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嘉嘉 女31岁 证券公司职员 原来打算春节去澳大利亚蜜月旅行的,可就因为他要当一个称职的好爸爸,我不仅哪儿都没去成,还只能独自守着新房,孤孤单单地过了7天。 (接到嘉嘉的电话是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她执意立刻就要与冬尔见面,“我要憋疯了,要是不能在他回来前把所有的怨气都宣泄掉,我没准会第二次离婚的!”于是,冬尔赶紧收拾起过年的好心情,只等着嘉嘉前来“宣泄”。
) 我有些冲动地请他吃饭 认识小米的时候,我俩正为各自的离婚官司忙得焦头烂额。 那天是一个同事的生日聚会,也许是见我和小米的状态都不太妙,便有好事者将我俩拉到一起,说是让两个“同道中人”互相切磋切磋。
其实所谓的“切磋”也根本是心不在焉的,我不记得到底聊了些什么,只是知道了我和小米的境况其实并不相同———我那时结婚还不到1年,老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恋爱轰轰烈烈谈了好几年,但直到真正过起了日子才发现,来自东北的老公不但有种种让人难以适应的怪毛病,更糟糕的是,吵架的时候他竟然会动手;而小米已经结婚好些年了,女儿都上了幼儿园,妻子却突然有了外遇,为了争夺女儿的抚养权,他只能选择打官司。 生日聚会的热闹显然不适合那时的我们,所以我和小米匆匆离场,互留了电话便各自回家了。
3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突然接到小米打来的电话,他很平静地问我:“我离了,女儿也归我了,你呢?”凑巧的是,我刚在前一天将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而老公也恰好在两个小时前收拾完东西离开了这个家。 电话里,我有些冲动地邀请小米一起吃饭———离婚并不值得庆祝,但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我实在很需要有个人陪陪我。
那天我们约在一家川菜馆,当我被辣味呛得直咳嗽的时候,眼泪顺势流了下来;而小米,则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嘉嘉的语速很快,而叙述的情节则转得更快,几句话就把第一段婚姻带过了。
面对冬尔的追问,嘉嘉很用力地摇头:“我的‘前夫’……不说了,那时候大概是太年轻了吧,根本不懂得辨别男人!”嘉嘉咬着嘴唇,咬文嚼字地吐出“前夫”两个字来。) 我渐渐很期待他的声音 从那天以后,小米隔三岔五地就会打电话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总是嘲讽他太迂腐,又不是要换煤气罐、买大米的年代,单身女人照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嘴上是“得逞”了,可每次挂断电话后我都不免有些落寞———我实在不是个很会独处的女孩,这几年来早已习惯了有前夫陪在身旁,骤然成了一个人,才发觉自己根本不会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甚至一个人去超市挑一款钟爱的冰淇淋。
于是,我渐渐很期待小米的声音。 好在小米并没有因为我的“嘲讽”而退却,他仍旧不时地给我打电话,或发些好笑的短信、e-mail给我。
那段日子我们几乎没见过面,只是这么若即若离地保持着联系。 2003年年底,家里人开始鼓励我再次结婚。
可他们为我找的相亲对象,大都是“二婚头”、“三婚头”,要不就是早已谢了顶的中年男人。每回我赌气拒绝,爸妈便苦着脸劝我:“你已经这样了,可不比从前了……” 我被这些话噎得够呛,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回话。
心情最郁闷的时候,小米又打来电话,问我圣诞夜是否有兴趣与他凑个数。我欣然答应。
圣诞夜那天,我很随意地套了件衣服便赴约了。谁知小米竟一身正装,并且径直把我带到了金茂君悦的56层餐厅。
当我正为了自己的土气懊恼不已的时候,小米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哪怕我再愚钝也当然知道小米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简直令我惊惶,我只能拼命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约会无疑因此而败了兴,眼见小米失魄的样子,我颇有些心疼。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很郑重地对小米说:“我不想收什么礼物,不过,让我们先交往试试好吗?” 一星期后,他主动将女儿送回家 这场恋爱谈得很是平淡,也许是圣诞夜的拒绝吓着了小米,那以后我们之间再没什么浪漫故事发生。我俩很快适应了一种规律:平时只是互相打电话问候,到了周末才一起出去看场电影、逛逛街或者吃顿饭———经历过轰轰烈烈的初恋以后,波澜不兴的爱情似乎更让我感觉踏实。
