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当代
地点家中
人物林震男军区某部作训参谋少校37岁东北话
杨思思女部队医院妇产科医生文职34岁普通话
场景舞台正中一桌两椅，后置一面墙，中间挂着结婚照。两侧是衣帽钩，一边儿
挂着林震的少校军装。
[幕启林震在布置餐桌……
林震（唱）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
[杨思思怀着心事上，看林震在唱歌，注视着……
林震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好！“呱唧，呱唧”！
[杨思思鼓掌……
林震哎呀！回来了？来，把军装给我。
[林震把杨思思的军装挂在结婚照的另一边儿……
林震媳妇儿，看我布置的咋样？相当相当之罗曼蒂克。来，坐下。整点
儿红酒啊？
杨思思好的。
林震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喝酒不？
杨思思记得。结婚的时候。我喝吐了。
林震可不咋的？我当时就寻思，这找个军医天天和酒精打交道，咋一杯
交杯酒就给整吐了呢？后来才知道，婚前那晚你还接到通知，抢救
了一个难产孕妇。喝酒吐那是生孩子给累的。
杨思思你瞎说什么呢？
林震噢！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生，是接生。今天又生几个？……
不！接生了几个？
杨思思六个。
林震哎呀，我媳妇儿行，高产户啊！
杨思思得了吧你！老公啊，这些年你部队一摊事儿，还这么支持我工作。
这家务事你还全包了。……真辛苦你了！来！我敬你一杯！
林震（不好意思的）嘿嘿！人家不都说了吗？时代老公，廉价劳工，擅长
家务，秀外慧中。是不？
[二人干杯……
杨思思你得了吧！自我感觉良好！
林震哎呀！我哪儿差了？懂水懂电，会做针线；会洗会涮，炒菜做饭；
擅长理财，柴米油盐，正宗原装……
杨思思啥？
林震家庭妇男嘛！
杨思思哈哈……行，委屈你了！干！
林震我自愿的。……哎，你吃口菜。哎，不过杨思思同志，有件事儿我
呀……得批评你两句。
杨思思批评？
[杨思思站起……
林震你坐下！
[杨思思坐下……
林震你身为妇产科的医生，每天把一个个可爱的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
把幸福送给千家万户。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结婚都十年了，你就
不能送一点点幸福给我呢？
杨思思我……
林震当然了，我们俩都太忙！结婚以后你说要考研究生。说研究完了再
给我生。好啊，等呗！好不容易等到你研究完了，我又被调到大山
里带兵了。这一去就是三年啊！等我从山里出来了，你又被调去参
加课题研究。那啥？那啥试管婴儿啥的？你说说，你一个妇产科的
医生一天到晚研究生孩子，咋就自己一个都没研究出来啊？
杨思思你……这是怪我？
林震不！是批评！不是……是爱护的批评。你总不能以后让咱俩也整个
试管婴儿吧？
杨思思你也知道咱俩都忙，那有了孩子谁照顾？生儿育女不是只给他生命
就可以的，还要教育。你有时间吗？我有时间吗？难道我看着别人
家的孩子就不羡慕吗？我不就是想等咱们有了这个抚养条件的时候
再生嘛！
林震那……那要等到哪一年？我现在一天到晚忙得四脚朝天的……
[杨思思被丈夫逗笑……
林震笑啥啊？
杨思思你是龟啊，老四脚朝天？
林震去！去！去！什么龟？我就这么形容一下忙碌的程度。还龟？我四
脚朝天，你不也四脚朝天吗？
[杨思思突然满脸愁云……
林震怎么了？不舒服？
[杨思思哭泣，吓坏了林震……
林震哎！别介，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我没有怪你回来晚，我理
解你的工作忙！……我也没怪你不给我生孩子。我知道你不生是因
为……那什么。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真的是跟你开个玩笑！不
说不笑不热闹嘛？今天是咱俩结婚纪念日，我是想变个方式跟你活
跃活跃气氛。……哎呀！我错了，我错了不行吗？这咋还让我给你
整哭了呢？你别哭啊！我是想先吓唬吓唬你然后再说，“我媳妇儿
太辛苦！我要向媳妇儿学习，向媳妇儿致敬！我觉得我媳妇儿就是
贯彻‘三个代表’的楷模！”可还没等我说到这你就哭了。这咋？
你这是属地雷的？杵一下就着？进入情况也太快了！
[杨思思破涕为笑……
林震哎呀，媳妇儿咋又笑了呢？
杨思思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
[杨思思又哭了起来……
