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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等待野蛮人》的后现代性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2-12-06 03:04:55
论《等待野蛮人》的后现代性
时间:2022-12-06 03:04:55     小编:

摘要:库切的小说《等待野蛮人》讲述了殖民时期一个处于帝国统治之下的边疆小镇的灾难,作者借用一位平庸而善良、高雅却未必是高尚的帝国老行政长官之口,在帝国讨伐野蛮人的战争中重新审视人类文明的价值理念。作品中处处彰显着后现代主义的美学风格,因此本文将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切入,从碎片化叙事策略、边缘人形象塑造、颠覆历史的真实性三个方面对作品的后现代性进行深入解读。

关键词:《等待野蛮人》 ;后现代性

约翰・马克斯・库切是非洲第三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学家,作为当代南非文坛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库切以其独特的创作风格游弋于现代与后现代之间。其代表作之一《等待野蛮人》讲述了殖民时期一个处于帝国统治之下的边疆小镇的灾难。帝国殖民者打着消灭野蛮人,维护边境安定的旗号入侵这个边疆小镇,将当地无辜的土著人视为肆意妄为的“野蛮人”施以暴行,终于激起了当地老行政长官对于“文明”的反省。本文将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来具体解读《等待野蛮人》这部小说的创作特色。

一、碎片化叙事策略

后现代主义解构了世界由理性、整体性、结构性等构成的认知传统,于是,时间“从过去通往未来的连续性”轰然断裂,思想在非线性流动的时间里成为散落一地的碎片。美国文艺理论和文化理论批评家詹姆逊认为后现代文化的首要特征是零散化、碎片化、非连续化,给人一种拼贴感,与此相应的是情感和历史感的消失,以及内在和外在、本质和现象、隐义和显义、真实性与非真实性、能指与所指等几种深层模式的消失。碎片化叙事把世界看作是零散的碎片,否定中心和结构的存在,呈现出一种零散化、不确定性、差异性、流动性的状态。

《等待野蛮人》可以说是一个寓言,一个虚拟的帝国,一段虚构的历史。人物大多是虚写,出现和消失都带有某种随意性,在某个段落中会突然冒出一个前面不曾提起的人物,而后这些人物又往往不知所终,即使是着重刻画的人物也具有形象的不完整性,从而形成人物塑造的碎片化特征。作品第

二、三章用大量篇幅聚焦于一个野蛮人女孩,然而我们却最终也无从知晓关于这个女孩的来龙去脉,女孩的性格、经历和思想情感被老行政长官的询问、女孩的自述、官兵的回忆以及老行政长官的猜测切分成无数的碎片散落在读者的面前,由读者去拼凑、再现。通过老行政长官的询问,我们知道了那个女孩是乔尔上校逮捕的野蛮人中的一个,在被遣返时落了单,但我们却不清楚她被逮捕前的生活;在老行政长官的一次次追问中,我们知道了女孩被乔尔上校施以暴行,断了脚踝,半盲了眼睛,可是老行政长官却始终猜不出那具体是怎样的暴行,野蛮人父女俩看着彼此受虐待又是怎样的痛苦;女孩顺从地接受着老行政长官的抚弄,夜夜睡在他的身旁,可她的沉默却让我们看不透她对那个老男人的情感;当老行政长官千辛万苦把女孩送回野蛮人的家园时,女孩漠然地说着再见,我们又一次茫然了,她是否真得想要离去……库切将碎片化的人物形象零散地呈献给读者,任由读者去想象,拼贴。

除了人物形象的碎片化特征以外,作品中还呈现出一种时空的碎片化和情节的碎片化特征。库切在小说中,让人物自由地穿梭在现实、幻想、梦境和回忆中,从而形成了一种时空的模糊感和情节的荒诞性。在老行政长官对现实生活的叙述中,曾多次突然地插入他的回忆与梦境,使得原本的线性叙述被打断,整体性被消解,现实与梦境融为一体,给读者造成一种亦真亦幻的不确定感。例如在第一章中,当乔尔上校严刑逼供一个小男孩后,老行政长官曾去牢房探望过那个男孩,而这段探望的叙述却被前后切分成三个部分:探望,回忆,探望,梦境,探望。老行政长官在深夜入睡前去探望那个男孩,在对男孩和他爷爷严刑后惨状的叙事之后,插入了一段他的回忆,回忆乔尔上校到来之前的平静生活和所谓的野蛮人动乱。然后又回归到探望的叙述中来,“当天夜里,我提上灯,为自己良心的缘故向那边走去。”紧接着突然插入老行政长官的一个小女孩用雪搭建城堡的梦境,最后又回到对男孩探望的叙述中去。这样,原本一个完整的叙述便被切分成碎片,读者也在库切的引导下在现实、记忆、梦境与幻象中自由游走。又如第二章,老行政长官到一个专门供营地男人们享乐的姑娘那儿去过夜。开始是描写真实的场景,姑娘像小鸟般在他怀中撒娇,然而在老行政长官快活地享受时,却毫无征兆地想起了盲女,“她是不完整的!”“我看见她那闭着的眼睛、闭着的面孔上覆盖着一层皮。那张脸一片空白,像是一只拳头上面覆着一顶黑色的假发,那张脸慢慢离开了脖子,离开了下面空白的身子,没有出气的窟窿也没有进入的口子。”接着又马上从幻象中回到现实,“我睡在小鸟依人的姑娘的怀里被这景象惊吓住了,忙抱紧了她。”老行政长官在幻想和现实之间急剧转换,一次次打破叙事的连贯性,从而形成了时空和情节的碎片化特征。

