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婚变
【塔布篱牧场。一片喜庆。
【克里克喜气洋洋上。
克里克 哈哈哈！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唱）今日牧场喜盈盈，
老树逢春更精神。
安琪爱上好姑娘，
马上就要娶进门。
一根缰绳拴野马，
从此入栏归正经。
老汉无子甥如子，
也可告慰妹妹心。
【吴安琪已暗暗上，痴痴的。
克里克 （看见安琪）安琪，安琪，看你痴痴的，在想什么啊？
吴安琪 （醒悟，不好意思）没有什么。舅舅，多谢舅舅为我操心！
克里克 应该的，应该的！从今之后，但愿你安心天山。你本是天山的后代，草原的儿子啊！
吴安琪 不知苔丝怎样了？
克里克 你就好好地做你的新郎官吧！(笑着下)
吴安琪 好生奇怪呀。今日大喜临门，为什么我总心神不宁啊？
（唱）苔丝啊——
草原上，喜讯传，雁归双双，
我与你，几月来，情义深长。
都只为，爱慕你，纯洁模样，
携剑人，变温柔，不再放浪。
苔丝啊，
你可知，我曾不畏生死性张狂，
奔走江湖慨而慷。
也曾醉酒青楼上，
热血倜傥人荒唐。
掌中多少楚腰细，
始知纯洁如你天山雪莲花更香！
我几番欲言话前非，
又怕你不胜风雨心更伤。
几多惭愧，你是否肯原谅？
人命在身，你是否有担当？
（白）苔丝，苔丝，我要向你坦白，我要告诉你我的一切。
（接唱）我要身心归你坦坦荡荡做新郎！
【 灯光转苔丝，安琪隐退。
苔 丝 （唱）安琪啊——
有幸今日做新娘，
无言独坐心慌张。
你可知，苔丝已非玉雪莲，
白璧有瑕总难忘。
并非我，有意撒下弥天谎，
都只为，女儿家痛楚怎明讲？
【吴安琪从另一侧悄悄上场，从后背走近苔丝。
吴安琪 （轻声）苔丝！
苔 丝 （一惊）啊，安琪，这一刻你还要来啊！
吴安琪 我看不到你，心里闷得慌。
苔 丝 我已是你的人了，你等一刻都等不及吗？
吴安琪 苔丝，我有话要对你说。
苔 丝 说什么啊？
吴安琪 （略停片刻）你可知道，我是个朝廷要犯，避难到天山。
苔 丝 这……从第一面见到你，我就已经有些知道了。
吴安琪 （有些吃惊）怎么知道的？
苔 丝 那一次你走后，就有官府的人尾随而来，向我打听，我朝反方向指了一下。
吴安琪 那真是要多谢你了。（犹豫片刻）我还要告诉你，我曾经放浪形骸，不是一个好男人。
苔 丝 这……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过去的事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其实……（犹豫）
吴安琪 什么……
苔 丝 （好像下了大决心似的）安琪，我也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知你能否原谅我？
（轻唱）苔丝曾经遭摧残，
此恨绵绵花阑珊。
吴安琪 （震惊）什么？！
苔 丝 （悲愤地）曾遭强暴，痛不欲生。
吴安琪 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苔 丝 （泪下，惨然地）这样的事，还能开玩笑么？
吴安琪 （忽然变色）你——你——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苔 丝 （痛苦地）几番欲言，九曲回肠！
