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是美术教育专业的学生必修的一门课程,它开设的教学目的,除了要求学生了解与中国画有关的一些基础知识之外,更多的是培养学生对于中国画基本技法的掌握与熟悉。在这种技法训练的过程中,临摹是最直接也是最基本的一种学习手段。
对于最初接触中国画的人来说,临摹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学习阶段,还是一个帮助记忆,加深事物在头脑中印象的一个过程。它的作用在于使人形成习惯性无意识状态,这是由于长久的严格的煅炼而形成的一种不假思索的潜在心理活动。它的实质是意识的直接延伸和熟练化,是意识的自动化和灵巧化,表现出人的一种高超的智慧和非凡的技能。
一、临摹中容易出现的问题
中国画与其它类别的画种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它的表现手法的独特,特别是笔墨这种绘画元素的运用,显得中国画高深而又神秘。所以英国艺术史家贡布里希这样说:中国艺术家不到户外去面对母题画速写。他们竟用一种参悟和内心专注的奇怪方式学习艺术,这样,不是去研究大自然,而是通过研究名家的作品,首先学会怎样画松树,怎样画云彩。只有在全面掌握了这种技巧之后,他们才去游历和凝视自然之美,以便体会山水的意境。①这里说的奇怪方式的学习,就是指的临摹。
事实上,中国画的临摹只是一种过程,目的是让学生在这种学习中掌握并熟悉中国画的技法,从而运用到自己的写生和创作中。所以这种临摹,并不是机械地照着原来的作品绘制,而是要形成一种思考的习惯和能力。但是很多初学者在临摹过程中,不管在思维上还是方法上都会出现一些问题,通常表现为以下两种倾向。
第一种是机械性临摹,由于中国画时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绘画类型,很多学生一时无法转变旧有的思想观念,往往会把以往的习惯和模式代入到临摹学习中来。他们往往只能单一的照着原作描摹式绘画,而缺乏探索的能力。这种现象的出现也是有原因的,可以归结于他们高考时的应试教育,那种应急性的培训所带给高考生们的习惯性反应,而正是这种反应,让他们形成了一种这种固定的临摹模式。所以,当他们升入大学,尽管已经没有了当初高考的压力,但习惯性思维让他们在临摹甚至整个绘画过程中,依旧充当了一个机器的作用。
学校不宜提倡复制型临摹,应以研究性的对临为主。临摹须和鉴赏相联系,不能傻临,因为临摹不只是解决技术问题的过程,也是在整体上解决感受与理解传统绘画的过程。要教学生学会比较,学会品味,能分辨优劣雅俗,判断笔墨的高下,领会笔墨与风格的关系,从而增强见识能力。机械性临摹的后果就是让学生变成不会思考,没有内涵,成为只会照着别人作品机械绘画的工具。以至于在更深层次的中国画学习中,他们会因为没有自我意识而缺乏创新的能力。
还有一种情况与之正好相反,可称为随意性临摹。这种随意其实可以叫做随便,表现为学生在临摹学习的过程中,不忠实原作的笔墨造型等要求以及构图布局等画面安排,自己凭感觉随意改动。而这种感觉,完全是一种盲目的毫无依据支撑的错觉。
在中国画学习过程中有一种变体临摹的方式,它是在理解并熟悉原画的基础上,有规律有依据地对原画进行再创作。而刚刚接触中国画的学生,还不具备基本的技能,也并不是在深入研究原画的基础上来做变动,质上只是一种盲目的行为。特别是写意画,前人总结了很多笔墨方法和程式化的造型组合,这些都是他们长期绘画经验的积累。只有在技法和审美得到一定的提高后,才具备对原作改变的条件和能力。不然就是胡乱临摹,画出来的东西显得四不像。