二、边缘人形象塑造

长期以来,在“逻各斯中心主义”价值观念的引导下,文学创作强调结构与中心,表现在人物塑造上则是极大地关注人类的普遍命运和终极价值。而后现代写作则抛弃主体性原则和人类中心论,让文学回归个人,回到对个人生命和生命状况的清醒关注,表现在作品中则是对主流文化的消解和对边缘文化的关注,“边缘人”取代英雄典型成为了后现代作家笔下备受关注的群体。所谓“边缘人”,是指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被社会遗弃的人和与社会处于对立状态的人。对边缘人的关注则凸显了后现代解构中心的核心精神。

《等待野蛮人》中,库切用大量篇幅对被殖民主义文化边缘化的土著人的处境进行了描述。他借老行政长官之口揭露殖民主义的罪恶和西方文明的虚伪,同情长期处于文化边缘中的土著人群体。在帝国的殖民统治下,土著人不仅被驱逐出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挤到逼仄的一隅,成为自己国度的边缘人,更是受到帝国“文明人”的歧视与迫害,被冠以“野蛮人”的称谓。乔尔上校就认为土著人野蛮、粗鲁、肮脏,与野兽无异,他们甚至从未被殖民者当作人类来看待。当帝国遭遇动乱,生意人在行商路线上遭到攻击和掠夺,库房物品偷窃事件大幅上升,一队人口普查人员失踪、被埋以及一系列枪击事件……在没有任何人目睹凶手之际,所有人却深信不疑地归罪于土著人。之后,帝国军官便对手无寸铁的土著人展开惨绝人寰的逮捕和审讯。第一章中,无辜的老人被暴打致死,男孩的“肚腹和阴部两侧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疥癣、淤青和伤痕,还沾着一丝丝血迹”。当卫兵被质问何以至此时,卫兵“手里做着捏刀的样子戳进那睡着的男孩的身体里,然后灵巧地转动着刀子,像是转着一把钥匙,先是向左,再是向右,然后抽出”。第二章中,女孩向老行政长官讲述审讯者的暴行,“就是一把叉子,一把只有两根齿子的叉子。那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很锋利。他们把这叉子放到煤火上烤灼,然后用它烫你、烙你”。还有第四章中,军官将逮捕的土著人用一根环形铁丝从各人手掌穿过,又穿过他们脸颊上打出的小孔。……库切将帝国“文明人”的暴行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他们像碾压昆虫般残害着土著人的生命,蚕食着他们的尊严,土著人作为弱势群体成为库切笔下的重心,通过对土著人的关注引发了读者对土著人的同情,对殖民者的痛恨,以及对野蛮与文明的反思。 除了对边缘人的关注外,库切还在作品中成功地塑造了反英雄形象。我们知道,传统小说是以塑造英雄为使命的,而后现代作品中却多是一些凡人,甚至是“小”人,人已经不再是莎士比亚笔下的“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而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独语者、反社会者和滑稽可笑的多余人。库切就在《等待野蛮人》中塑造了老行政长官这个反英雄人物,相对于主流社会认同的英雄人物来说,他也同样是不被主流文化认同的边缘人。

老行政长官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他没有远大的志向和追求,只想着在那个荒凉的小镇打发着岁月等着退休。他政绩平平,喜欢考古、打猎,也不少寻花问柳之事。虽说还算是一个有修养的人,但绝不是善于自我拷问的思想家。而库切却让这样一个安逸的太平官走向高尚的殉道之路,最终完成灵魂的救赎。老行政长官长期以来与土著人和平共处,然而乔尔上校的到来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他无法认同帝国的强权逻辑和对待土著人的残忍手段,深切地同情着被残害的土著人,而对半盲女孩的关爱使他最终背负上了叛国的罪名,遭受了与土著人一样的迫害,成为了一个孤独的反抗者,“文明”与人性的反思者,一个主流文化以外的局外人,一个反英雄。