吴安琪 （像是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
（念）平地风雷，雪莲失色。
一场梦幻，瞬息破灭！
（苦笑，继而大笑）怎么会是这样呢？（扯下喜庆的绸带）我真傻，我真傻啊！（失魂落魄，退下）
苔 丝 安琪！安琪！（欲追，看见绸带落地，绝望地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慢慢回转，无声痛哭）
【静场片刻。突然，鼓乐声起，众姐妹上。
众姐妹 苔丝，你怎么啦？是不是太高兴了？
苔 丝 （痴痴地，流泪）安琪……
【舞台一侧，克里克上，随之家人急上。
克里克 安琪呢？安琪呢？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啊？大喜之日，不见人影，真是急死我了！
家 人 （急上）老爷，有人看见，说安琪公子早一会儿策马远去了！
克里克 什么？！快给我追回来！（携家人急下。）
【灯光转苔丝。
苔 丝 （一声长啸）安琪——（停片刻，身上红绸带慢慢落地，自语）他不会回来了！
【灯暗。
第六场 委身
【棱窟槐荒原，一片衰败。
【苔丝母一手拄杖，一手挽着苔丝弟。苔丝弟一手挽着包裹上。
苔丝母 （唱）小户人家频遭难，
可怜女儿屡被骗。
纷纷扬扬话难听，
丑事难遮传扬遍。
老头一气荒草埋，
惨淡岁月祸相连。
女儿出走棱窟槐。
债主收去屋两间。
如今是，上无片瓦下无地，
孤儿寡母度日艰。
没奈何，颠沛流离寻苔丝，
只指望，母女团聚死也甜，
——死也甜！
（咳嗽，苔丝弟给捶背）
苔丝弟 阿妈，前面有棵大树，我们去那边歇一会吧。
苔丝母 （又咳嗽）也好。
【两人在树边歇息。
【德亚雷和小驹子驾马车上。
小驹子 少爷，上次我就是在这里见到苔丝的。
德亚雷 是真的吗？你没有看错吧？
小驹子 哪会呢？我什么时候向你谎报过军情？
德亚雷 唉……
（唱） 苔丝逃出庄园后，
朝思暮想不成眠。
只怪自己太生硬，
霸王上弓少机变。
又是懊悔又是恨，
几度探访人不见。
也曾寻到塔布篱，
流言纷纷真伪实难辨。
说道爱上贵公子，
竟是中原逃犯将她骗。
带人围堵恨已迟，
一骑飞尘化云烟。
忽闻苔丝又到棱窟槐，
岂可他人捷足又登先？
有心此行带她回，
不知她，辗转何处可见面？
（忽然发现苔丝母，白）小驹子，停下，停下！
小驹子 （喝住马）吁！
德亚雷 （自语）那路边的老妇人好像是婶娘 ，那苔丝必定也在此地，我去问来。
（下马，走近）果然是婶娘。（上前）啊，婶娘，你怎生到此？
苔丝母 （一见是德亚雷，一时气极）呸！谁是你的婶娘？！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让苔丝跟你去！看看你，人模人样，竟然会 ……你把我们苔丝害得好苦啊！
德亚雷 婶娘，我想，你是误会我了。其实，我是爱苔丝的，何况我们还是远堂本家呢！此番就是为寻找苔丝而来……
苔丝母 （指着德亚雷，愤怒地，唱）
说什么远堂，
道什么本家！
既然爱苔丝，
为什么，却又这般对待她！
德亚雷 （唱）婶娘你，暂息怒，
我爱苔丝绝无假。
事已如此愿担承，
婶娘就是我阿妈！
苔丝母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来迎娶，堂堂正正把她带走呢。
德亚雷 当时，我派小驹子来马勒村，他说苔丝没有回来啊！（急忙向小驹子使眼色）偌，你自己问小驹子。
