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查字典论文网 >> 论闻一多对汪静之《蕙的风》的批评及其他

论闻一多对汪静之《蕙的风》的批评及其他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6-02 00:54:48
论闻一多对汪静之《蕙的风》的批评及其他
时间:2023-06-02 00:54:48     小编:

摘要:闻一多曾在通讯中骂汪静之爱情诗集《蕙的风》只诲淫而无诗。他的这种理念,在当时国内文坛就有同调,如胡梦华认为轻薄并有向恶倾向,是不道德的文学。但周作人等则为《蕙的风》辩护,认为做得就说得,并暗指胡梦华是伪君子。鲁迅更给胡梦华扣上锻炼周纳的罪名。如果认为周作人等为《蕙的风》辩护错位,那么我们必须肯定闻一多批评的价值。因为周作人除夹杂人身攻击外,更多是围绕道德标准的文化取向角度纠缠,实际是偏离了文学本身。而闻一多既从道德标准,更从诗之本身即艺术审美价值角度立论,这就抓住了关键。因为诗亦属系统工程,是更为复杂的金银盾,即不仅需要内容精纯,还需要艺术精湛,任何方面都不可缺失。

关键词:闻一多;汪静之;批评

其实,闻一多认为《蕙的风》“诲淫”和胡梦华认为其“不道德”,并不仅限胡梦华所列举的以上诗句,如《潮》之“潮,腾,翻腾,腾起,/爬,爬,爬上,上进,/滚滚,涌涌,喷,/跳,跳,跳,跳舞,/起劲,起,起劲”等,就不能不让读者,特别是成年读者从其表象的象征中,联想到做爱的肆虐疯狂。正因如此,胡梦华认为《蕙的风》有不道德的嫌疑。是有一定根据的。

如果从篇幅角度看,在朱自清、胡适和刘延陵三篇序中,胡适是写得最认真的。虽然胡适也写很多赞颂话语,但更多则是根据其理念肯定《蕙的风》诗体的解放。胡适将论诗“深度”的优劣划分为“三个阶级”,即“浅入而浅出者为下,深入而深出者胜之,深入而浅出者为上”,不无道理,但根据此标准并且“静之的诗,这三个境界都曾经过”,这就很能说明胡适对《蕙的风》的认知程度。虽然如此,但即便胡适认为“深入而浅出”的《我愿》,也并不真有诗意。在此不妨将全诗抄录如下:“我愿把人间的心,/一个个都聚拢来,/总共熔成了一个;/像月亮般挂在清的天上,/给大家看个明明白白。”该诗是否“深入”另当别论,内容表现“浅出”当可肯定。只不过缺乏蕴藉,给人如《尝试集》大白话的感觉。这也可能是为胡适视为“知音”的缘故。虽然如此,但胡适并不否认《蕙的风》表现“稚气”,并且内容“太露”,但他却辩护说“稚气究竟远胜于暮气”,“太露究竟远胜于晦涩”,甚而认为“稚气总是充满着一种新鲜风味,往往有我们自命‘老气’的人万想不到的新鲜风味”。胡适好像也感觉到《蕙的风》存在“道德”问题,因此才有他“也许有人觉得静之的情诗有不道德的嫌疑”的猜测。当然,他也为之作了辩护,即“我们应该承认我们的成见是最容易错误的”,因为“道德的观念是容易变迁的”。道德观念随时代发展而变迁当然正确,但道德基准即底线却永远不会改变。

汪静之也曾请教过鲁迅和周作人,他们都对《蕙的风》作过指导或者修改。鲁迅对前来求教的青年特别热情,给过汪静之很多鼓励。鲁迅虽在通讯中肯定《蕙的风》“情感自然流露,天真而清新,是天籁不是硬做出来的”,但他更毫不客气地指出“颇幼稚”,因此要汪静之“易读拜伦,雪莱,海涅之诗,以助成长”。从以上内容可以看出,虽然《蕙的风》有当时那么多学者作家关爱并最终出版,但可讨论的问题却有很多。

