露，制定科学而严谨的信息披露制度，如实地向有权知情者反映出企业的竞争实力。资本信息披露，既是会计准则的要求，也是公司治理的要求。但是，目前仅对实物资产制定了翔实的信息披露准则和制度，尚未涉及知识资本。不过，由于知识资本的应用价值逐渐超越实物资本，在企业竞争力培育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因此，知识资本的信息披露迟早会成为不可回避或不可逆转的潮流。对于有些行业来说，知识资本信息披露的重要性远大于实物资本的信息披露。
9将知识资本测度融入公司治理机制之中，发挥知识资本理论对公司治理变革的促进作用，逐步提高我国企业的公司治理效率。资本价值的增值是公司治理的核心目标，不仅包括实物资本的增值，也包括知识资本的增值，这是知识经济的内在要求和必然趋势。公司治理包括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经理层、信息披露和利益相关者治理六个要素，每个要素都与知识资本及测度息息相关。知识资本对公司治理的融入是循序渐进的，可以先选取一个或若干个要素作为突破口，最终形成知识型公司治理的局面。
同时，回避知识资本测度的价值观争论，将知识资本当作为社会谋取福利的利器，以充分发挥知识资本的价值增值效用。
五、结语
人类社会已经步入一个以知识资源占有、配置、运用、生产、消费为目标的经济时代，在这个时代，知识资本成为一种新的生产要素和资本形态，是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之一。知识资本虽然不能完全取代实物资本，但对经济与社会发展的贡献率在逐步升高。知识资本理论的核心内容是，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资本是社会与经济的核心资本，是组织核心竞争力的源泉，是组织持续成长的动力，而知识管理的过程就是对知识资本开发的过程，就是培植、激活、挖掘知识资本潜力的过程。为了实现知识管理的目标，知识资本测度必须在理论和实践上畅行无阻，才能开创知识管理的美好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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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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