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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大惊小怪,我只是个诗人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4-15 01:04:23
别大惊小怪,我只是个诗人
时间:2023-04-15 01:04:23     小编:

最近,一首多少有些“标题党”意味的诗――《我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在社交网络上疯传,也引发了众多口水。我一点都不关心那些争议,只关心如此直接的情欲表达何以入诗及其表达的主体。当然,我觉得挺好的,特别是知道诗人的身世――一位生活在湖北农村的高度残障的女诗人之后,就觉得更好了。据说,余诗人本人,对国中媒体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大做特做,尤其是对被贴上“脑残诗人”,并与张海迪相提并论,深感不爽,写诗吐槽道:“记者来了,兔子死了,记者在女诗人家中吃兔子。”

余诗人的不爽在于,她并不以为自己是什么“残疾人”,而是觉得自己就是诗人,跟别的诗人一样,压根无需“诗人”前面的那些劳什子定语。我认为,中国能有如此阳光、自信的残障人士,其正面意义是远远超乎张海迪之上的。因为长期以来,我们见惯了两种残障人士,仿佛是两条平行线,互不交叉,从未发生过任何关联:一类是坐在轮椅上,被前呼后拥的官员;另一类是在地铁上、地下通道里和过街天桥上,那些肢体残害般地暴露着身体的伤残部位,借以行乞的不幸者。残障人士,因某种先天性的疾患或后天的事故,造成肢体的伤残及身体机能的缺失,无论如何,当属一种不幸。但对于不幸的事实,残障人士自有其价值判断,内心未必真的认同所谓“不幸”的结论。湖北的余诗人显然并不认同;另一位著名残障人士、日本畅销书作家乙武洋匡则认为:身体的残障,是一种“不便,而并非不幸”。

几年前,微博上有一组晒“中特主义”盲道的照片,触目惊心,没齿难忘:北京奥运前夕,作为与国际接轨的文明都市硬件指标,各大城市突击施工,铺设盲道。同样是铺在人行步道上国际统一标准的黄色无障碍盲道,但中国盲道有个最大的特点:走不到头。有网友拍摄的现场照片为证,中间不是撞到电线杆、大树,就是迎面横亘着一道建筑铁栅栏――需翻墙。更有甚者,是盲道被一口竖井阻断,而竖井上却没有井盖……不过好在,估计没有任何本土盲人,敢于轻信祖国的盲道――那基本上是一种“摆设”罢了。

但我真的见识过在盲道上健步如飞的盲人。那是在日本北陆地方、濒临日本海的梦幻城市金泽。出了国铁金泽站南口,过一个红绿灯,动念想拍一张金泽站的全景照片。于是在街角放下行李,掏出相机,从容聚焦。突然,一只黑犬进入了我的数码相机的景深。仔细一瞅,是一个戴大墨镜的中年男性,斜背着挎包,手牵一只大型犬。墨镜男牵犬的样态有些特别,环状的牵绳很短,套在手上,始终与犬保持很近的距离。我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位盲人,身边的狗不是宠物,而是一只导盲犬。但见盲人在导盲犬的导引下,沿着黄色的盲道往前走,红停绿行,步伐相当快,手中竟然连一支盲杖也没有!

在新宿JR车站,我曾亲眼见一位英俊的青年车站员,从事先得到联络的指定车厢把一位戴墨镜、手拄盲杖的盲女乘客接到站台上。他让盲女的左臂挽着自己的右臂,下楼梯,出站。又走过数百米的通道,一直把盲女送到她准备换乘的私铁京王线的车站入口处,交给了对方的车站员。如此,残障人士从一个车站,到另一个车站,从一位车站员的手,到另一位车站员的手,在文明的“接力”中,走向目的地。

十几年前,笔者“人在东京”时,就职于一家拥有七万名员工的综合电机公司,尝与一位残障人同事打过交道。他叫佐藤。现在回想起来,佐藤应该是重度小儿麻痹症患者,疾病在他的手、足和面部均留下了明显的后遗症,严重影响了步行、手的动作和话语表达:走路时,极严重的内八字,两只脚几乎是横着朝前迈,头歪向一边;右手几乎不能用,写字和键盘操作均靠“左撇子”,哪怕是动一下食指的微小动作,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说话则更费劲,整个面部肌肉全在动,可听起来还是相当费解。佐藤的工作是网管,负责公司LAN的维护。谁的电脑出现故障,都会在第一时间拨打佐藤的分机,请求帮助。我因为用的是前辈淘汰的旧电脑,又是技术盲,问题比较多,没少麻烦他。加上佐藤跟我住在同一个社员寮,通勤的路上,常常碰到,感觉比较亲切。有时给他打过分机,但迟迟等不来,便抱着笔记本电脑,下到他职场的楼层去找他。到了座位前,果然见他在忙――已经有人先于我,让他帮忙修改设定,解决问题。虽然佐藤不善表达,但他其实是很专业的网管,脑子很快,理解能力超强。只需扼要描述一下现象,他立马就能抓住问题的要点,并不多言,用“左撇子”敲击键盘,输入几行程序,三下两下,就搞掂了。他忙的时候,大家会把问题和自己的部门、分机号码写在便签纸上,放在他的桌上,人尽可以回去先做别的。不一会工夫,佐藤一准会过来找你,且“手到病除”。

从终极的意义上说,一个社会,只有让残障人士忘掉自身生理上的不幸,甚至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那个社会才称得上是一个健全的社会,普通人才能活得更安心,更踏实。而一个能让绝大多数残障人士“诗意地栖居”的社会,其实就是一个能让余诗人在养兔子之余,“爱谁谁”地写她的诗,而不至被大众传媒大惊小怪,更不会被称为“脑瘫诗人”的社会。至于这个社会之成立与否,与残联主席张海迪女士实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在这点上,余诗人真的一点都不“脑瘫”。不仅不“脑瘫”,简直堪称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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