闻一多对《蕙的风》的认识并不限于“诲淫”,更对其“诲淫”的内容,作了合理阐述。其实,闻一多的观点,未尝不和周作人的阐发相同,至少有所交叉。他对《蕙的风》所看轻的,当是其“无诗”即缺乏艺术含量和美感。因为当时闻一多对唯美主义的追求达到极端,这在闻一多此前与清华校友的通讯中就可看出端倪。如他刚到美国不久就致信国内的梁实秋和吴景超说,“我的志愿远大的很”。他还针对吴景超拟创办《清华月刊》所陈“三条理由”,即“与文学社以刺激”,“散布文学空气于清华”和“与国内文坛交换意见”等,他说:“我以为比较地还甚猥琐。我的宗旨不仅与国内文坛交换意见”,更“径直要领袖一种之文学潮流或派别”。我们所以肯定闻一多所欲“领袖”者是极端唯美主义,这是根据他之“迩来复读《三叶集》,而知郭沫若与吾人之眼光终有分别,谓彼为主张极端唯美论者终不妥也”的推断。闻一多认为郭沫若和他们“眼光终有分别”,因此不属极端唯美论者,根据逆向推理规律,他们就是“极端唯美论者”肯定无疑。闻一多还将清华校友欲创的刊物和美国意象派《诗刊》相比拟,将其命名《红荷》,因为他“更求一秀丽且庄雅之名”。就在这封信中,闻一多洋洋洒洒评价当时的很多诗人诗作,其中涉及到郭沫若的《女神》,康白情的《草儿》,俞平伯的《冬夜》等。

闻一多痛心疾首地高呼:“始作俑者的胡先生啊!你在创作界作俑还没有作够吗?又要在批评界作俑?”不仅如此,闻一多更欲扩充所创杂志内容,为的“以与《创造》并峙称雄”。尤其不仅写出批评郭沫若的《(女神)之地方色彩》,而更写出唯美诗作《忆菊》、《秋色》、《剑匣》,还有属于爱情范畴的《红豆之什》42首。就在这种背景下,闻一多收到梁实秋从国内寄来的《蕙的风》,才对其作出不仅“诲淫”,而更“无诗”的断语。但我们切莫据此认为闻一多对《蕙的风》的态度是文学宗派在作祟。其实就在他批评汪静之的同时,就给梁实秋写信说:“我们不应忽视不与我们同调的作品”,“只要是个艺术家,以思想为骨髓也好,以情感为骨髓亦无不可;以冲淡为风格亦可,以浓丽为风格亦无不可”。因此他认为“徐玉诺是个诗人”,并将其诗集《将来之花园》和冰心的《繁星》诗集并肩看待,尤其夸赞徐玉诺《夜声》诗句如“在黑暗而且寂寞的夜间,/什么也不能看见,/只听得……杀杀杀……/时代吃着生命的声响”等属于“绝唱”。就在此种对比中,闻一多才对《蕙的风》作出不无刻薄的评判。

闻一多批评《蕙的风》时,他的《红烛》诗集即将出版,其著名爱情诗《红豆篇》就在其中。《红豆篇》是根据唐代王维《相思》的内涵而命名,将“此物最相思”作为他全诗的题旨。《红豆篇》原来50首。经过删改保留42首,表现远在异国他乡的闻一多对国内妻子的思念。既然闻一多对《蕙的风》作出“诲淫”和“无诗”的评判,那么就让我们欣赏他《红豆篇》的纯洁情操和唯美诗艺吧:“红豆似的相思啊!一粒粒的/坠进生命底瓷坛里了……/听他跳激的音声,/这般凄楚/这般清切!”“爱人啊!/将我作经线,/你作纬线,/命运织就了我们的婚姻之锦;/但是一帧回文锦哦!/横看是相思,/直看是相思,/顺看是相思,倒看是相思,/斜看正看都是相思,/怎样也看不出团圆二字。”“我唱过了各样的歌儿,/单单忘记了你。/但我的歌儿该当越唱越新,越美。/这些最后唱的最美的歌儿,/一字一颗明珠,/一字一颗热泪,/我的皇后啊!/这些算了我赎罪的菲仪,/这些我跪着捧献给你。”词句简练,情感真挚蕴藉。因为继承了《国风》温柔敦厚传统,所以虽发乎情却止乎礼义,绝无庸俗丑陋内容出现。不仅诗意能让读者咀嚼不已回味无穷,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而且诗艺留给读者更多美感享受。

