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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漂族:请让我们微笑着老去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8-21 00:35:03
老漂族:请让我们微笑着老去
时间:2023-08-21 00:35:03     小编:

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敲开一扇陌生的门;他们起早贪黑,悉心照顾新生的婴儿;他们往返奔波,接送孙儿孙女上学;他们做好饭菜,等待着儿女回家;他们一边享受着天伦之乐,一边承受着外人难以理解的孤独与烦恼;他们像不知疲倦的老鸟,伸出不再强壮的翅膀,为漂在异乡的子女遮挡一片天……子女在外闯明天,他们跟着“漂”晚年。他们最想要的,只是在这座城市里,面带笑容,安详地老去……

从社会学的角度讲,人需要在一个有归属感的环境中生活,才会生活得比较舒服。当他们离开了他们所熟悉的环境,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而这里既没有户籍,又没有自己的职业,诸多的限制使他们认为自己是边缘人,处在被寄居状态,在感情上与这个城市自然也就产生了距离和陌生感,从而很难在心理上产生归属感和认同感。

他们的名字叫“老漂族”,他们演绎的故事有一个辛酸的主题:离儿女很近,离幸福其实有点远。

样本一:被迫改变的生活

早上,跟老伴去练太极拳;下午,跟牌友打麻将、练桌球;晚上,去老年队跳舞、扭秧歌……曾经,张云华的生活是这样惬意。

十年前,50岁的张云华从四川宜宾一家食品企业退休了。刚退休那会,日程排得满满的,一天到晚忙得乐呵呵,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凑合一顿就赶紧跑去参加下一场活动,生活过得快乐而充实。但儿子女儿先后成家后,她的日子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儿子在上海,女儿在广州,自己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家分三处,跑步生活。

先是孙子出生。儿媳娘家在外省,儿子工作又很忙,张云华紧跑慢跑,接下了照顾孙子的活。从那时起,她和老伴就开始了不定时分居生活。

之后,外孙女出世了。照顾女儿坐月子是母亲的天职,所以她将孙子“转手”交给了老伴,然后赶赴广州。之后,张云华每天的日程就变成了这样:早上5点30分准时起床准备早餐;之后在外孙女起床之前,迅速赶去小区附近的菜场买菜;再然后,回家照顾外孙女,抽空刷碗、洗衣、做家务;晚上9点,照顾外孙女洗漱睡觉;10点后,自己洗漱、休息……周而复始。

变化的还不只是这些。外孙女的出生让她和老伴由原来的不定时分居变成了长久分离。老伴在上海带孙子,她在广州带外孙女,即使偶尔有空到对方的城市相聚,也因为不放心孙辈,顶多一起呆两三天就又分开,老两口每年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近两年来老两口唯一的一次“放风”,是2014年的洋山深水港之旅。

“2014年暑假我带外孙女去了趟上海,有一个周日儿子媳妇都休息,替下了我和老伴,我们老两口才决心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出去走走,你瞧,这是我们在码头的合影,人生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集装箱,我们很激动。”

自从结婚后,老两口一起过了几十年,以前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想不到老了还要分居两地。张云华的话语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深深遗憾。

样本二:无法融入的喧嚣

和张云华夫妻一样,61岁的张建国的日子也不舒心,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来到北京,寂寞和孤独时不时地涌上心头,“住了一年多了,还是住不惯。”

张建国夫妻来自湖北宜昌,女儿在北京某药企从事科研工作。2014年春天,外孙女出生,女儿和女婿工作都忙,张建国和老伴不得不到北京照顾孩子,开始了老漂族的生活。

北京的天气首先就让老两口适应不了。干燥,雾霾多,“冬天都不太敢出门转悠,出门还要戴着口罩,不出去吧,天天在家又憋得难受。还是家乡好啊,空气新鲜,气候养人。”

更让老两口感觉不爽的是那种无法融入感。女儿女婿早出晚归,老伴带孩子,张建国买买菜,给老伴帮个手。“在老家,左邻右舍都非常熟悉,平时还可以串串门、聊聊天。到这里以后,大家把门一关,连隔壁住着谁都不知道,就只能跟家人说话,最多就是每天出去买菜时和摆摊的湖北老乡东拉西扯聊上两句,在北京一个朋友都没有,想打麻将都凑不齐一桌。”

有一次,老两口带外孙女在小区里遛弯,偶然间发现小区里停了一辆宜昌车牌号开头为鄂E的私家车,老两口心里那个高兴啊,别提多亲切了。这辆车后来成了老两口的精神寄托,几乎每天都要到停车的地方去看看车子在不在。

今年春节,张建国独自一人回老家过的年。“熟人都在老家,在北京过年没有年味,可孩子还小,不方便带回去,所以就让老伴在北京带外孙女过年了。”说起这,他有些心酸。

至于自己和老伴的未来,张建国还抱着一丝幻想:“等外孙女大点了,我们就回老家生活。”但他也承认这只是想一想,事实上恐怕根本回不去,因为外孙女始终需要有人照顾。所以有时提起,他免不了有些懊恼:“当年支持孩子‘北漂’,如今自己却不得不沦为‘老漂’,可在北京始终没有归属感。”

