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志——xxx大学大四学生
同学
父亲
母亲
哥哥
小陶子——方有志的女友
姑妈
山区女孩
外xxx大学——日
傍晚，方有志背着包，推着自行车望外走，一同学骑着自行车过来，看见方有志后停下。
同学：方有志，回家啊？
有志：我回家，你上哪？
同学：我出去买本书。好你个方有志，还真看不出来，说报名就真报名了。
有志：呵！你说那件事啊？
同学：你可想清楚了，这次志愿到西部山区教书，一去可能最少得呆三年。
有志：三年很快的。看咱们大学四年不是一眨眼就快完了。
同学：那怎么一样？那种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面，三年可能会像三十年那么长。
有志：没你讲得那么夸张吧？
同学：我才不夸张，听讲那里连洗澡的水都没有，你怎么受得了。我啊？打死我都不会去那种地方。
有志：你小子天天托福，gre哪会舍得去那种地方。那里别说没水洗澡，连吃水都很困难，你不记得我大一的时候参加志愿者三下乡时到那去过。
同学：是呀，好几年了，我倒把这事忘了。你小子真够酷的，知道是那种烂地方还报名去支教。对了，你走了，小陶子怎么办？
有志：小陶自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孩，她一定会支持我的。
同学：那你就不怕女朋友给人抢了？
有志：我对小陶子有信心。
同学：你还真够自信的。哦，我还要去书店，得先走了。
有志：去吧，我先回家了，这周末我得好好在家躺躺。
同学：对了，走之前一定要跟我们哥几个聚聚，说不定你哪天当了“徐本禹”第二，哥几个还能靠你长长面子。
有志：别开玩笑了，还不快去买书。
同学笑着骑车离开，方有志也骑上车。
内 方有志家——夜
方有志，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坐在餐桌上吃饭。
母亲：我们小区张阿姨的儿子也出国留学了，有志啊，我老早就叫你考出国考试，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志：妈，不是每个人都想出国的。
母亲：哪能不想，你看我们小区里头的大学生哪个不在想法子出国留学。
有志：咱中国好大学多得是，干嘛都眼睛朝外看。
母亲：有志啊，妈还不是想你好，现在留学多吃香，我要是年轻个几十岁，也都拼命出国了。
父亲：你干脆再嫁个洋鬼子算了。
母亲：老头子，你怎么在小鬼面前乱讲话。
父亲：他不想出国就算了，你不要逼他了，有志啊，你要是考个国内的研究生也不错。
有志：爸，研究生一读又是三年，人一辈子，又不是只为了读书。
父亲：家里又不指望你赚钱，让你读研究生还不高兴，你可知道有许多大学生想读还没得钱读。
哥哥：有志，你不想出国，也不想考研，那打算找工作？
母亲：找工作的话最好跟你哥一样找个外企上班。
有志：啊？
哥哥：妈，你干嘛叫他进外企，像我现在一样累得要死要活的，忙得连谈恋爱都没时间。有志啊，你还是考公务员比较好。
有志：考公务员？
哥哥：是啊，看我那几个当干部的同学，现在得了的爽啊！过年的时候“中华”“茅台”房间都摆不下。
母亲：不过，听讲面试的时候怪难的，哎，对了，老头子，你们局里头可有人能帮忙？
父亲：笔试都还没考，就急什么面试？
母亲：对了，小陶子她爸不是当个什么小官吗？找未来的亲家帮忙，肯定有用。
有志：妈，你不要再讲了，我已经报名参加大学毕业生西部山区支教了。
父亲，母亲，哥哥（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有志：我毕业后会去西部山区当老师，你们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母亲：有志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父亲：有志啊，你是不是怕找不到工作啊？
哥哥：有志啊，你是不是失恋啊？
有志：我好得很，反正已经报过名了。
父亲，母亲，哥哥三人一起呆看着方有志。（闪黑）
内卧室——夜
父亲和母亲躺在床上，母亲突然坐起身来。
母亲：哎呀！不对啊，你说我们家有志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父亲：我哪知道，突然冒出要去什么破地方教书。
母亲：不对啊，你可记得他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参加什么志愿者也去了那个大山里头，回来怎么讲的。
（闪回）
内餐厅——夜
大一时的方有志，参加完志愿者三下乡活动后刚回到家，一家人正要开始吃饭。