然而汪静之诗作却不然。虽然《蕙的风》也有较好的诗作,如梁实秋和闻一多分别肯定的《谢绝》和《尽是》,还有《题B的小影》等,均满含着诗意和情感,但毕竟这些诗作都太简短。当然,诗行长了未必诗作就好,即如《我俩》其中一段:“我生平最不能忘的一次――/我年十五你年十三――/你的姆妈微笑对你说:/‘我底娇娇,/今夜和哥哥同睡吧。’/那时你还不懂得什么,/我俩只互相爱着罢了。/那夜的亲吻异样甜蜜――/到于今还甜蜜――/哦!到死还甜蜜呵”,诗体确实解放,但却丧失诗感。语句确实通俗,但却浅露恶俗。《蕙的风》如此缺乏艺术含量,这就难怪闻一多认为其“无诗”。即便胡适充分肯定的“深入而浅出”者《我愿》,其艺术价值也远逊于闻一多的《红豆篇》之九,更比不上闻一多后来创作的《相遇已成过去》和《奇迹》这些既真情流淌,又温婉蕴藉之爱情诗的艺术价值。更兼汪静之也确实没有遵从道德礼教规范,诗句发乎情也止于情太过青春无忌。他之“我是情动于中而行于言,完全是盲目的,不自觉的”自白就是证明。然而贯穿在闻一多爱情诗中的,却是以理节情甚或说以理节欲的特征。因为诗人确实不能如周作人所说,“做得”就能“说得”,更不能随意想唱就唱。因为虽然道德说教不是诗,但非道德的内容表现,更不属于诗,而只有诗本身才算诗,无需再多阐述。而《蕙的风》之所以有浅露等不足,归根到底是汪静之“修养有限,创作斯浅”,根本不能和闻一多诗作相比。

其实,即便汪静之自己,后来也认识到《蕙的风》存在很多问题。他说:“很明白地发现新诗如散文,如说话,太粗糙,太琐碎,太分散,太杂乱,太不修饰,太没有艺术性。”《蕙的风》缺乏“内含音节的匀整与流动”,因为明白“诗的生命是在它的内在的音节的道理,我们才能领会到诗的真的趣味”,这“正如字句的排列有恃于全诗的音节,音节的本身还得起源于真纯的‘诗感’”,“诗的字句是身体的外形,音节是血脉,诗感或原动的诗意是心脏的跳动,有它才有血脉的流转”。然而这正是《蕙的风》所欠缺者。

如果认为周作人等为《蕙的风》的辩护错位,那么我们必须肯定闻一多对汪静之批评的价值。因为周作人等论争内容除夹杂人身攻击之外,更多则是围绕道德标准的文化取向角度纠缠,貌似很有道理,实际是偏离了文学本身。但闻一多却不然,他既从道德标准,更从诗之本体即艺术审美价值角度立论,这就抓住了关键。因为诗亦属系统工程,是更为复杂的金银盾,即不仅需要内容精纯,还要艺术精湛,任何方面都不可缺失。倘若根据闻一多和汪静之当时的创作进行考察,显然前者优于后者,后来的创作更是如此。闻一多既有实力,又有远大志向,这才在通讯中蔑视汪静之的诗作。我们虽肯定闻一多对汪静之的批评很有道理,但毕竟他和胡梦华都将其不足放大,而且言辞也同样太过偏激。

全文阅读已结束,如果需要下载本文请点击

下载此文档

相关推荐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