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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通中西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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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通中西的尝试
时间:2015-08-20 10:08:59     小编:

〔摘要〕 刘永济先生的《文学论》是其在明德中学的文学课的讲义,体现古代文论现代性转化的客观需要,符合了当时学科教学之需。其对于碰撞交流中的中西文化采取积极应对的方法,既不盲目排外而固步自封,也不全盘西化而失掉了传统,用力很深,多有创见。主张采取务实的态度做好学术该做的事情,应对西方文化的挑战。吸收了西方进化论的文论观以及西方科学研究方法,尝试完成古代文论现代性的转化。虽然在理论的运用上还存在“以西律中”的倾向。但是其用西方科学方法,来探究古代文论存在问题的源头,正本清源的做法,给后学提供了很好的榜样。

〔关键词〕 进化论;科学方法;汇通中西;体系评价

一、进化论文艺发展史观

中国古代文论受儒家思想的制约,信而好古、依经立义,强调述而不作,全力维护经学的正统地位。传统学术具有浓郁的复古色彩,存有以古为尊的文论价值取向,古代的经史子集四部之书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在 “载道”的文学功能主义传统之下,后代的文学必须从前代的权威中获得许可,符合传统的要求,才能被认可。这里面涉及一个文论的发展观和权威性的问题,就古人的文论观来说是认为文学有恒在不变的稳定性,古人已经把文学发展的终极真理认识到了,所以后人只需按照它的要求来做即可。古人把文学当成一种不变的具有恒在价值的认识体系。而进化论的文论观不同以往,把文学当成一种不断进化演进的一个过程,也就是把文学的终究价值放在不断的发展之中,文学的演进之路和文化观念的进步联系在一起。刘永济《文学论》第一章之第一节“文化发展之概观”载:“因人类文化之发展,莫不由含糊而渐近明晰,由简略而渐进圆满,由武断而渐趋精确。今日之明晰圆满精确者,异日或更以为含糊简略武断,亦不可知。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也,安可以傲古人者而贻笑后人!故文化必求其发展无穷,未可画然自止也。”[1]

(5) 刘先生站在人类文化发展的大趋势上,认为人类文化是不断的由“含糊、武断”而逐渐趋向精确、圆满。不必以为古代的一定比现在的好,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一语中的这里体现了很明显的进化论的眼光。“文学之先,亦包括于宗教之中,而为之服务。其时之人,于文学之观念未能明晰,文学之内容亦极简略,人之对于文学又多武断之论,故未能脱宗教之羁绊。且文学之于宗教,其关系之密切,较之他种学术尤甚,故为之服务亦最久。及至近世,始一洗其面目,崭然自见于世。”[1]

(5)

二、借镜西方科学实证方法,

观照古代文论概念范型

西方的科学方法在每门学科的具体运用都是不同的,对于古代文论来说,西方的科学方法又是怎样的,具有怎样的特点呢,民国学人均有各自独特的见解。 叶维廉先生《中国诗学》谈到:“或许是由于中国传统的美感视境一开始就是超脱分析性、演绎性的缘故(见拙文《从比较的方法论中国诗的视境》),或许是因为是一个抒情诗(lyric)的传统而非史诗或叙事诗传统的缘故,我们最早的美学提供者主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老子),主张未封前的境界(庄子),而要求‘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司空图),认为诗‘不涉理路’(严羽),而不同于亚里士多德以后的西洋文学批评那样认为文学有一个有迹可循的逻辑的结构,而开出了非常之诡辩的以因果律为据,以‘陈述――证明’为干的批评。在一般的西方批评中,不管它采用哪一个角度,都起码有下列的要求:

一、由阅读至认定作者的用意或要旨。

二、抽出例证加以组织然后阐明。

三、延伸及加深所得结论。

他们依循颇为严谨的修辞法则,exordium,narratio argumentatio或probatio rebutatio,peroratio或epilogue(始、叙、证、辩、结)不管用的是归纳还是演绎――而两者都是分析的,都是要把具体的经验解释为抽象的意念的程序。”[3]