小驹子 （对德亚雷的眼神心领神会，帮腔）是啊，我们公子是真心爱苔丝姑娘的。自从苔丝姑娘离开纯瑞脊之后，公子是茶饭不思 ，找得好苦啊！（看德亚雷脸色，又看看苔丝母）
苔丝母 当真？
德亚雷 这不，听说苔丝在棱窟槐一带，我就亲驾马车，专为迎娶苔丝而来！哦，对了，婶娘怎么会在这里？
苔丝母 （黯然）唉，婶娘是没有办法啊，你伯父一死，房子抵了债，走投无路，只好沿路乞讨，出来找苔丝……（一阵西风紧，母子瑟瑟发抖）可怜你小堂弟，饥寒交迫，肚中还是空的呢！
苔丝弟 （哭）阿妈！
德亚雷 小驹子，快把他们扶上马车，先休息一下，你去弄些吃的来，顺便打听一下苔丝的消息。（与小驹子一起把苔丝母、苔丝弟扶上车）婶娘你放心，我们总会找到堂妹的。
【一行人，慢慢下。灯光转，苔丝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手持镰刀上。
苔 丝 割啊，割啊，割不到尽头啊！
（唱）西风紧，黄沙飞，孤雁哀鸣，
荒漠地，又一年，枯叶飘零。
想苔丝，失贞女，几度花落，
伤心事，怎回首，徒了残生。
安琪啊，自从你负气出走后，
每夜流泪到天明。
非是苔丝欺骗你，
只为世道太无情！
苔丝无时不念你啊，
我只有歉疚没有恨。
不知你如今在哪里，
奔走天涯何处寻？
安琪啊，苔丝日日盼你归，
羌笛声声长倚门；
苔丝日日盼你归，
残阳凄迷吊孤影；
苔丝日日盼你归啊，
玉雪莲从未离我身！（取出玉雪莲，再三亲抚）
安琪啊，但愿你
萍踪侠影添柔肠，
救我出水火，
从此随君行啊——随君行！
（白）安琪，安琪，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驹子从另一侧上。
小驹子 （念）东打听，西打听，
不知该走哪条路。
前天曾经遇见过，
应该就在不远处。
（忽然发现苔丝）那好像是苔丝啊。（再仔细旁看，大喜）
（接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喊）公子，快来，苔丝姑娘就在这边。
【德亚雷等一行人上。
苔 丝 （莫名疑惑）谁人在喊我的名字？
苔丝母 （急切）苔丝在哪里？苔丝在哪里？
苔 丝 （突然，惊喜）是我阿妈的声音！（寻找，终于发现）阿妈！阿妈！
苔丝母 （也发现了苔丝）苔丝！苔丝！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苔丝弟 姐姐！
【苔丝与母亲、弟弟抱头痛哭。
德亚雷 （扶苔丝母）请婶娘不要悲伤！
苔 丝 （忽然发现德亚雷，大惊）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德亚雷 我来接你回去。
苔 丝 （凄然一笑）接我回去？你是谁啊？你难道害得我还不够吗？
德亚雷 以前是我太鲁莽了，请堂妹原谅！
苔 丝 嘿，谁是你的堂妹！
（唱）当初强暴胜禽兽，
你还有脸称我是堂妹！
德亚雷 苔丝啊！
（唱）恨当初，一念之差，将你伤害；
到如今，几分不安，几多惭愧！
（作痛苦状，白）德亚雷啊德亚雷，你真不是人啊！
（作自语状）从来非恶少，良心何曾亏？
只为酒助胆，干下荒唐来！
（接唱）堂妹啊，
我知你，定然身陷困境将我恨，
我知你，定然泪水长流长伤悲！
但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白）看在婶娘面上
（接唱）允许我，改过自信再赎罪。
苔 丝 （转向苔丝母）阿妈！
苔丝母 我苦命的女儿啊！