样本三:“无保人”的困境

56岁的齐秀梅是东北人,独生女儿硕士毕业后追随女婿到广州定居。三年前,女儿怀孕了,齐秀梅想都没想就丢下手里的农活,安顿好60岁的老伴,南下广州。

初到广州,齐秀梅根本不适应。不久,齐秀梅就开始没有理由的间歇性头痛,考虑到女儿在坐月子,女婿工作又繁忙,她忍着没有说,一个人就近到小区的私人医院看病。没曾想这家医院一流的收费,二流的服务,三流的医术,医生给齐秀梅开了七百多块钱的进口药,几天后,她的头疼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齐秀梅头疼心痛,整个人一下蔫了。

这时,女儿女婿才发现她的异样。女婿赶紧带她到一家正规医院挂了一个专家号。从早上9点开始就在医院排队,十三个小时,直到晚上10点,齐秀梅才看上病。“如果想避免这种漫长的等待,必须早上6点前就到医院排队。”这次看病的经历让齐秀梅真切感受到大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以及费心力的生活技巧,她开始担心以后生活的未知性。 这样的担心很快应验。年底时,齐秀梅在广州的医院检查出子宫有问题,必须进行子宫切除手术。但如果在广州做手术,就属于异地医保就医,报销手续繁琐不说,报销额度也少得可怜。无奈之下,齐秀梅只得在老伴的陪伴下回东北老家做了手术。

“家里加入的新农合(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一个手术下来花了三四千元,大多给报销。如果在广州做手术,能报个一二成就不错了。而且广州的床位紧张,住院天数少,后续的打消炎针只能自己去医院,对身体康复不好。”齐秀梅颇是无奈。

齐秀梅的情况并非个案。“楼下的李大爷,在广州一家医院检查出了腰椎间盘突出。为了给儿子省钱,他选择了一家民营医院,花了一千多元医药费,后来回老家,却被告知不能报销。”齐秀梅说。

有了这样的经验,再遇到这类事情,齐秀梅的处理手段更高了:“有点感冒发热之类的小病,能忍就忍,忍不住了就找小诊所开点便宜的药;要是生病严重点,就赶紧回老家。”

齐秀梅的经验让她又一次避免了大损失。2014年冬天她摔了跤,右手腕骨裂,她回老家休养三个多月,花了两千多元。“农村医疗保险好歹能报销40%,要是在广州,一分钱也报不了。”

“谁叫咱不是广州人呢。”每每遇到此事,齐秀梅就会长长地叹息一声。比起不能办广州本地的老年卡、不能享受广州本地老人的各种优惠,看病成了齐秀梅照顾女儿一家之外最大的心病。

样本四:寄人篱下的孤寂

家住武汉汤逊湖社区的李丽珍今年58岁,老家在九江农村,来武汉已有三年多时间。李丽珍平时一个人带刚满3岁的小孙女豆豆,做家务。

在老家乡亲们看来,李丽珍是个幸福的人。儿子孝顺能干,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买房子、娶媳妇都没有让李丽珍操心;儿媳妇性情随和,温婉可人,和李丽珍相处融洽,宛若母女。所以豆豆出生后,当儿子提出让李丽珍来武汉帮忙带孩子时,七姑八姨都羡慕地对李丽珍说:“你享福的日子到了!”

李丽珍也觉得有段日子确实很幸福,那是豆豆没上幼儿园前。那时,李丽珍每天忙着照顾幼小的孙女,忙着为儿子媳妇解决后顾之忧。看着小孙女一天天会坐,会走,会说话,看着儿子媳妇的脸色一天天红润,李丽珍幸福得像喝了蜜。“虽然适应这个城市花了很长时间,过程也很艰难,但那段时间忙得团团转,都没空烦恼。”

但这种累并快乐着的日子却在豆豆上幼儿园后被打破了。早上把豆豆送到幼儿园后,李丽珍只需要下午放学后去接豆豆。儿子媳妇中午又都回不来,接下来整整一天的时间,李丽珍只得一个人打发。对在农村操劳惯了的李丽珍来说,忙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闲下来,这样单调的生活让她觉得没着没落,不知所以。

李丽珍试图和儿子媳妇多聊聊天。可儿子媳妇忙了一天,回家都已经很累了,根本没有多少精力跟她聊天。有时即便聊起,由于彼此的生活重心不同,能聊的共同话题也只有老家邻里的旧情往事,“剩饭天天炒,炒多了也没味了。”李丽珍苦笑着说。

孤独感一旦产生,便会像野草一样疯长。有一次,李丽珍试图和儿子提起回老家的事。“如今豆豆大了,你们先将就着点带,辛苦一段日子,我……我想回老家……”可话音还没落,儿子早已经皱起了眉:“妈,您多大年纪了,还回去干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都说养儿防老,老了老了,您不跟着我跟着谁?”李丽珍的老伴早在儿子结婚前就去世了,女儿也早已出嫁,老家只剩李丽珍一个人,她回去,儿子自然不放心。

倒是媳妇,毕竟是女人,更细心,多少察觉出了李丽珍的孤独。可媳妇也没办法,两口子一个经常出差,另一个工作单位离家远,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法接送孩子。最后,媳妇给李丽珍放了一星期的“假”,让她回老家看看。一周后,李丽珍又回归到“家、孙女学校、菜场”三点一线的生活。

日子慢慢过着,李丽珍也渐渐麻木了,除了当好“后勤部长”,其余时间,她要么看看电视,要么坐在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静等日子一点一点地流逝。她的人生,已经不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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