方有志；啊，太香了，从来都没发现过原来老妈做得菜这么香。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么多天怎么活过来的，早上是玉米糊，中午是玉米饼，晚上是玉米窝窝头，一滴油都看不到，也没得菜，只好天天啃从家里带去的火腿肠，后来火腿肠啃完了，只好啃火腿肠的包装皮。
哥哥：你也太夸张了吧，你干脆讲天天啃手指头算了。
母亲：来，有志啊，多吃点。
哥哥：你干脆把这盘红烧肉都承包了吧。
有志：完全没问题！
方有志开始疯狂地狼吞虎咽，父亲，母亲，哥哥呆望着他。（闪黑）
内 卧室——夜
父亲：这么说有志完全知道那地方苦还硬要去。
母亲：所以才不对，哪有明知到是火坑还要往里跳，是不是小陶子把他甩了，他失恋了想不开才要去的。
父亲：我早就讲过跟干部子女搞对象是要冒相当大的风险的，你当初就不该支持他追小陶。
母亲：这怎么能怪我一个人，当初不知道是哪个讲的‘有志，有志，勇敢地向前冲，老爸永远作你坚强的后盾’。
父亲：不对吧，那句话好像还是你教我讲的吧。
母亲：懒得跟你罗嗦，不行，我明天得找小陶子谈一谈。
内餐厅——早晨
方有志一家正在吃早餐。
母亲：有志啊，还是出国留学怎么样啊？
父亲：有志啊，考研行不行？
哥哥：考公务员真的很有前途的。
有志：我好不容易休息你们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吃顿饭？
父亲，母亲，哥哥（齐声）：那你能不能不要到大山里头去教书？
有志：不行！
父亲，母亲，哥哥（齐声）：那你就别指望安静吃饭！
内 客厅——日
方有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家里其他人不在，门铃声响，方有志起身开门。门打开，小陶站在门口，小陶双目瞪着方有志一步一步往屋里走，吓得方有志只好一步一步往后退。
小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志：小陶，你冷静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小陶：告诉我！你只是被青春的热血一时冲昏了头脑，你不是真的想去山区支教，现在就去要回报名表。
有志：小陶，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想去，
小陶：我知道了，你已经不再爱我了！你不是说过要陪我到天荒地老，现在，你却要走，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陶大声哭起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志手忙脚乱地帮她拿纸巾。
有志：小陶，小陶，你听我说，我只是去支教三年，三年后就回来。
小陶：三年，三年，那我这三年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恋人都是因为分开而最后走向分手！
有志：小陶，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孩，你不觉得我去为山里的孩子教三年书是很有意思的事，如果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小陶：那你抛弃我就不会后悔一辈子？
有志：小陶，我没有要抛弃你，我们只是分开三年而已。
小陶：三年而已，三年有多漫长你知不知道？我不管，要不你去把报名表拿回来，要不我们就分手！
有志：小陶，我心意已决，你别逼我。
方有志的母亲回到家里，小陶看见未来婆婆，扑到她怀里，大哭。
小陶：阿姨，有志他要走了，他不要我了。
母亲：小陶子，别哭啊，阿姨帮你揍他！别哭！
方有志看着两个女人摇头，叹息。
内家里——日
有志在家里看书，门铃响，有志走出房开门，有志的姑妈走进门。
姑妈：有志，就你一个人在家？
有志：他们都出去了，姑妈你坐，我去泡茶。
姑妈：有志啊，早上买菜时碰到你妈，听说你要去西部山区当老师是不是真的？
有志：是的，姑妈你都知道了。
姑妈：有志啊，你怎么能说去就去呢？早上看见你妈眼睛都哭肿了。
有志：只是去三年嘛，又不是一辈子。
姑妈：这个可说不准，现在说是去三年，说不定三年后政策又变了。这就像股市，你今天认为那支股票会涨，可能明天就会跌，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你真的一辈子就呆在那穷乡僻壤了。
有志：姑妈，你别老拿你炒股的那一套理论到处用。
姑妈：姑妈这不是关心你吗，有志，你是不是不想留学，不想考研也不想考公务员，这样吧，你就跟着姑妈炒股怎样？说不定不出两年，你就又买房子又买车了。
有志：姑妈，你都炒股炒了十几年了，还不是只住八十几个平方。
姑妈：那姑妈不是书念少了吗？像你这样又聪明又有文化的，一上股市稳赚，不是，是，是大赚特赚。
有志：那我发财了不天天要在家唱‘我发财了，我发财了，我炒股赚疯了’。