苔 丝 （转向德亚雷，唱）
你不用花言巧语多辩解，
我知你色胆包天性难改。
苔丝我此心如明镜，
岂会再入魔窟来！
苔丝母 苔丝啊，你阿爸死后，房子被债主收去了，地也没了，我们何处栖身啊？
（唱）无家无地无生计，
你我母女相依实难挨！
苔丝弟 姐姐，我们到哪里去啊？
苔 丝 阿妈啊！
（唱）庄园恶梦忘难尽，
苔丝心已如死灰。
牧场春风化冰雪，
心中只有安琪在。
我无怨无恨将他等，
风餐露宿心不悔！
苔丝母 你，你……都是那个吴安琪啊，一去无消息，狠心将你甩，你还等他做什么！
德亚雷 什么，原来堂妹所爱之人真的就是那个吴安琪啊！婶娘，你可知道，那个吴安琪，就是朝廷要犯啊！
苔丝母 什么，就是那个朝廷要犯？！苔丝你…..（急，哭）
德亚雷 我上次得到消息后，带人追捕到塔布篱牧场，可惜迟了一步，让他跑了！
苔 丝 什么，原来是你！（自语）难怪安琪久久不回来，莫非……（沉吟片刻）阿妈！
（唱）她是苔丝心中人，
纵是逃犯我也爱！
苔丝母 苔丝，这哪是你说的话啊？我们家穷虽穷，可从来是清清白白的。
德亚雷 （趁机火上浇油）如果与朝廷要犯扯不清，说不定到时还会扯上堂弟呢！
苔丝母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天啊，我真命苦啊！（一急，几欲昏倒）
苔丝弟 阿妈！姐姐！
苔 丝 阿妈，阿妈！（扶住母亲）
苔丝弟 姐姐，我们怎么办啊？
德亚雷 （趁机）我们先扶婶娘到马车上去吧！（和苔丝弟同扶苔丝母）
苔 丝 （呆呆地，唱）不见安琪归草原，
只有恶人耍无赖。
荒原茫茫无路走，
东南西北怎安排？
苔丝弟 姐姐，我们到哪里去啊？ 我和阿妈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要不是德亚雷哥哥，我们都要饿死了！
苔 丝 弟弟……天哪，叫我如何是好……
德亚雷 我们回去吧！
【灯渐暗。
第七场 杀夫
【纯瑞脊。德亚雷的庄园。
吴安琪 （内唱）一鞭风尘天山近！
【吴安琪骑马上。
吴安琪 （看见路碑）到纯瑞脊了！真所谓“近乡情更怯”啊！
（唱）回归中原一年整，
江湖怎容自由身？
夜来秋霜孤剑寒，
遥想伊人独对灯。
苔丝啊，
自从负气东来后，
半是思恋半遗恨。
男儿重名不重情，
长使女儿泪满襟。
名节岂为我辈设，
一生自许非俗人。
当时耳热起俗念，
再三思之太无情！
梦中犹见苔丝哭，
终日恍惚歉疚深。
头上归雁声声唤，
多时犹豫猛然醒。
为此我，披星戴月重走阳关道，
一马疾驰、一心如箭、
一夕千里、一路寻访心爱的人！
【小驹子上。
小驹子 谨遵主人命，回去禀一声。
吴安琪 （发现小驹子）啊，这位小哥，请问此间可有一个叫苔丝的姑娘啊？
小驹子 （自语）姑娘？（对安琪）你是说苔丝吧，她已是我们的女主人了。我正要去回禀她，你跟我来吧！你是谁啊？
吴安琪 （自语）女主人？（对小驹子）哦，我是她的远表亲！
小驹子 原来是我们主人的亲戚，请！
【吴安琪跟小驹子下。灯光转，另一侧苔丝盛装上。
苔 丝 （眉宇紧锁，唱）
重回庄园梦一场，
无奈委身心暗伤。
老母幼弟皆失依，
我岂能不理不顾自乖张？
长叹息，月无光，
传言安琪命已丧；
当时惊闻痛断肠，
几月来，背后无人热泪淌，
——热泪淌！
【小驹子带吴安琪上。
小驹子 少奶奶，这位先生说是你的亲戚，我帮你带来了。主人说，他要去打猎，要晚些时候回来，让我告诉你一声——我跟主人去了！（下）
吴安琪 （惊疑）少奶奶？
苔 丝 （转身，一见是安琪）你，是你？真的是你吗？