总之,不管线描表现还是笔墨技法的形成都需要时间的积累,而临摹就是积累的最佳方式。不管是不善于思考的机械性死画,还是缺乏耐心的急功近利胡画,都不是正确的临摹学习方法和态度。而作为传授知识与技能给大学生们的中国画教师,最应该做的就是引导他们顺利地步入中国画的门槛。
这里,笔者以写意花鸟的教学为例,主要从实际教学经验的角度来分析,如何培养学生正确的学习观念,以及如何让他们形成良好的临摹习惯和方法。
二、临摹的必备前提:选择好的范本
与所有的技法类课程一样,中国画的临摹教学更关注的是实际操作能力。因此在中国画教学时,给学生们提供一些具有实际意义的信息是十分必要的。
在开始临摹之前,选择好的原作是关键。至于这个好有几个方面的讲究,基本来说,它既包括学生的主观意识,也有作品客观因素在里面。
(一)理论上的引导
学生们刚刚接触中国画的时候,还不具备基本的中国画方面的素养,所以在教学过程中,教师应该做一定的理论上的讲解与引导。也就是必须要教给他们一些中国画方面的知识,从而形成初步的美术鉴赏能力。如果有相应的中国画理论知识,实践操作的时候就会有支撑的依据。
需要注意的是,教师所传授给学生的知识,必须是在中国画体系中具有普遍认知的,客观性的理论知识,而非教师个人的一些有失偏颇的见解。正确的引导会让学生也具有理性分析的能力,在面对不同风格的国画作品时,能做出科学的而准确确的判别。比如,当看到八大山人的小品时,会因为了解八大的个性而不会觉得其画面的怪异;而面对潘天寿的花鸟画,会知道其清新的艺术特色,并能辨析出他多用双钩的表现手法。
(二)学生个人喜好
与西方绘画相比,中国画是具有强烈主观色彩的一门绘画艺术。当学生对中国画的认识具有一定量的积累后,自然也会某些画家与作品风格产生不同的偏好,而对原作的喜好正好可以成为他们临摹的动力。这种动力具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倾向。
主观性也映射在学生们自我形成的性格上。从个性心理上来说,每个学生都具有不同的特点,个体的性格决定兴趣,个人兴趣决定成功。所以就是为什么同样的写意花鸟,有的学生会喜欢齐白石的单纯快乐的小品,而有的喜欢绚烂多彩的王雪涛牡丹。因此,这里的建议是在教师规定大范围的情况下,学生自己作出对具体临摹作品的选择。即使是在临摹教学上,也不过分限制学生的性格展示,这才不失为一个良师的做法。
(三)合适的摹本
摹本,也就是范本,就是学生们摹仿的画作。摹本的形式有很多种,最直观的就是真正的原作,但优秀的原作一般不会随便让人临摹。其次就是高仿印刷品,这是比较理想的范本材料。最常见的是书籍,也是学生画画时最普遍最常见的临摹资料。
选择一个合适的摹本非常重要,它是画前准备的基本条件。这个合适主要是指对于摹本自身的大小,印刷,颜色等的选择。因为目前的优秀作品,能临摹真迹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在这种条件下,一定要选择画面清晰的复制品或印刷品。首先从尺寸上来说,应尽量偏大的摹本;其次在清晰度上一定要有较高的要求,如果原件太小或者太过模糊,无法看到画中的细节,这很容易产生误读的情况。这样的后果是会让学生对原作画家的思想产生很大的歧义,从而影响自己对作品的观赏和理解,当然更不能有较地临写了。
任何一个人,当他面对任何一件新事物,在认识了解之前,总会有一个原因成为自己能继续下去的动机。如果正好能面对一个美好良性的临摹对象,让自己心生喜欢。这样一来,学习的兴趣有了,画下去必然会取得很好的效果。总而言之,不管是中国画知识的铺垫,还是学生的兴趣使然,以及具有实际意义的范画选择,对于将要进行临摹的学生来说,都是相辅相承缺一不可的。
三、两种形式的临摹