(3) 叶先生在这里总结了西方文学研究方法的具体做法,也就是经过阅读文本之后所得的文本的要旨,在文本抽出例证,最后得出结论。也就是以抽象的观念为中心,运用逻辑的方法加以分析的方法。刘先生在《文学论》中也运用了以概念的界定、功能等为中心的西学研究的方法,系统研究了中国古代文论中文学观念以期建立新的文学概论理论文本。体现在《文学论》的如下几个方面:第一,以文学的概念为中心建立起分析的逻辑起点。从目录上看,其章节设置分别为:第一章“何为文学”、第二章“文学之分类”、第三章“文学的工具”、第四章“文学与艺术”、第五章“文学与人生”,第六章“研究我国文学应注意者何在”。全书以文学的定义为中心,在明确文学定义之后分析了文学的分类,比较了文学与艺术、文学与人生的关系,最后分析文学研究者存在的困难和今后的希望之所在。明显借鉴西方的系统分析方法,并援引美国芝加哥大学毛尔登(Moulton)的文学理论来尝试建构新的文学概论体系。第二,采用传统的考据方法与西方实证方法相结合的方法。刘先生先站在人类文化进化发展的高度来谈文学,来认识文学和宗教的关系。他认为文学起源于宗教之说,是因为人类有五种特性:起疑、求真、感乐、慰苦、解纷。而文学的产生是由于人类有感乐与慰苦的需要。具体来看刘先生的论证,首先明确什么是“感乐”:“人生有情,莫不知感。天时人事、水态山容、花飞鸟语,融和畅适之时,即感而愉快。愉快之至,即莫不思有以表现。故刻画之事,上古已有粗型。讴歌舞,尤为文学之初步。宗教之雕塑神像、赞美神祗,即由于此。他如宏壮之建筑、优美之音乐,其始无不以为庄严宗教之用。在古已然,而后世尤甚。”[1]

(6) “慰苦”指的是“草昧之民,饮食艰难,危险尤多。鸷禽猛兽、恶虫巨蛇,以及异族之残杀、病痛之侵害,无在不足以生其苦情。哭不能胜,则呼吁呻吟以求解脱。宗教遂设物外有神,可以拯苦救灾,而安慰不幸之人,于是祈祷之事以兴。”[1]

(6)作者认为人的主观感情和客观外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当外物顺应人的心情时人就感到高兴愉快,感到高兴就要表现出来,或者唱歌或者跳舞,文学最初是人在大自然中感受到的情绪的宣泄,是人的本能的激发,它绘制了文学的雏形生态。

文学是情感流淌的产物,《尚书・尧典》载:“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钟嵘《诗品序》亦云:“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诗者,志之所在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4]

(30)这种文学发生说认为文学是人在面对大自然四时的变化,而在内心产生的感觉情感的变化而有了文学抒发。钱中文先生认为:“意大利学者维科探讨了这种思维特征。他说原始初民的本性,还类似动物的本性,即‘个人感官是他们认识事物的唯一渠道’。他们没有推理力,浑身都是旺盛的感觉力和生动的想象力,同时,‘这种想象力完全是肉体方面的,他们就以惊人的崇高气魄去创造’,所以他们的宗教、神话、语言等等,都通过想象力来形成的。例如由于无知,他们对一切自然现象都感到好奇,于是‘他们想象到使他们感觉到和对之惊奇的那些事物的原因都在天神’。‘同时,他们还按照自己的观念,使自己感到惊奇的事物各有一种实体存在,正像儿童们把无生命的东西拿在手里跟他们游戏交谈,仿佛它们就是些活人。’ 他们看到大自然雷电交作,以为冥冥之中有威力无比的神灵存在,按照的东西,把整个自然界看成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于是维科把原始初民的思维比作儿童的思维加以研究,提出了原始思维混沌性、具体性的特征,即原始初民的思维的产物,诗、神话、伦理、政治、经济观念,都是混合在一起的。”[5]

(9)刘先生认为“感乐”与“慰苦”是人的两大特性,构成文学发生的条件。其“讴歌舞,尤为文学之初步”之论凸显了文学蕴育于原始的人的神话思维,文学是人面对自然的本能产物,有效对接中国远古文学诗乐舞三位一体的文学生态。参以西方的“模仿说”、“巫术发生说”、“宗教发生说”、“游戏说”、“劳动说”等文学起源观,刘氏此论侧重文学发生于人自身所拥有的感乐与慰苦特性,彰显了文学为人的本性自然流露的文化取向,其充分体现了初民的原始思维和神话思维,衡以民国时期的理论语境,其无疑是对传统文论的一次继承与超越。《文学论》中随处可见因果分析的话语,展现其援引西方的逻辑分析,寻波讨源的文学实践。其盘点艺术之根本,就论:“艺术者,应人类精神上一种要求而成立者也。人类有求真之要求,于是有哲学;有求善之要求,于是有伦理;有求美之要求,于是有艺术。故哲学以求智为根本,伦理以合理为根本,艺术以善感为根本。哲学属于智识,伦理属于行为,艺术属于情感。智识、行为、情感,为人类精神上之作用,其施于思考方面,则名智识,施于动作方面,则名行为,施于感应方面,则名情感,智识正确则真,行为适当则善,情感高尚则美,三者实异用而同体,未可强为区分也。[1]

(61)作者以丰富的学养,秉持现代学术分科的视野,明确区分哲学、伦理、艺术诸学术。执因索果、追源溯流,逻辑分析推论贯穿行文始终,体现拥有西方现代学术背景的学者,力求全面而准确客观地探求真理的文化取向,也体现了其理论自信和文化自觉。

