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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凭仗自己的活动而获得一切” ———黑格尔论荷兰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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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凭仗自己的活动而获得一切” ———黑格尔论荷兰绘画
时间:2023-08-09 00:43:59     小编:黄可鸣

17 世纪荷兰绘画是人类艺术史上的一座高峰,黑格尔对这一艺术阶段做了深入而富于独创性的考察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朱光潜先生曾认为,与多数史家对意大利绘画的过度推崇不同,黑格尔在《美学》中再三给荷兰画以很高的评价,在这方面他是开风气之先的。迈克尔诺斯则认为: 黑格尔才是率先给予荷兰绘画以详细论述的学者,对17 世纪荷兰绘画的接受史不可避免地要与黑格尔联系在一起。然而时下,曾作为实践美学先声和重要来源的黑格尔美学随着其哲学一道不断被冠以集体主义,历史决定论,或者叫人害怕的大写的艺术 ,极权主义的先驱等等标签,以至于其合理洞见也一再被消弭,抛弃。这种种指责的背后,无非是各种历史虚无,主体死亡,实践美学终结,普世性等等概念或意识形态和思潮的泛滥。因此在当下,回顾黑格尔对荷兰绘画的论述,重思艺术的社会历史根源及其民族特性,艺术与人的形成和解放的思想,对于正处在现代化和民族复兴的历史关口的我们正确地把握历史理性和时代精神,处理文化民族性和世界性之间的关系,坚持历史主体意识,确立正确的美学观,仍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

一、绘画与时代性

1.绘画题材的扩展

黑格尔认为,荷兰绘画区别于之前绘画的地方之一就在于世俗性的日常生活给予极大的重视,并且在内容和技法上都得到了新的发展。17世纪的欧洲在经历宗教改革之后,艺术的时代方向已由单纯而庄严的宗教虔敬转到逐渐上升的世俗生活,这种趋势实际上在意大利绘画中就已然凸显出来了。但以多样的手法将正常的世俗生活表现得更加细致,将时代气息贯彻到底的,则非荷兰绘画莫属。黑格尔从绘画史入手,考察了三个不同阶段的绘画,首先是早期拜占庭绘画,他认为这些画完全墨守成规,缺乏自然和具体生动性,人物形象呆板,在布局上采用简单的建筑样式,既不运用自然环境做背景,也不善于运用明暗光影等透视学技巧,人物组合的技艺也没有得到发展。接着,黑格尔考察并盛赞了意大利绘画的高度发展,这些画深入地研究了透视学和解剖学,抛弃了希腊画家们所用的胶状凝色材料,使得画面颜色更能保持鲜明。在精神方面,尤其在对宗教题材的构思方面,意大利绘画特别注重感性形式美,表现出天真纯洁,心情的天然优美和品格的高贵,散发着精神和肉体的生活中天然的爽朗和悦。人物形象也逐渐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现实性和生动的个性美。但是,黑格尔指出,意大利绘画大多仍取材于宗教方面和希腊神话,很少取材于他们的民族史中的事迹,也很少取材于当前的现实生活,而且自然风景也用得很少。

相比较,荷兰绘画有的取自于自然和乡间景致,村野风俗,婚礼和农村宴会; 或者直接描写城市街道和房屋,家庭器皿的清洁,酒店中的热闹场面,还包括政治生活的盛大场面,战士的战斗情景以及船队的商业活动。天鹅绒,金属物的光彩,光,马,仆人,老太婆,农民吸着破旧的烟斗把烟向外吹,酒在透明的杯子里闪光,乡下人披着肮脏的袄子在玩破旧的牌,这些以及无数的类似的题材,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它们很少注意这些题材被这些画拿到我们眼前来了。所有这些草木枯荣和季节更替带来的色彩浓淡,云霞波涛的流动和瞬变,杯中葡萄酒晃动闪烁的光影,人物眼神的流动以及瞬间的神色和笑容之类凝固下来,都进入了艺术构思和表现的领域。在黑格尔看来,作为新教徒的荷兰人,不受宗教关系的牵制,完全凭它本身而独立地发挥效用,可以尽量自由地发展。绘画从只表现神话寓言,或是基督,男女圣徒这类单一的题材,发展到把外界世俗生活的方方面面与宗教题材相并立或相结合了。