姑妈：对啊，这样就对了，就这样定了，跟着姑妈炒股就别到大山里头去了。
有志：不行，我还是得去，等过三年后，我回来再陪你炒股吧。
姑妈：你这孩子，是不是吃石头了，怎么这么讲不通呢？唉！
姑妈的手机铃声响，姑妈接电话。
姑妈：喂！喂！啊！又涨了，涨到八块六了！好！好！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
有志啊，姑妈有事要先走了，有空上我家玩啊！你小表弟这次数学又是一百分，数学这么好，将来肯定是炒股天才啊！
有志：姑妈，慢走啊！不送啦！
内家里——日
方有志的母亲正在做饭，门铃声响，方母停下手中活，去开门，是小陶进门。
小陶：阿姨，阿姨，怎么办？我妈也听说了有志要去支教的事，逼我和有志分手，而且还要我下周六就去相亲，怎么办？
母亲：小陶，别急啊，有阿姨在就不会让你们分手，你先坐啊，等晚上有志回来，我们好好给他开个批斗会，绝对不准他去。
小陶：阿姨，我们一定不准他去！
内客厅——夜
家庭会议正在举行，方有志坐在凳子上，父亲，母亲，哥哥，还有临时会员小陶子
坐在他对面。
母亲：不准你去！
父亲：绝不准你去！
哥哥：绝对不准你去！
小陶：我绝对不准你去 ！
有志：你们别再说了！我上大一时就决定去了！
母亲：不管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反正就是不准去！
父亲：你这样一走了之，你对得起小陶吗？
小陶：我不管，我是决不会跟其他人相亲的，你去跟我妈讲清楚，就讲你不去了！
哥哥：有志啊！你再不赶快改变主意，连老哥也不能站在你一边了。
有志：你们一个个只知道叫我不要去，可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母亲：大山里面，连米都没得吃的地方。
小陶：连洗澡水都没有，你要是在那三年都不洗澡，那还不把人臭昏，你也不要回来。
有志：生活是很艰苦，但是也没你们讲的那么夸张，而且，我会努力克服的，大一的时候不就在那里住过一个月。
父亲：一个月克服容易，可是三年就很难了，儿子，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有志：这我当然想过，你们都知道那里缺水缺粮食，可知道那里最缺的是什么。
哥哥：缺什么？
有志：缺知识，缺老师。那里的农民没文化，许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连出门打工工作都不好找，还经常被人骗。
母亲：还有这回事啊？
有志：上一代人，没有前途也没办法了。可是那里的孩子决不能再重复这种命运，可是那里缺老师啊，一个村小只有一个老校长在那里撑着，老校长身体不好，还要从一年级教到五年级。
小陶：一个人怎么能教能从一年级教到五年级？
有志：这么多年老校长就是这么撑过来的。
母亲：那也怪不容易的。
有志：老校长说，辛苦倒没什么，可是村里的孩子辍学得太厉害才是让他最难受的，经常是有孩子不上学了，他赶快上他家去找，结果他刚一离开，留在学校的孩子又有人跑了。他一个人实在是看不过来，现在只好拼命守着还在班里的孩子。
父亲：那这么多年怎么不招其他老师去？
有志：老校长说，分去的学生都不愿意去，偶尔有去的也不过是拿那里当跳板，干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想办法调走。
母亲：就是嘛！人家都不愿意去，你发什么神经。
有志：妈，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几个志愿者去了以后那些孩子多高兴，高兴得跟过年似的，有个孩子的家长知道有城里的大学生去教他孩子，高兴的把家里唯一一只鸡都杀了给我们送来了。
母亲：你又不是一辈子没吃过鸡，一只鸡就收买你去那当老师啦？
有志：妈，那怎么一样，那只鸡是他们家准备留到过年的唯一的财产。
哥哥：你吃人家一只鸡，下次去买个十只送给他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去当老师。
有志：不行，鸡得带，我也还得去当老师，这是我对老校长的承诺。
小陶：什么，你还有承诺？
有志：当时我去教了孩子们英语，看把老校长乐的，老校长说，你来了可好了，不然这些孩子只有上初一时才知道什么是英语。
小陶：不会吧，我们市里头的幼儿园现在都开始教英语了，那学校怎么不教？
有志：老校长也想教啊，可是他不会啊，他说真希望我们这些志愿者能长期留下来给孩子们教书。
母亲：那你一冲动就答应他了。
有志：也不全是冲动，我好像第一次找到了我人生的价值。
小陶：不对吧，你不是说如果哪天失去了我，你的生命就是去了价值。
有志：小陶，你知道那讲的不是一回事。你们说像那样一个条件艰苦的地方是不是应该有热血青年去奉献，是不是应该有人去帮老校长一把？
众人：那是当然！
有志：那我是不是应该去那里当老师？