三、会通中西以创新说,

建构民国文学概论新体系的尝试

中国文论演进是一个不断拥抱世界文论的过程,外来资源和本土资源的的碰撞和交流铸造了中国文论的民族品格。“大凡一种民族生存于世界既久,又不甚与他民族相接触,则其文化自具一种特性。及其与他民族接触之时,其固有之文化必与新来之文化始而彼此抵牾,继而各有消长,终而互相影响而融合为一……但当两种文化接触之时,此两种文化仅有异同而无优劣,则其消长之间有一定之理,即能适宜与否而已。适宜者必安而日长,不宜者必危而日消。若一民族为学术荒落、政治紊乱之时,其固有之文化衰弱,而特性亦隐晦,则当其与新来之文化接触之际,必呈惊疑懊丧之状。于是不尽弃其所有以从人,必保守残缺而不变,卒至皇皇然无所适从。若两民族之文化相差甚远,亦不易收良好之结果,而消长之时必失其平。失其平则非融合而为强占。强占者,新文化挟其势而来,未必与固有之特性相安,且尝抑屈之,驯至丧失而不能自见。如此,则新来之文化亦无新质料之吸收,但保持其故态而已,是为文化之大损失也。”[1]

(96)刘先生开辟专章来讨论“研究我国文学应注意者何在”,在该章第一节中“研究我国文化之重要及其困难”中极富洞见地阐明了两种异质文化在交流碰撞中所呈现的不同的影响和结果,其所取的态度是:“究之文化未可托之空言,必当见诸实事,如国家之政治,社会之习尚,君子之行动,艺术之作品,皆文化所表见者,我居其实,则人有以观瞻,我实果美,则人自知采纳,不必呶呶费辞也”。[1]

(99) 又认为:“年来虽国粹、国故之说尝闻于耳,而其所谓‘国粹’,究未必便粹;其所谓‘国故’,又故而不粹,故亦无甚影响。此则时会未至,非一二人之力所能为也。假以岁月,或有可观耳。”[1]

(97) 学无新旧之分、无中西之别,脚踏实地便有可能登堂入室,这就彰显了他求真务实的治学观。

从上表我们不难发现刘先生会通中西的学术实绩,援引西方文学理论之成说来重新梳理中国古代的文体论,希冀建构一种新的文论体系,如此实践仍值得我们大书称颂。在借鉴毛尔登(Moulton)的文学原质说之时,刘先生用了一个简单的图表分析了作者、作品、读者三者之间的关系,其路径大体以作者为中心,类似艾布拉姆斯《镜与灯》的文学四要素说:作家、作品、读者、世界,虽其言不详,但考虑到民国草创时代的文论场域,这种分类实践已经引领后世的《文学概论》书写。在综合了两种分类方法的基础上我们可以看出其分类还是有针对性的,若例以现在的文学分类之法亦可见出其合理性:“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将各种艺术形式、文学体裁依据其摹仿媒介、模仿方式以及摹仿对象等的不同分为叙事类、抒情类、喜剧类三种。”“这种源于古希腊的文体‘三分法’,在西方文学批评实践中广泛而长期流行,从而被欧洲各个时期的文艺批评家所采用和发展。”[6](173-174)若简单地搬用外国的成说来剪裁我国固有的文体类型,难免会存在“生搬硬套”的现象,在刘永济先生的文学视野里,小说既可作为学识之文也可视为感化之文,小说还具有反射和描写的双重原质。刘先生融汇西方旧说以创中国本土新说,彰显了其建构新的文论体系的实绩。刘先生还一一勾勒了中国文学体裁分类的历史、构成之源、变迁的轨迹、文体变迁和文章形式的关系,在这些命题的论述中体现了其“文献考证与理论批评相结合的治学特色”。即以该著第五章“文学与人生”为例,刘先生秉持现代科学视野,分别考察了文学与道德、文学表现的内容、浪漫派和写实派的关系,突出作者在文学活动中的重要作用,这已具备了作者中心论的现代特质。要而言之,无论是刘先生的文学界定,还是文学功能的实现,文学与人生的关系论述,大都建立根基于作者“有了悟与判断之力,而后有乐可感,有苦可慰”、“理性之培养,乃文学家应有之工夫,亦即文学家当先具之条件”[1]

(9)。这里具备初步的“作者中心”的现代文论范式。刘永济以科学分科的眼光、进化论的视角、文化研究路径建立起了具有民国特色的文学概论体系,其虽未脱传统文论的窠臼,已蕴育现代文论雏形。

四、《文学论》体系建构的综合评价

〔参考文献〕

[2] 贺根民. 文心雕龙札记:古代文论研究现代转型的一个典型文本[J]. 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

(4): 69-73.

[3] 叶维廉. 中国诗学[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4] 郭绍虞. 中国历代文论选[M].上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5] 钱中文. 文学发展论[M]. 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8.

[6] 陶东风. 文学理论的基本问题[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7] 程千帆. 闲堂文薮[M]. 济南:齐鲁书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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