2.新唤醒的心灵的自由活泼

绘画题材向现时代生活的转变有着艺术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在黑格尔看来,为绘画的发展开辟道路的正是亲切的情感和深心的苦乐所构成的较深刻的由精神灌注生命的内容意蕴。唤醒的心灵才是不同艺术形式发展、过渡的动力因,对于各门艺术在不同时代的发展情况,黑格尔颇有点厚今薄古的味道,他明确指出古代的精神特点并不完全符合绘画的原则,必须加以改造,放进去和古代人自己所放进去的完全不同的精神,情感和观照事物的方式,这样才可以使这种题材内容和当前绘画的真正的任务和目的协调一致。 例如,古代绘画和其他艺术形式都落后于雕刻,是因为希腊世界观的真正核心最符合雕刻的原则,最适合的题材是静穆的具有实体性的沉思的人物性格。但是,雕刻人物的眼神不易于表现人内心的变化以及内心与外在界的差异。古典理想的神固然也有忧伤宿命论的消极面,却仍保持独立的神性和自由,保持着单纯和雄壮。古代理想的人物身上也可见痛苦的表情,但表现的不是苦痛后的和解与欣慰。它们缺乏基督教艺术的亲切感和深刻的情感落差。相对照,绘画更善于把面貌的敏感变化和灵魂的内在生活表现出来,心地的虔诚可以处在一个丑陋的肉体里,美好的德行也可以处在苏格拉底的林神似的面相里。因此,古代雕刻作品对于现代人就显得有些冷淡枯燥,雕刻艺术在经历古代的辉煌后必然要在近代让位于绘画艺术。

沿着这一思路就会发现,荷兰人大多数都是从事工商业的市民,他们执着于自己的职业活动和生活内容,所实现的政治独立和经济的繁荣富足都是切切实实的艰苦的身心劳作的结果,内在精神经历磨难后达成了与外界现实的和解,两者都进入了艺术构思和表现的领域。因此,荷兰绘画洋溢着一种心灵和解后的真实的欢快气氛,这些平凡的情感和欲望背后,是普通生活最朴质而接近自然本色的东西。黑格尔认为,这种合理的快慰所表现的是心灵的明朗,这种爽郎气氛和喜剧因素就是荷兰画的无比价值所在。 荷兰画家将对正当愉快生活的审美体验带入对自然环境和背景的描绘,在构思上更为自由和真实,对看似漠不相关的东西都加以结合对,各种细微的瞬间,精妙体验的新鲜感都加以捕捉。因此,黑格尔总结道: 正是这种新唤醒的心灵的自由活泼被画家掌握住和描绘出来了,荷兰绘画的精神也就在此。

二、绘画与民族性

1.历史的追问

黑格尔在美学的序言中表明,科学而全面地研究艺术和美学不能仅仅只囿于所谓的鉴赏性的经验层面,否则就会导致过分地关注色彩、构成、比例等等作品外表的东西,或者根据一些有关心理活动的流行浅见,以及对各种情绪的经验性观察来做出臆断。因此他强调说,要对荷兰绘画所实现的转变做出完满的评价,就得再度仔细考察一下它的起源所自出的民族情况。无疑,民族生存发展的历史作为最近便的资源,可以为更加全面地理解艺术提供解释的活体。如果我们翻开欧洲地图,就会发现地处西北欧的尼德兰地区,大部分陆地面积低于海拔一米,北海倒灌而来的潮汐和莱茵河、马斯河和斯凯尔特河三角洲的泛滥让这里成为一片盐碱化沼泽地,是一块不折不扣的不毛之地。而后的几个世纪,荷兰屡遭兼并, 16 世纪又转属西班牙。然而,就是在这样一块恶劣不适宜生存的土地上,荷兰人民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以巨大的忍受精神,改造自己的家园,他们疏通水道便于舟楫,修筑海堤防止潮水,建起巨大的风车日夜排涝,发展商业运输,成为海上马车夫,到了近代一举成为欧洲最富庶,居民识字率最高,宗教最为宽容的国家。在面对领主西班牙的横征暴敛时,荷兰人勇于反抗,推翻了当时欧洲最强大的封建统治,建立了欧洲近代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所以,黑格尔合理而准确地指出: 要知道荷兰人当时的兴趣所在,我们就必须追问他们的历史。可以说,在民族史中完整地保存着荷兰绘画萌芽,发展和兴盛的活体,在这里,艺术和历史互为形质,具有某种互释的可能。