吴安琪 （一怔）你是——苔丝！
苔 丝 安琪！
吴安琪 苔丝！
【两人上前，含泪相拥。
苔 丝 （悲喜交加）安琪，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可恨的谣言啊！
（唱）你死而复生又回来，
不枉我，千里明月千行泪。
上前欲诉离愁苦，
怎奈是，苔丝生而复死心已碎！
吴安琪 （唱）如梦如幻又相见，
不枉我，千里风沙千里归。
上前欲诉离愁苦，
但见她，泪光点点不胜悲！
苔丝啊，安琪有罪安琪悔，
从今与你常相随！
（白）苔丝，快，跟我走吧！
苔 丝 （推开安琪，痛苦）不，我不能跟你走……
吴安琪 这是为什么？
苔 丝 （欲言又止，艰难出口）我……我，我又回到他的身边了。安琪，一切都太晚了！你走吧，你忘了我吧！
吴安琪 （如五雷轰顶）你说什么，你又回到他的身边了？他——强暴你的人？你……难怪他们称你为少奶奶！
苔 丝 （拉住安琪手）安琪，我是实在没办法啊！
（唱）多少次，望眼欲穿登楼台，
你可知，苔丝心中如苦海。
倘若我，任情任性不委身，
且问你，老母幼弟靠与谁？
（白）安琪，你为什么不早回来啊？
吴安琪 （唱）听她言，四顾空茫心惨然，
怪知怪，安琪当初不知爱。
如今我，心如刀绞进退难，
天啊天，造化弄人太不该！
（留恋，最后决绝）安琪就此告辞！
苔 丝 （痛苦地追出去，倒在地上）安琪！安琪！
【安琪下，苔丝痛哭。德亚雷带猎刀猎物上。
德亚雷 苔丝，苔丝，快来，我打了一只大雁！（见苔丝哭泣，上前，挽住苔丝，温柔）小宝贝，怎么了，又伤心啦！
苔 丝 （打掉德亚雷的手）骗子，你，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德亚雷 （莫名其妙）骗你？骗你什么？
苔 丝 （手指德亚雷）你说安琪死了，他没有死！
德亚雷 （警觉）安琪没有死，你怎么知道的？
苔 丝 他来找我了——你又骗了我啦！
德亚雷 （恶狠狠）他在哪里？
苔 丝 （痛苦）他早走了！
德亚雷 （正色）你快说，他去哪里了？这个朝廷要犯，这回总算落到我的手里了！
苔 丝 （惊恐）你要抓他？
德亚雷 （一把抓住苔丝）快说，他到底去哪里了？
苔 丝 （愤怒）骗子，要我告诉你，休想！
德亚雷 （用刀相逼）你不说，我……我杀了你！
苔 丝 （冷笑）那你就杀了我吧！你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德亚雷 （扔下刀）嗨！回来，我再跟你算帐！（欲走）
苔 丝 （紧张）你干什么去？
德亚雷 （准备出去）看我不抓住吴安琪这个朝廷要犯！
【苔丝神情凝重，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抓住地上的刀，向德亚雷后背刺去）
德亚雷 （脸色痛苦，艰难地回转身，手指苔丝）你……你……（踉跄几步，倒地）
【灯暗。
第八场 玉碎
【黄昏，路上】
幕后合唱 万里追梦梦已碎，
千杯残酒酒未醉。
一副肝肠两行泪，
漫天风沙何处归？
【吴安琪手拿酒葫芦，踉踉跄跄上。
吴安琪 酒啊酒，只有你才是我的知己，我的知己啊！
（自吟）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白）来，来，来，干杯，与尔同销万古愁！
【苔丝策马追上。
苔 丝 （喊）安琪，安琪！
吴安琪 （醉眼朦胧）是谁在叫我啊？嗯，好熟悉的声音啊！
