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我们与古人原本相隔于遥远的光阴两岸,却因为有了诗歌这座跨越古今的桥梁,我们才得以与古人心意相通。诗歌的美妙,令人无法猜测,看似平淡的字眼,简单的韵律,却能千变万化,让人回味无穷,咀嚼出万般韵味,万般情意。
诗词歌赋中,最迷恋的是《诗经》。诗经,这个名字本身,就渗透着美的凝露。被咀嚼了千年,流淌出来的甘汁还是那么有味道,无尽回味,透着沁人心脾的诗意。
读过诗经,她有一种古朴诚恳的美,像极了我见过的一种花——粉簌簌的流苏。我记得张晓风女士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要我给那棵花树取一个名字,我就要叫它诗经,它有一树美丽的四言。”这棵花树就是流苏。流苏与诗经,诗经与流苏,如果要我给诗经起一个名字我就叫它流苏,它有满腔纤细的花香。
据说,那些关于诗经的故事,长达六百年之久。六百年,从西周时期一直到春秋中叶,这一段漫长的过程中,那些还尚不识文明烟火的古人,就已经懂得如何运用那些优美的文字,来含蓄、委婉地表达,内心自由奔放的情感。
那时的人们是最淳朴的,天真的,用最平凡的文字诉说内心的感受。当一个人的身心,在某一个午后,完全进入一种恬静的状态。那些带有灵动气质的诗句进入心扉,带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神秘朦胧美,营造“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和谐宁静,送来“谷则异室,死则同穴”的震撼人心的爱情宣言,画出“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的青涩爱恋。那是一场灵魂盛宴,是美的潜移默化。
在《诗经》中情感之事总是特别美好,少年的难开之口,少女的矜持缓步以及艳若桃花的容颜,都弥漫着潮润的雾气与悸动的氛围。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愿,那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清新,那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艳难收。不过是在某个时间有过一面之缘的铭记,便从此日思夜想困顿不已。这美好的情愫也随着冷黄纸页与口口传唱而新鲜如昨。
当然,若《诗经》中仅有爱情,纵是最浪漫的诗篇,多了,也会觉得轻浮。《诗经》中,也不乏战乱流离、忧国忧民的诗篇。
激荡了故国的热土,沉重的伤怀和悲怆的呐喊响彻天地。但《诗经》中却将这种情感化为叹息。不但如此,即便故国成为废墟,宗庙毁于炮火兵戈,多么激愤的感情到了《诗经》之中都会转化为轻轻几句的哀叹“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欲坠之躯步经昔日繁华的宫殿与宗庙,所有生长的禾苗都在祭奠着盛世的荒芜,见证着王朝的复辟与衰败。
一卷一卷风、雅、颂,重读似叹息,轻读犹如耳语。没有撕心裂肺的喊叫与哭泣,有的只是年复一年回环往复的叹息。
同时,《诗经》为当时和后世描绘了一卷社会与历史的图画,真实地反映了上古时代社会的面貌,讴歌了上古时代人民的勤劳、勇敢,鞭挞了统治阶级的卑劣、无耻,为后世留下了立体的、具象的历史画卷。在《诗经·国风·七月》中,可以看到奴隶们血泪斑斑的生活,在《伐檀》可以感悟被剥削者阶级意识的觉醒,愤懑的奴隶向不劳而获的统治阶级大胆地提出了正义质问:“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守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獾兮?”有的诗中还描写劳动者对统治阶级直接展开斗争,以便取得生存的权利,在这方面,《硕鼠》具有震颤人心的力量。
撇开一切背景,《诗经》只是《诗经》,朴素悠远,宁静自然,继承了华夏民族一贯的淳朴与稳重,却不乏清新隽永的文风。
《诗经》是一树绚烂的繁花,承载着关注现实的热情、强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识、真诚积极的人生态度这些被后人概括为的“风雅”精神。
这树绚丽的诗词花,始于西周,终于春秋,诗中的千古繁华,人间乐事,像一缕清风,一朵落花,一叶小舟,从远古涌来,向未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