林震哎呀，这咋整的？这咋又来劲儿了呢？出啥事了？
[杨思思没有停止哭泣……
林震你看看这有话说话，你老哭啥啊？
杨思思……我……再也不用四脚朝天了。
林震啊！啊？
杨思思我说我再也不用四脚朝天了。
林震啥意思啊？
杨思思我……转业了！
林震啥？转业？啥时候的事儿？
杨思思今天政委找我谈话了。说裁军20万，我们医院和别的医院合并了，
50%的医疗干部都要转业，我就列在其中了。
[林震呆坐在椅子上……
林震噢！……转业了。哎呀妈呀！你咋转业了呢？好，好！
杨思思好什么好？你听懂了吗？我转业了！
林震好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谁还没个转业的时候？军队要发
展，转业裁员是必然嘛？
[杨思思哭得更伤心了……
林震哎！媳妇儿，别哭了！转业……也不是啥坏事儿，是吧？再说……
再说就你这个专业那转业以后在地方那也是能有所作为的嘛！
杨思思部队发展跟我……跟我这妇产科医生有什么关系？部队发展军人就
不生孩子了？
林震生孩子……少生点儿也没错啊？那啥……不计划生育嘛。
杨思思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林震我这……你看，你看……我是说叫你转业……是吧？这部队编制体
制调整，这上上下下的隶属关系都会跟着变化，包括这就医也得跟
着变化，是吧？就像过去一个连负责一台装备，现在科技含量高
了，不需要那么多人了，所以要调整精简，是吧？那调整精简后的
人少了，自然就医的人也就少了，那生孩子的也就少了，是吧？也
不能这么说，所以，那啥，也就是……你看我这解释的是不是有点
儿没边儿了，是吧？
杨思思是什么？
林震我是说你感情上接受不了，这个我理解。哎！咱今天不说这个，是
吧？咱俩今天结婚纪念日，咱得高高兴兴吃顿饭，好吧？媳妇儿，
别难过！今天不想这事儿啊！乖！听话，咱痛痛快快吃饭！！
杨思思倒酒！
林震啊？喝……好，倒酒！来，我……我给你倒上。
[林震给杨思思倒酒，杨思思一饮而尽……
林震哎！媳妇儿，别喝得太急，你吃口菜。
杨思思倒上。
林震啊？噢！好，好！
[林震给杨思思倒酒，杨思思又一饮而尽……
杨思思倒上！
林震哎呀妈呀！媳妇儿，你不能这么喝啊？这么喝伤身子！来，我
喝……
[林震喝了一杯，杨思思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杨思思倒上！
林震啊！倒上，倒上！
杨思思倒满！
林震啊！倒满，倒满！
[杨思思又一饮而尽……
林震这可咋整？这孩子接生的多了，这酒量也见长啊！
[杨思思有了醉意……
林震媳妇儿，咱不能这么喝啊！
杨思思哈哈……
林震你看，我说多了吧！这开始发作了。
杨思思老公……
林震到！
杨思思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林震你最喜欢我。
杨思思废话！
林震是废话？哎！你是说我说的是对的那个废话还是错的那个废话？
杨思思我……最喜欢咱家这个饭厅。
林震饭厅？啥意思？
杨思思老公，你看啊！这……是咱俩的结婚照片。是穿军装照的。
林震对！是穿军装照的。
杨思思这是你的军装，这是我的军装。我们每天下了班都在这吃饭。
林震是！
杨思思多感人啊！
林震感人？
杨思思啊！夫妻俩都是军人。你在前方打仗，我在后方救护。夫妻俩都在
为部队的事业奋斗着！奉献着！这是一幅多么完美的画面啊！
林震完美？完美啥啊？那我也没打过仗，就算打过，那阵地上也没人生
孩子。你又在那旮瘩联想了！
杨思思你怎么一点儿浪漫都不懂啊？
林震啥不懂浪漫啊？结婚十年，烛光晚宴，这还不浪漫啊？
杨思思我说的是军人的浪漫。
林震对，对，对！军人浪漫，军人浪漫！
杨思思我觉得……我就是属于这身军装的。
林震是，是，是！
杨思思你也是属于这身军装的。
林震是，是，是！
杨思思我们俩都是属于这身军装的。
林震是，都是，都是！
杨思思可……可这一切都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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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存在了！
[杨思思又哭了……
林震你看，你又来了。
杨思思以后，这墙上就只剩下一件军装了。
林震这……你看，咱不都说好不提这事儿了吗？
杨思思倒酒！
林震还喝啊？
杨思思我要喝！
林震你不能喝了！你喝多了！
杨思思你别管我！
林震啊！喝！
[杨思思抢过酒瓶对着瓶子喝酒……
林震哎！媳妇儿，不能这么喝！
[林震抢过酒瓶……
杨思思你让我喝吧！我心里难受！
林震你这样喝会喝出事儿的。
杨思思你不明白！
林震我明白！