2.自然环境的影响

黑格尔还从具体的方面论及了民族性对绘画的影响,他认为荷兰画家尤其擅长运用色彩,是因为他们经常面对多云的地平线,这种阴暗天气作为背景使得他们格外重视光与色的强弱、冷暖、对比、折射等等方面的效果,并且把色彩运用作为首要的绘画技能。如果对比一下威尼斯和荷兰的绘画,意大利画大多就显得枯燥冷淡,无润泽。法国艺术史家丹纳也从地理环境角度对荷兰绘画的民族性给予了论述,在他看来,绘画在其他的日耳曼民族中都流产了,唯独在尼德兰发展得顺利和自然,大量杰作产生的原因就在它的民族性中间。他认为日耳曼民族的荷兰人受北方气候影响,感觉不大敏锐,对快感的要求不强,理智更能控制人,所以更安静慎重,更能从事枯燥的工作。进而,丹纳认为荷兰人有一种难得的明哲和健康的满足感。他还部分地指出了荷兰绘画得以产生的必要的民族和群体基础。例如,荷兰人因为地处寒区不能过分地暴露肉体,而且寒冷导致食物摄入过多,使得他们的形体不可能像气候温润地区的意大利人和古希腊人那样健美而趋于理想和完善。正因为缺乏这样的现实基础,早期荷兰画家模仿意大利画的美妙形体都是憋足的作品。相反,那些表现城市居民屋子里的安静,小店或衣庄中的舒适和酒馆的乐趣的绘画更具有艺术价值。意大利绘画更多地呈现了理想世界的人物和没有时间性,地方性的画面。这些同荷兰人不得不承受的恶劣的自然环境是相抵触的。这些论述和黑格尔所强调的从全面的民族性来理解绘画作品,都是如出一辙的。

3.民族品性的铸就

荷兰与德意志同属于北欧日耳曼民族,在民族传统和语言方面有亲缘关系。因此黑格尔对荷兰人的才华和精神气质青睐有加,他把荷兰和德意志绘画合并在一起讨论,尤其盛赞十七世纪的荷兰人就是德意志民族精神的体现,如果可以把某一种特殊的性情气质叫作德意志的性情气质。自尊却不骄傲,把宗教虔诚中的热情祷默和具体的世俗生活相结合,在富裕中能简朴知足。其实这些热情洋溢的论述也无不包含着黑格尔对自身民族的期盼。荷兰人在欧洲首先实现了现存世界和自我意识本性的那种自由,无疑是黑格尔心中真正伦理实体的榜样。对一个民族团体而言,伦理性的东西在人的性格中的反映就是德行,德行成为性格中的固定要素又表现在每个人的行动中。正是在相对独特的地域,风俗和民族性中,在宗教信仰和灵魂解救上,在具体世俗忧虑和艰苦的工作里,荷兰人逐渐培养成了这些优秀的道德品质,例如,战士的勇敢坚定和市民的精明理智,政治家的务实等等,这些性格特点部分地分有了理想人格。例如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保持巨大的忍耐性,不怨天尤人,这是就理智的表现形式,在忍耐中积极地发明创造,改造生活环境是智慧的体现,而在自己的劳动成果面临侵占的时候,面对强敌西班牙敢于一战则体现的是巨大的勇气。在黑格尔看来,这恰恰就是叫作德意志的特殊的气质。

值得强调的是,黑格尔所谓的民族性,绝非时下各种鼓吹文化世界性,价值普世性的理论所认为的那样,不过是在宣扬地方主义,宣扬一种狭隘性,甚至是种族性,相反,它是近代欧洲高扬人性,争取政治自由和生存权,发展权,启蒙理性不断推进的积极成果,忽视这一明显事实,忽视当时的宗教和封建势力背景,忽视任何时候都存在的各民族发展状况的差异性,而大谈所谓的世界性,普世性,恰恰是有害的。实际上,黑格尔的德意志民族性,既不是特殊的地方性,也不是普遍的世界性,而是统一了两者的具体的历史性。因为荷兰民族品性的形成,恰恰就是欧洲近代资产阶级作为历史主体的写照,体现出独特民族性的荷兰人正是十七世纪欧洲时代精神的引领者。