三、消解权力话语,颠覆历史的真实性

后现代主义作家以语言为中心,解构传统的历史真实观,认为历史不过是语言虚构的假象,从而揭露传统叙事的无效和虚假。“表面上看,文字只是写作的文字,好像看不到社会的政治控制,其实,它与欲望和权力有着很深的联系”。[1]历史成为权力作用下的产物,历史文本自然也就成为被权力选择后的“编史”文本,从而丧失了其真实性。而后现代主义作家便在对权力话语的不断消解中颠覆着历史的真实性。

《等待野蛮人》中,库切通过对殖民主义历史的虚构重新建构了殖民历史。作家萨尔曼・拉什迪曾说过,“历史即自然取舍。……惟有强者改写的保留了下来。软弱的、无名的败者几乎没留下痕迹。……历史只喜欢那些支配它的人:两者之间存在的是互相奴役的关系”。[2]由此可见,历史是权力话语的产物,并不具备客观真实性。而殖民者对历史的奴役就是通过霸权话语得以实现的,他们用强者的语言谋划了整个历史、文化和社会。殖民者在殖民扩张的过程中为自己建立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语系统,宣扬开化野蛮人,消除愚昧,给野蛮人带来文明和进步,帮助他们在荒蛮之地建设家园,共享文明的成果。这一言语系统也曾堂而皇之的成为历史文本。然而,库切却在作品中消解了权力话语,重新建构了历史真实。从上文可知,库切笔下以乔尔上校为代表的殖民主义者对土著人血淋淋的屠杀和肆意的折磨令人发指,他们对生命和人性的漠然令人痛苦。他颠覆了西方主流话语霸权后掩盖的殖民主义罪恶的本质,让读者重新面对那段被官方话语掩盖了的血腥的殖民史,反思文明背后隐藏的真正的野蛮。通过对这段历史的虚构,库切揭示了权力话语对历史的奴役,从而再现了真实的历史。

库切不仅通过虚构历史在整体上颠覆历史的真实性,也在作品的细枝末节中处处揭示着权力话语下的历史虚假。老行政长官收到一份简短的审讯报告:“在审讯过程中,囚犯的供词显然漏洞百出。这些漏洞百出的供词被揭穿后,囚犯变得狂怒起来并且攻击进行案件调查的长官。接着在发生扭打的过程中,囚犯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经抢救无效死亡。”这份报告是在乔尔上校的权力话语下生成的,以至于老长官唤来卫兵做陈述时,卫兵摄于乔尔的淫威也重复着假相。而这份报告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帝国殖民史中的一段“真实的”历史。当老长官看到囚犯的尸体时,“他的灰色胡须上沾满了血。压破的嘴唇瘪了进去,牙齿都碎了。一只眼睛凹在里面,另一只眼眶成了一只血洞”。再联系到卫兵无意中说漏嘴的囚犯的手始终是被绑着的,我们就知道真相已经被权力话语永远地掩埋了。

当老长官迫于灵魂的救赎送盲女回到土著人的身边归来后,却被乔尔上校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而予以收押。帝国长官向他宣读了如下供词:“他不顾自己作为地区行政长官的身份与一个街头女人鬼混并不惜为她耗费大量精力,这是一种渎职行为。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也是对帝国形象的亵渎,因为这个女人曾令人可疑地被一些士兵包养而且与许多人有过淫秽下流的勾当。” “……直到回来我们才明白他的目的是要向那里的野蛮人透露我们即将发动进攻的预警信息……他们并且交换了礼物……”我们知道,以上的证言材料完全是权力话语下的虚构品,可是却足以成为“历史真实”为老长官定罪,而老长官也只能背负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忍受着帝国长官的羞辱和迫害。可见,历史只是主流话语霸权下制造出来的文件、档案而已,并不能再现历史的真实。而库切通过对权力话语的消解,颠覆了传统的历史真实观。

《等待野蛮人》这部作品中,库切借用一位平庸而善良、高雅却未必是高尚的帝国老行政长官之口,在帝国讨伐野蛮人的战争中重新审视人类文明的价值理念,反思人性和“文明”的信念,最终完成灵魂的救赎,引发读者的深思。作品中处处彰显着后现代主义的美学风格,为后现代主义文学创作涂上了浓重的一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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