杨思思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一个军人脱去军装心里的那份滋味啊！你不明
白！
林震我明白！
杨思思你不明白！
[杨思思又要抢酒瓶喝酒，林震突然发作的……
林震我明白！！！我也转业了！！！
[杨思思惊呆了，林震拿起酒瓶一饮而尽……
杨思思你说什么？你……
林震也是今天找我谈的话。
杨思思怎么……怎么会这样？
林震这有什么呢？
杨思思你也很快不是军人了？
林震是！我很快就不是军人了。
[林震强忍着眼泪……
杨思思你……你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你怎么……
林震我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我们结婚十年了，当兵到现在也十八年了。
我从班长、排长、副连长、连长到机关参谋。我看着这支部队一天
比一天发展壮大。我高兴，我自豪。我知道他的发展壮有我一份心
血，一份功劳！不久就要和他告别，就像……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
像要和你离婚一样。穿着这身军装啊，那比穿着什么衣服都自在。
我真想穿它一辈子！你知道吗？
杨思思可我们……都穿不上了！
林震当连长的时候有一天去给一个学校当校外辅导员，一个中学生这样
问我，“叔叔，人家轰我大使馆，你们怎么不打啊？”这虽然是句
很孩子气的话，可这句话却震撼了我。如果说1949年后中国人民站
起来了，可中国军人站的很辛苦！因为我们肩上压着千钧重担。因
为我们的军事力量与西方国家相比还有大的差距！党中央、中央军
委的决策对啊！必须让我们这支军队迅速的强大起来。科技强军，
精兵合成！这是一个国家，一个军队必须也必然要面临的严峻现
实。这也是我们每一个军人的梦寐以求的理想。为了实现这个理
想，我们曾经日日夜夜苦练精兵，向一个又一个高峰去攀登，去冲
锋！同样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们脱下这身军装，这并不意味
着我们退却了，我们同样应该感到光荣！所以，我主动找领导谈话
要求转业！
杨思思是你自己主动要求转业的？
林震是！
杨思思你忘了你的理想了吗？是谁说为了祖国统一大业要奋斗终生的！你
转业了，部队谁带？祖国统一大业谁来完成？
林震哎呀妈呀，媳妇儿，你喝大了！这家伙，太高抬我了！军旗下的誓
言我没忘记！可我们这几个参谋里，只有我一个是志愿兵提干。张
参谋、李参谋不仅学历，而且有技术专长。他们有学问，有技术。
部队建设需要他们。我到地方搞建设一样可以支援部队建设啊！
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到了地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会有许多困难！
但我没把军人看作是一个谋生的职业，我把军人看作我的职责！你
懂吗？
杨思思老公，……我最喜欢的……是你！！！
[杨思思一把抱住了林震……
林震哈……你这么扯呢吗？你要喜欢别人不麻烦了吗？
杨思思老公，我敬你一杯！
林震哎呀妈呀！……还喝啊？
杨思思我敬你刚才的这番话！虽然有点儿像讲大道理，可你是个真正的军
人！
林震哎！我跟你说，大道理它是道理！你要把它想明白！如果我们能把
所有的道理都想明白，想透彻，那就没什么能困扰我们的了。当
然，一个人也不可能啥事都能想明白，有时需要别人点拨！要不然
部队要指导员、教导员和政委干啥？
杨思思那好！敬你，我的政委！
林震哎呀妈呀！得了吧！当政委这辈子没戏了。不过，到了地方努把力
当个党委书记还成啊！
杨思思美的你吧！
林震好，预祝咱们下一个十年纪念日在地方再创辉煌！来！干杯！
杨思思干！
林震哎！那个……我干你别干了！
杨思思哎呀，我没事儿！（孩子气的）噢！对了，你……你刚才说什么就
像跟我离婚一样？
林震噢！我那个比喻不太恰当！
杨思思你……你是不是……
林震没有，没有！你别乱想！你还没完成任务呢！咋能离婚呢？
杨思思什么？什么任务？
林震哎！这会儿咱俩都转业了，也都有时间了，可以那啥了！
杨思思……那啥？
林震那啥……嘿嘿……就是……给我送点儿幸福啥的！
杨思思哈……好！我给你生！生一个连！不！生一个营！
林震你拉倒吧！你当我是种猪啊？
杨思思好哇！想说我是母猪，你还不直接说！你……你坏！
林震我没那意思。
[杨思思追打着林震下，转身林震又上台来……
林震哎呀，灯还没关呢！
[林震做关灯状下，切光。舞台上只留下一束追光照在结婚照片和两件军装
上……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