三、心灵的劳作和精神的自我提升

黑格尔认为绘画的基本原则是要突出内在的主体性,主体性这个概念所指的是精神从外在世界退回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所获得的观念上的自为( 自觉) 存在。主体只有在征服了外在自然界,而且也克服了主体性中的内在的顽固性和脆弱性的时候,那些独立神们的统治才会开始终止。这种主体自身和神的和解是真正的理想。艺术无疑要表现神性和理想性,但是不能单纯靠摹仿和崇敬,而是把它们外化到现实的关系中,详细表现实现出来的过程。因此,主体经受的苦痛、焦虑、分裂,遭受到的毁灭就不是应该回避,淡化或勉强克服的东西,而是值得正视和书写的。与意大利绘画在相对优越的环境中形成的纯粹形式相比,荷兰绘画的人物性格通常都显得固执而顽强,他们一开始并不受到神的眷顾,必须通过艰苦的工作才赢得宗教的和解,所以必然将内心遭受到的深刻创伤流露于他们宗教虔诚的表情。黑格尔据此认为,尽管荷兰绘画在宗教的亲切情感和想象的隽永,自由和优美方面不能提升到意大利绘画同样的高度,但是就心灵的深刻而言,却往往超过了最好的意大利画中的人物。

贡布里希曾认为,黑格尔从温克尔曼那里继承了三个基本思想并把它们融进了自己的思想体系,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就是坚定地信奉艺术的神圣高贵性。确然,在黑格尔那里,艺术作为精神外化在自然、社会、历史后返回自身的阶段,虽然不如哲学那样作为认识绝对精神的最高方式,但仍处在绝对知识这一最高阶段,和宗教、哲学一样是表现心灵的最高方式。艺术所挑出来表现的是普遍力量的统治,完全出于一种较高尚的推动力,它所要满足的是一种较高的需要,有时甚至是最高的,绝对的需要。人对艺术的普遍而绝对的需要是由于人是一种能思考的意识,是追求自我提升的主体。从这个意义上说,十七世纪荷兰绘画需求的繁荣和技艺的发展也是他们追求精神旨趣的自我提升的表现。黑格尔满怀敬意地论述道,聪明而具有艺术资禀的荷兰人,也要在绘画中欣赏这种强旺而正直的安逸的殷实生活,要在一切可能的情境里从图画中再度享受他们的城市,家居等等一切。在绘画中欣赏,从图画中再度享受,其实也就是用艺术把这种生活再一度变成实在的,变成一种精神的实在,把作为普通人的,自身的创造活动提升到审美的高度,提升到绝对精神的阶段。与之相对照,丹纳曾指出,与荷兰人的这种高度的艺术发展相比,在环境相似的文化中,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等民族始终处于洪荒时代,而一些天赋较高的北方民族,文学艺术也只发展到骑士风俗和神话幻想的阶段。由此可见,艺术的发展是和民族文化发展的高度紧密相关的,先进的文化,需要有一定高度的文艺作品作为其标志。

四、人的本质和主体生成

人是艺术创作的主体,黑格尔一再强调艺术的发展在于主体性的凸显,人始终是一切艺术活动的中心,主体的灵魂灌注是绘画的原则。他在论及荷兰绘画题材的选取时表明,凡是对于人的认识和对这种认识的反思都适合绘画,在绘画中形成诗的基本特征的东西就是大多数荷兰画家所表现的这种对人的内在本质和人的生动具体的外在形状和表现方式的认识。因为荷兰人不仅通过身体的劳作,还用以心灵的劳作形成自我意识,使日常平凡的事物具有了诗意和实体性,在这里,行动和对行动的意识结合起来了。他断言,从荷兰画家的作品里我们可以研究和认识到人和人的本质。一般说来,黑格尔吸取了英国古典经济学的劳动概念和费希特的行动思想,形成了他自己关于劳动,行动和实践的概念。他将目的,目的的实现手段和创造出来的现实这三个环节作为统一的行动过程,行动正是作为意识的精神由潜在到现实的生成过程,是一种向着理念自我实现的过程,也就是实体化的过程。黑格尔哲学最核心的命题就是实体就是主体,即不仅把真实的东西或真理理解和表述为实体,而且同样理解和表述为主体。因此,主体的生成也就是实体的形成,这一过程是通过身心的劳作来实现的。

