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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天籁 2015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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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天籁 2015年2期
时间:2015-08-21 14:16:08     小编:

摘 要:当代作家迟子建的文学作品以自然清新之气在文坛上独树一帜,短篇小说《雾月牛栏》是其杰出的代表作。本文从叙述视域:自然景致的着意呈现;叙述视角:儿童视角和傻子视角相结合;叙述主体:精神世界的自然人三方面解析迟子建小说对于自然灵性世界的建构,对纯真自然人性的追求,从而深入探究作家的创作意蕴。

关键词:迟子建 《雾月牛栏》 自然 视角 自然人

“天籁”一词源出于《庄子・齐物论》:“子游曰:‘……敢问天籁。’子綦曰:‘夫天籁者,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天籁的发声全凭自己,完全摆脱了任何外力的约束,是天然自发而生,反映出庄子标举自然之美的主张。而迟子建的小说创作强烈呈现出内在的统一性:对自然的信仰,执着书写自然世界的自然人。远离都市喧嚣的北极世界成为作家精神还乡之地。

一、叙述空间:自然景致的着意呈现

叙述空间是小说人物活动的场所以及故事展开的地域,如同现实小说中一切人物和情节是特定空间范围内的人物和情节。作家往往是从他所熟悉的客观空间中选取小说相对确定的叙述空间,因此作家创作呈现出鲜明的地域特色。迟子建在散文《我的梦开始的地方》就谈道:“我对文学和人生的思考,与我的故乡,与我的童年与我所爱的大自然是紧密相连的。”{1}迟子建小说创作的内容多是对于养育她的那片土地的追忆。小说描绘出那片未曾沾染都市污浊的原始风景,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或是浓密无人烟的森林,冬季则是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一切。但是作家又不单单停留在自然风景、民间风俗描写刻画的层面,而是让读者在自然的描摹中感受人与人情感的交流以及展现人性的复杂,从而深入探究作家创作的艺术世界的精神内核。迟子建呼吁人类重返“诗意的栖居”,即文学不仅要再现自然,还要实现自然的“复魅”,《雾月牛栏》中的雾就充当了“复魅”的自然力。“复魅”并不是倡导人类简单地归于原始世界的愚昧,而是帮助人类摆脱当今工业时代科学主义对人类的心灵禁锢,感受自然的美好和纯真,内心恢复对自然的敬畏和信仰。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也远比都市的人更为纯净,更为质朴,更为直接凸显人性的善与恶。

二、叙述视角:“儿童”视角和“傻子”视角结合

迟子建创作的小说多是从儿童角度出发来打量世界、描写人物和讲述故事的,这就形成了她的小说所独有的儿童叙事的叙述风格。迟子建在《畅饮“天河之水”》的访谈中说过:“我喜欢采取童年视角叙述故事,童年视角使我觉得清新、天真、朴素的文学气息能够像晨雾一样自如地弥漫,当太阳把它们照散的那一瞬间,它们已经自成气候……因为从某种意义来讲,这种视角更接近‘天籁’。”{2}

儿童视角是一种有意味的叙事策略,以儿童的眼光去观察和打量陌生的成人生活空间,从而打造出一个非常别致的世界,展现不易被成人所体察的原生态的生命情景和生存世界的他种面貌;相对于成人视角,儿童视角是一种独特的话语表达方式,是一种“天籁之音”。《雾月牛栏》中的宝坠是一个八岁的孩童,他用儿童的眼光观察着自然世界的同时也体味着身边的人和事。新婚不久的继父和母亲的激情场面被半夜醒来的宝坠看到,并发出嘻嘻的笑声,使得迷信的继父惊慌失措。当第二天继父追问此事时,八岁的孩子无所顾忌地说:“看见叔和妈叠在一起……你们弄出的动静怎么跟牛倒嚼的声音一样。”{3}继父蹿上牛槽,一拳将宝坠打倒,宝坠的脑袋重重地磕在牛栏上。这成了继父和宝坠痛苦灾难的开始:继父走上了自我毁灭的救赎之路,而之后宝坠常常陷入失忆之痛,不断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且贪吃贪睡,逢到有雾的日子就泪水涟涟,并且他每次解或结牛栏上的梅花扣时都怦然心动,仿佛这个瞬间曾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情,另外他还本能地感觉到牛反刍的声音中包裹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什么,宝坠就这样陷入失忆的深渊不能自拔,成了常人眼里的“傻孩子”。

“傻”成为了另一种有意味的叙事策略。“傻”使得宝坠不再具有正常人的思维,也就意味着超越和自由,由此宝坠具有了一种脱离常规的局外人眼光,从人情伦理的规约中解脱出来。“傻”体现在宝坠身上主要表现为多客观而少感情,继父临终时,宝坠被母亲拉到屋里,希望他能和继父多待些时间,但宝坠问完继父最想问的问题后,却时刻惦记着给三头牛再添些夜草,所以他就转过身朝外屋走,母亲哽咽着挡住宝坠的去路,说:“你不谢谢你叔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他都要死了。”宝坠说:“谢他,他也记不住多一会儿,还累脑子。”{4}人对于自己生长于其中的家庭都带有深厚的感情,很少有人能抱定一种情感的中立,但“傻”可以令宝坠“不爱不恨”,因而可以看到最核心的真实;“傻”使得宝坠获得了一种相对独立的立场,具有了超越其生长于其中的情感伦理体系的规约。“傻子”作为一个不合社会规范的形象,其本身也构成了对现实的否定力量。“傻子”作为独特的“这一个”,他的力量在于他不受社会等级秩序的限制,他既作为局内人又作为局外人谈论事情;他们貌似失常却十分清醒,看似荒诞却有着离真理最近的言行。{5}

