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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的燕子坞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7-24 00:40:09
阿碧的燕子坞
时间:2023-07-24 00:40:09     小编:

姑苏城西30里,燕子坞,百花夹径,绿柳垂湖。我清楚地记得,那年我十岁,第一次来这里,看到一个年轻公子在练剑。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翻飞的剑花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情不自禁地鼓掌。他收了剑,冲着我笑,问:“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丫头,要伺候这里的公子抚琴吹笛。”我答。他笑,露出很白的牙齿,说:“你穿这碧绿的衣裳真好看,叫你阿碧吧。”从此,我便是阿碧。那时,我尚不知,这个男子便是我的主人,大燕国后裔,姑苏慕容复。

与我一起的,还有阿朱。阿朱也是丫头,只比我大一个月。这些年来,我们相亲相爱,犹如姐妹。阿朱是美丽的,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清新脱俗,讨人喜爱。可是,见到了王姑娘,我才知我们两个竟是这样的粗劣。

王姑娘名叫语嫣,是公子的表妹。她被公子牵着手,站到我们面前。阳光很耀眼,风很清凉,她俏生生地站着,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冰清玉洁,就连阳光都黯淡了。她和公子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这样想的时候,心就会隐隐作痛。

“我知道你喜欢公子,可是藏着吧,他和王姑娘才是相配的。”我们16岁的时候,阿朱说。我知道她这样说的时候,也替我心痛。美丽的燕子坞,就在那一刹那.失去颜色。

“阿碧,再给我弹一遍昨天的曲子。”公子说。我坐下,抚琴。一根根琴弦到了我手里,便像有了生命。我看到公子拿起剑,在曲子中起舞,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这样优秀的人,本就不应是属于我的。

公子忽然停住,握了剑,问我:“阿碧,你在想什么?”“没,没有。”他笑道:“你骗不了我的,琴声里那么多哀怨之气,当我听不出吗?”我低头,不敢言语。他走上来,看着我笑着说:“我看着你从小长大,还想瞒我不成?”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我的脸一直烫到耳根,转身便跑。他喊,我却不敢停下脚步。心里乱着,险些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阿碧,怎么这样急?”是王姑娘,掩了口,巧笑嫣然,温柔美丽。世上怎会有这样美丽的人?美到让人不敢直视,连呼吸都忍不住放到最轻,怕是传到她身边去,都是亵渎。

我笑着说:“我哪有急,只怕急的是姑娘,公子在后花园练剑,姑娘快去吧。”她羞红了脸。我看她的背影,轻盈袅娜,仙女一般。阿朱是对的,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公子。而我,已能为他抚琴,还奢求什么呢?

晚上,月如钩,我独喜欢这样的月亮,虽不完满,但更为动人。睡不着,便坐在院子里,弹琴。我这间房,名叫琴韵,是公子亲自取了名,写了匾,并端正地挂上去的。想一想,他对我实在算是极好了,我真不该再如此贪恋。

恍惚间,忽然听到尖锐的琴音破裂声,低头看,手指一阵发麻,迅速渗出血来,这才知道琴弦已断,心里悲凉起来。断弦总不是好事,若不是凶兆,便该是老天罚我贪心。犹自停留在自己的心事里,尚未知道疼痛,有个雪白的人影飞快地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是他。月光下,那双眼格外明亮,看着我的手指,充满关切。那是关切吗?从手腕麻到心里,就想这么被他握着,再不松开。血滴在琴上,刺眼的殷红惊醒了我,我开始挣扎。

“别动。”他沉声说,将我的手腕牢牢按住。“公子,没事,我自己包一下就好。”我笑,“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他深深地看我,那眼波让我陡然一惊。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看到他眼中有炽热的火焰。

“阿碧,明天我要走了,有一个武约。”我低头,笑说:“公子定出师告捷。”他摇头,我第一次见他眼底眉间笼罩着阴云。最后,他拍拍我的手,说:“去睡吧。”回了房,心仍在嗵嗵地跳。是真的吗?那火焰。

那一战,公子竟然受了重伤。他摇晃着踏进燕子坞时,我正吹笛,笛声偏了音,尖锐地刺开去。他看见我,轻轻笑了下,终于跌倒在地,昏迷不醒。笛声刺进心里,深得连血都已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受伤。我,阿朱,还有王姑娘,全都守候在他身边,洗脸喂药,日夜不息。公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王姑娘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握着他的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你们是谁?这是哪儿?”他问。他竟然失去了记忆,我几乎崩溃。

这时,王姑娘擦了泪,很温柔地说:“表哥,这里是姑苏燕子坞,是你的家,她们是阿朱、阿碧,你最贴身的两个丫头,我是你的表妹,也是你的恋人。”她边说,边拿出个无比精致的香囊:“这是你临走的时候交给我的,你说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会永远带在身上。”公子犹豫着,伸手在怀中摸索,果然也摸出一个。

我忍不住晕眩,快步走出房间。阿朱跟着我出来,轻轻扶住我。“是真的。”她轻声说,“这香囊,是公子让我做的,说要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原来,真的是我看错,那天他眼里的火焰。

房间里,王姑娘仍在温柔地说:“表哥,你是大燕国后裔,担负着复国重任,你一定要努力地好起来。”

我闭眼。明知结果的事,我却忍不住奢望,阿碧,活该你现在痛彻心扉。

公子一天天地康复,不到一月便已好转,只是身子还虚,只能读书,不能弹琴,更不能练剑。每天下午,王姑娘都会扶着他,在园子里散步。燕子坞的美丽,映着这一对璧人,说不出的和谐。我看到他们一起笑,公子那样英俊爽朗,王姑娘又那样柔情似水。

只有阿朱,知道我是如何忧伤。难过得不行的时候,我便来到琴房,一遍一遍地擦拭,抚摩。我们共同的气息,就在这里,萦绕不散。不敢再碰自己的琴,它总是让我想起那一夜。

直到有一天,琴蒙了尘,去清理时,才发现有一封信压在琴底,信封上写:阿碧亲启。打开来,是公子的笔迹: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赴一个武约。我一次次对自己说,如果这次能胜,活着回来,我便一定要亲口对你说,阿碧,我喜欢你。你是否还记得,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穿着碧绿的衣裳,笑着鼓掌,那样的清新娇俏,那样的顾盼神飞。从那时起,我就在等你长大。我让阿朱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如果我能回来,定要亲手交给你。”

信掉在地上,天地万物,都在我面前旋转起来。不一会儿,王姑娘来了,捡起信。我静静地看她,她拿信的手开始发抖。“我只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轻声说。她抬头,目光幽怨:“表哥早就告诉我,他只喜欢你。就在你撞到我的那天,他拿出这香囊,告诉我,他一回来,便会给你。他受伤回来,我去握他的手,发现这香囊就被他紧紧握着,汗水浸透了,也不肯松开。”她看着我,忽然流了泪:“阿碧,对不起,我是那么那么爱他。”

我也看着她。她流泪的样子还是那样美,美得超凡脱俗,美得动人心魄,美得令女子都无法不去心疼。我轻轻拿过那封信,撕得粉碎。一如我粉碎的心。

后来有一天,公子在我的琴声中练剑,忽然停下,皱着眉说: “阿碧,好奇怪,为什么听了这曲子竟想流泪?”我笑: “是曲子太哀怨吧,我给公子换一首就是。”琴声欢快起来,我的心却开始滴血。他已不会记得,就是那支曲,让我在那晚的月下,看到他眼里翻滚的火焰。再没有那样的夜,也再没有那样的曲。美丽的燕子坞,前尘往事,就在这里,永远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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