黑格尔在《美学》中曾以小孩儿把石头扔进水里,然后满心欢喜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一形象的比喻来说明艺术创作活动其实是主体的自我实现活动,又不无诗意地以古典时代的英雄亲自制作盔甲剑盾来说明技术和艺术,身和心创造活动的完美结合。人在自己的劳动产品上面可以看出他自己的双手的伶巧,心思的聪慧和勇敢,这样,为生存而发展出的种种手段就不仅仅是单纯的生存手段本身,而是活的创造过程以及人摆在它们上面的活的价值意识。在《法哲学原理》中,黑格尔进一步将劳动作为市民社会中需要体系的中介,是实现不同个体结成市民社会的基本因素,在劳动和满足需要的相互依赖的关系中,人能够将主观的利己心和对其他人的需要统一起来,即通过普遍物而转化为特殊物的中介。 劳动成了主客意识相互承认的一种具体的辩证运动。黑格尔还强调通过劳动的实践教育养成做事的习惯和需要,这样一来,身心劳作的精神艺术和物质创造相结合,个人劳动和社会劳动相统一,这就是劳动所包含的解放的环节,它是形成伦理性实体的动因,劳动着的主体在世界史中实现了现实的自由,在艺术,宗教和哲学中实现了意识的自由。从这些论述中,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如果说在欧洲近代思想史上,劳动在洛克那里是作为取得财产权的依据,在亚当斯密那里作为经济学的立足点价值归属,那么在黑格尔这里则率先给出了人学,美学论证。

五、结语

尽管黑格尔对荷兰绘画的论述是用艺术发展的具体事例来阐明其绝对唯心主义体系,然而其一贯的抽象晦涩反而让位于似乎是源于生动经历的亲切晓畅的叙述了,以至于对黑格尔持激烈批评的贡布里希也认为他对绘画的确有真情实感,在一些论述的段落中他那概念磨坊的碾机的嘎嘎之声停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艺术作品的真正热爱他对荷兰绘画的描述完全是依赖自己的观察。如同温克尔曼将古希腊作为理想对象,黑格尔对荷兰民族同样有着理想归宿一般的赞许,在详尽描述的艺术发展过程中,17 世纪荷兰绘画自身实际上变成了目的。的确,黑格尔不仅对荷兰艺术心向往之,而且在1822 年将酝酿已久的长途旅行目的地定为荷兰,所历之处,无不对当地的艺术收藏品和城市乡村的面貌赞叹不已。荷兰人所有的一切皆由他们自己创造,他们经过英勇斗争才获得了政治和宗教上的自由,用辛勤的劳作和忍耐换得富足美好的生活,这种凭仗自己的活动而获得一切的快慰和傲慢组成了荷兰画的一般内容。 诚哉斯言。

通过上述梳理我们可以发现,在黑格尔那里,艺术首先可以看着是对历史活动的一种精神总结,是历史理性的感性化表达。它使得我们在纷繁复杂的历史现象面前不至于徒生浩叹,或者把国家灾难的起源认作某某个人智虑疏虞的偶然之事,而是获得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一般的洞察,即在万物流变,无物常驻中看到逻各斯,寻找到不变的绝对知识。其次,我们要看到,艺术的时代性和永恒性,民族性和世界性,是统一在把握着的现实存在这一具体性中的,荷兰绘画就是这种具体性的具体例子。最后,艺术及审美之维对于理解人自身,无论个体和群体都有着独特的作用。以上这些,正是黑格尔将荷兰绘画作为绘画艺术的一个终点来对待的原因所在,也是我们借鉴和考察的落脚之所在。此外,黑格尔所涉及的艺术门类之间演进发展,艺术史的科学方法和关于画艺的一些具体观点,也仍然是重要的美学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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