苔 丝 安琪！（下马）安琪，你怎么喝得这样啊？！
吴安琪 苔丝，是你！（突然推开苔丝）你来做什么？
苔 丝（哭着）我要跟你走！
吴安琪 跟我走？跟我做什么，你已是别人的女人了，还再来找我做什么？
苔 丝 安琪，我已杀了他，我要跟你走！
吴安琪 什么？你是开玩笑吧？
苔 丝 什么开玩笑？杀人也能开玩笑？他说你是朝廷要犯，要去出首，我就……
吴安琪 杀了他？（见苔丝点点头，仰天长笑）
苔 丝 你笑什么？
吴安琪 （突然豪情万丈）这样的壮举，我怎能不仰天长笑？苔丝，你真是天山上一朵勇敢的雪莲啊！好一个草原的女儿，好一个中原大侠吴安琪的红颜知己啊！来，上马！
苔 丝 你要到哪里去？
吴安琪 翻过天山，我们到天外去！
苔 丝 好！安琪，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两人同上一匹马，苔丝骑在安琪前面，朝天山奔去。
吴安琪 （唱）快马加鞭上天山，
风吹狂沙头不回！
苔 丝 （唱）风吹狂沙头不回，
苔丝杀人无路退！
吴安琪 （唱）跨过九溪十八湾，
跃马天山人成对！
苔 丝 （唱）当年你我初相识，
也曾赛马两相随！
吴安琪 （唱）恍然一梦天地变，
人间有情不反悔！
苔 丝 （唱）人间有情不反悔，
多少泪珠为君垂！
【幕后隐隐传来追兵声：抓住杀人犯，抓住苔丝！
吴安琪 （唱）猛听得，官兵阵阵马蹄疾，
苔丝啊，为卿长剑能不挥？
苔 丝 （唱）苔丝一死无足惜，
累君路断不能归。
（白）安琪，安琪，你放下我吧。他们追的是我，你快放下我吧！
（接唱）鞭加快马还不迟，
一人一剑休再回！
吴安琪 （唱）苔丝啊，安琪岂是贪生辈？
一马狂奔誓成对！
【幕后官兵紧追，传来小驹子的声音：看，前面那个就是苔丝！】
苔 丝 （唱）山高路陡马难行，
追兵声声更紧催！
吴安琪 （唱）追兵声声更紧催，
天马有翼出重围！
【此时，少量官兵追到，吴安琪挥剑冲出。
苔 丝 （唱）天山一重又一重，
苦藤缠树成累赘。
吴安琪 （唱）说什么苦藤缠树成累赘，
负卿一而岂可再？
苔 丝 （唱）说什么负卿一而岂可再，
一夕胜过千年爱！
吴安琪 （唱）千年爱，千年爱，
但愿得，劫后桃源再归来！
【两人跃上一高台，突然发现被包围了。
苔 丝 （急切地）安琪，我不能让你也被抓住，大丈夫当断则断，你放下我，赶快冲出去吧！
吴安琪 不，我决不能放下你！（紧紧抱住苔丝）
苔 丝 （回眸痴痴地看吴安琪，轻轻地）你放下我吧！
（绝望，镇定，幸福而伤心，唱）：
安琪你，跃马去，
大难到来休气馁，
天已暗，路已断，
谁人千里能作陪？
苔丝有幸蒙君爱，
枯花还添几分美。
含泪还君玉雪莲，
犹如苔丝依身在。
天山峰峰紧依恋，
雪莲年年为君开。
天地苍茫长风里，
从此休再为我悲。
安琪呀，你长剑开路莫徘徊；
苔丝我，身化飞雁心相随，
——心相随！
（突然翻身下马，猛挥马鞭，马载安琪狂奔，夺路而出）
吴安琪 （回头）苔丝，苔丝——（随马下，马蹄声渐远）
【追兵赶到。小驹子同上。
小驹子 （指着苔丝） 你看，那就是苔丝！
追 兵 快，抓住苔丝，不要让她跑了！
【苔丝面对步步紧逼的搜捕官兵，跳崖而亡。
幕后合唱 长剑开路莫徘徊，
身化飞雁心相随。
天山峰峰紧依恋，
雪莲年年为君开！
【灯转暗。
尾声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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