众人：啊？（齐摇头）不行。
有志：怎么讲半天还是讲不通啊？老校长和孩子们都已经等了我三年了。对了，一定要让你们看看那个。
方有志回房抱出了一个大纸盒子。
有志：你们看看，这是这三年来孩子们写给我的信，孩子们知道我会去给他们当老师不知道有多高兴，都说要给我写信，可孩子们又没有钱，所以每次我寄信去都会一道寄去邮票和信纸，可是孩子们总说是方老师寄的舍不得用，总想办法让上我们这打工的老乡把信带来，三年来这一大盒都装不下了。
方有志放下盒子，母亲，父亲，哥哥还有小陶开始拿信出来读。
内家里——日
小陶和方有志的母亲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读山区孩子给方有志写的信，方有志在房里。
小陶：阿姨，你手上那封信你已经读了上十遍了。
母亲：小陶，你手上那封还不是看了七八遍了。
小陶：阿姨，你不知道这封信写得太好了，你听啊‘方老师，您好！听了校长说你以后会回来教我们，我们都太高兴了，我一晚上都在想，方老师说过以后会回来教我们学英语，唱英语歌，还会教我们学电脑，我真是急死了，真怕方老师教我们时我会学不好……”
母亲：你看这个啊‘方老师，您好！我回家时告诉了爹娘您以后会来给我们当老师，我爹娘都不相信，说城里人是不会到我们穷山沟来的，可是我相信方老师您一定会来的对不对？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门铃声响，小陶站起身来开门，一位十五六岁的乡下女孩拎着一个大包站在了门口，方母也跟过来。
女孩：请问方老师是住在这里吗？
母亲：我们家好像还没有当老师的，可能过几个月以后会有。
女孩：没错啊，好像就是这家，是方有志老师。
母亲：你是找方有志？
女孩：是的，是方老师。
母亲：有志啊！有人找！小姑娘，你先进来吧。
女孩：我不进来了，我鞋子脏。
母亲：没事哦，你把鞋换一下就行了。
女孩进客厅，方有志已从房间出来。
女孩：请问是方有志老师吗？
有志：你是？
女孩：我是xxx村，你以前到我们村教过书你可记得？
有志：是啊，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是哪一个。
女孩：我那时都没读书了，你肯定没看过，不过我看到过你。听讲你快要到我们村去教书了，全村人都高兴得要命，知道我要到这来打工，非要我给你带东西，这一大包，我挑都挑累死了，对了还有校长给你写的信也给你。
母亲：你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不读书了？
女孩：早就没读了，东西放这了，我还要赶回工地煮饭，先走了。
小陶：你在哪个工地？
女孩：就你们这个小区前面的工地。
母亲：你这么小就在工地上做事怎么吃得消。
女孩：不要紧的，就只要煮几十个人饭，比以前在老家干活好多了。我真要走了，不然饭晚了要挨工头骂了。
有志：慢走啊。
女孩离开。
母亲：要煮几十个人的饭还讲得那么轻松，我天天只煮四个人的饭把老命都累掉了。
小陶：阿姨，你猜这包里是什么？
母亲：我哪能猜到，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装得什么东西，这么重。
小陶：天啊！阿姨你看，绿豆，玉米，黄豆，山芋，马铃薯……
母亲：我们家有志啊，都好去开杂货店了。
小陶：哎！有志，校长给你的信都写了啥能给我们念念吗？
母亲：就是，也让我们听听！
有志：好吧，‘有志，见信好，你的来信已经收到，你说已经报名来我校支教，我真是无比欣喜，没想到你真会为了三年前的承诺来我们这个偏远的山区…….
内家里——日
母亲在厨房做饭，方有志开门进家门，母亲出来。
方有志：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母亲：你怎么一回来就大叫完了是怎搞地？现在家里可没有人再反对你去山区当老师啊！连小陶子她妈都被你说服了要支持你去啊！
有志：现在不是我的问题，是小陶子啊！
母亲：小陶子不是讲好了等你三年，放心，等你一回来，就给你们办喜事。
有志：妈，你不知道，小陶子也报名了，要到西部山区去支教。
母亲：什么，小陶子也要到山里头去当老师。
有志：小陶子从小到大根本就没吃过苦，她根本就吃不消呆那种地方。
母亲：哎哟！搞得好像你就吃过苦似的。
有志：妈，你不明白，我一个男的有困难好克服，小陶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行？不行！我现在就上她家找她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她把报名表拿回来，我决不能让小陶去山里头教书！
有志往外走。
母亲：哎！一会儿要吃饭了你还往哪跑？
有志关门离开，留下母亲摇头叹气。（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