小米是个成熟细腻的男人,绝对算得上是个结婚的好对象。但是有一点总让我难以适应,那就是他的女儿。
虽然我从没见过那个小女孩,虽然小米早就将他的手机屏保换成了我的大头照,但是我依然能无时无刻地感觉她的存在———小米永远要在晚上8点半女儿睡着以后才会上网,而几乎每次约会,他都要带一样小礼物回去给她。挑选礼物的时候,小米偶尔会真情流露:“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真的,我特别想当一个好爸爸。
” 于是我很认真地问自己,我能否当好这个“现成妈妈”,回答却是否定的———在我第一次结婚时,我和前夫就曾商量好了永远不要孩子,而现在,我刚刚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根本突然不可能接受一个“女儿”。于是,我提出了分手。
那天晚上,小米掉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的眼泪感到心痛,尽管我当初提出离婚时,前夫曾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掉眼泪。小米沉默了足有半小时,然后流着眼泪问我:“如果我把孩子留在父母家,我和你,开始新生活。
你答应吗?” 我哭了,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无比狠毒的女人。 不久小米就搬来了我这里。
他的表现无可挑剔,但是我知道,他总是躲在洗手间里给女儿打电话,并且隔天就要去幼儿园看看女儿。见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我主动包揽了所有家务,尽一个好妻子的所有努力。
我不是一个坏女人,当然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为难。去年暑假,我决定给小米一个惊喜———我买了好些玩具,主动提出把他女儿接过来住一段日子。
其实我很想借此改变自己,希望自己可以尝试接纳这个孩子。 但这种尝试终究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了,因为我完全不懂得该如何与一个小女孩相处,不知该如何陪她玩,碰上她要洗澡、睡觉甚至上厕所这些小事,都会令我完全手足无措。
我开始很刻意地躲避她,尽量晚回家、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直到一星期后,小米主动将女儿送回了家。 (“这一个星期对我真是一种煎熬,以至于我对她的可怜渐渐变成了一种怨恨。
真的,日子久了,真的会怨的……”说这话的时候,嘉嘉的表情看来并不好受,她反复地说着:“我是真的想接受她的!”) 去年国庆长假后,我和小米领了结婚证 我们决定将房子重新装修,可就在装修的过程中,我们又变得矛盾重重。选装修材料那天,他总在防撞拐角、冰箱密码锁之类的儿童用品前驻足,我努力地装作没在意,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选了很多材料,在最后选油漆时却终于还是爆发了———我想要浅紫色的,而小米却中意粉红的,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介‘乡气’的颜色,只有你和你女儿才会喜欢,不如成全你们!” 听了这话,小米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但既然已经结了婚,日子就还得过下去。
还是我想了个好办法———报名上法语夜校,这样我每周有4个晚上要上课,而小米也因此有了足够的时间回父母家陪女儿。可我显然是过于乐观了,那边时常会有些“额外”的需要———女儿偶尔生病,是一定要爸爸日夜陪伴的;女儿的幼儿园时不时要举行些亲子活动…… 无奈,我只得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一切,可谁知就在今年春节前,小米却突然向我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他要陪女儿回外婆家过年。
“我前妻家在兰州,离婚后她不但没再来看女儿,连父母那边都断了联系。两位老人气得相继得了病,所以我想陪孩子去看看……”小米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请求我似乎无法拒绝,甚至我觉得自己应该为小米的善良而感动。但是这一次,我却怎么都感动不起来。
小米走了,春节7天里,我只能独守装修一新的房间。我拒绝接他的电话,却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读他每天发来的短信:“我爱你”、“原谅我”、“回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