用“傻孩子”兼做故事的叙述者,关键时刻孩子做出的回答,常使读者猛然醒悟,而且也隐含了这样的判断:人的社会化程度低,精神教化程度低,就更多地保留了人的自然本性,也更能体现作者隐在的价值观。借助“傻孩子”的叙事视角,感知宝坠对于成年人观察和理解生活的窠臼的超越;通过宝坠对于生活的感知,别有洞天地发现生活本真的一面;透过孩子眼中的世界进入孩子心灵世界,以此进入作家的创作世界,领悟作家在创作中对于自然人性的追求。倾听天籁在某种意味上就是倾听“自然人”。

三、叙述主体:宝坠――理想世界的自然人

在迟子建独特的小说创作中,常常会出现一系列甚至称得上是“痴傻者”的形象,作家执意于去抒写这类的“非常人”。迟子建曾说:“我所理解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庸常所指的按规律生活的人,而是被神灵之光包围的人。那是一群有个性和光彩的人,他们也许会有种种的缺陷,但他们忠于自己内心的生活,从人性的意义来讲,只有他们才值得永久地书写。”{6}由此可以看出迟子建对于最自然本真的生命状态的执着书写。宝坠痴傻之后用对于动物的亲近以弥补对于人的疏离,正意味着他作为人的主体性的放弃,这也正是宝坠选择自然属性而远离社会属性的结果,从此与常人的世界形成了一种隔绝,不通人的情感,对亲人的死亡有着近乎“残酷”的冷漠。宝坠活在“牛栏”的自然世界中,开始了他的自然生活状态,与自然界动物保持着灵性的来往,对牛不但有爱的能力还有被爱的感受力,心地单纯至极,单纯到没有梦的残存。“宝坠非常想哭,因为梦和雾气一样都不能使他抓到手,他不知道梦会是什么滋味。”{7}宝坠失却了梦,也就失却了潜意识,自我、本我、超我的三重境界在宝坠的世界是合一的,宝坠成为了自然层面的完全人。 宝坠这精灵般的自然人是寄托着迟子建深切的生态创作理想的,是迟子建因着她的偏爱以及不自觉的生态意识影响下塑造出的形象。童年时期生活于其中的那片原始风景早已将生态意识作为其不自觉的创作意识镌刻在迟子建的内心深处,成为她的写作情绪。《雾月牛栏》在小说中所渗透的对抗情绪是我们所不能回避的,对抗情绪中渗透着自然与压抑人性的社会文明之间的冲突,也显示出作家对于人的自然生命境界的追求。而宝坠自我放逐出人的世界,构成了对喧嚣复杂的当下世界的某种抗衡,是远离自然的现代人的精神返璞,更是作家在通过文本创作传达出对现实尽管微弱却极富韧性的抗争。但因此出现的矛盾、冲突和对抗,迟子建依旧选择温情叙述,在洞察了人世的苦难与罪恶之后,为邪恶寻找善良的承担者,用人间温情来包容一切。继父在失手打了宝坠之后一直生活在痛苦自责之中,在日复一日的郁郁寡欢中日渐损失了健康,病重时拒绝宝坠母亲为其继续看病治疗,而是要把钱留下来给继子治疗痴症,并由此走上赎罪的不归路,最后在死亡中换取灵魂的安宁,善良冲散了最初的罪恶过失。而宝坠对于这丑恶的一幕选择遗忘,绞尽脑汁也无法洞彻记忆的黑洞,将邪恶驱赶到一片黑暗里面,在苦难面前选择了宽容,呈现出朴素至善的人间温情。苏童在《关于迟子建》中谈道:“她的小说有一种非常宜人的体温。如果说迟子建是敏感的,那她对于外部世界的隔膜和疑惑进入小说之后很神奇地转化为宽容,宽容使她对生活本身充满敬意,因此我们很惊讶地发现迟子建隐匿在小说背后的形象。她也许站在世界的边缘,但她的手从来都是摊开着,喜悦地接受雨露阳光。”{8}象征着隔绝的雾终会消散,而阳光终会到来。迟子建的具有自觉生态意识的创作充满了抒情意味和人间温情,引导我们倾听自然人心中的至美至善;善终究会原谅恶,聆听远离都市喧嚣的天籁,仰望人与自然的和谐。

{2} 文能、迟子建:《畅饮“天河之水”――迟子建访谈录》,《花城》1998年第1期。

{8} 苏童:《关于迟子建》,《当代作家评论》2005年第1期。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学位与研究生教学改革研究项目(JCXH ―HLJ20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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