中国画的临摹教学过程,是让学生们对一门新知识技能的由陌生到熟悉的学习过程。而临摹这种教学方式,目的是让学生对中国画这门艺术具有一个完整的认识与操作程序。中国画花鸟由于其内容相较于山水人物更简单,也更易于造型,所以一直被安排为中国画学习的初始课程。
中国画从表现形式上来看分为工笔与写意。工笔画古称细笔,具有精致,一丝不苟的特点;而写意则为粗笔,以其洒脱,豪放不羁的特点见长。
(一)工笔花鸟临摹
工笔画花鸟是师范学院美术学专业设置的第一门中国画类型的课程,临摹则是这门课程的第一个教学环节。在临摹中国画的初级阶段,对学生的要求是尽量忠实原作。
从传统绘画的技术上来分析,临摹有两种方式。第一是临,就是把原作前在眼前,参照着画。还有一种叫做摹,就是将白纸覆盖在原作上进行描摹。在最初接触中国画工笔时,不管是外在的表现手法还是内心对于作品的理解,更多地体现为摹的方式,要求学生们一定要遵照原画的章法构图,线条造型,以及用墨染色等等。这一阶段的侧重点在于工笔画技法的学习,完全参照原作的而不要去作自我的变动。
优秀的摹本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特别是古人总结出来的绘画经验,在这样忠实的摹仿过程中,让学生实践操作中体会中国画线条的韵味,中国画墨色的风采以及情趣,从而得到审美经验的提升。
总的来说,在最开始进行工笔花鸟画临摹时,基本要求就是讲求形似,要看上去很像。不管是临摹古人的花鸟小品,还是现代的新技法工笔画,不管是构图造型,还是线条与色彩,都要尽力与原作相似。
(二)写意画花鸟临摹
写意画与工笔虽然同属于中国画类型,但不管是材料与技法表现上都存在很大的差异。由于是在生宣上作画,它具有快速随意,一气呵成的特点。它讲求笔墨用法,不求形似而更注重内心情感的表达。相比于工笔,写意技法更具有难度,所以写意的课程常常安排在工笔之后,学生已经对中国画有了初步的认识与体验。
写意画的临摹,更注重的是经验的积累,目的是让学生在临摹过程中,尽量将前人的笔墨用法变为己有,以便在进行写生或创作时能获取并运用。也就是学习怎样将笔墨与造型相结合,而形成写意花鸟独特的审美特色。笔墨是写意画最独特的元素,它是写意画专有的语言,同时也代表中国画写意的精神。笔法体现为笔性,笔势,笔锋,笔力等;墨法则有墨气墨色的说法,还有破墨泼墨等方式。在临摹时,一般先练习笔法,然后加入墨法训练,最后形成二者与造型的完美结合。
写意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它十分强调目识心记的训练。这种心的识记包括对自然造化的记忆,也包括对于前人经验的记忆。古代画家在对自然物象的描绘上总结了很多程式化的绘画符号,比如画竹时的个与介字形,又比如齐白石画虾所提炼出的形象。学生临摹的目的,除了体会笔墨之外,还应当把这些组合记在心中,使得心中有形,笔下有物。所以,在写意画的临摹中,不管是笔墨的训练,还是造型的学习,都要求认真积累前人的经验,在头脑中留下印象,这样才有助于将来的创作。
在这个过程中,教师还应该培养学生研究的习惯,并要求学生们要进一步读画以体会原作者的心境并学会站在原作画家的角度来领会这幅作品。读画的意思就是细细品味,包括作者构图,每一处笔墨之法,每一根线条所蕴含的意义。同时还要了解作品创作的背景,当时的社会情况,历史原因,文化氛围,以及画家的个人感情。有了这样的要求,学生会形成一种良好的思考习惯,并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
总之,和所有的学习一样,中国画的临摹也是一种由易到难,由浅入深,由陌生到熟悉的认识与实践的过程。在学生因为久久学习却不能获得进步而气馁的时候,教师应该给予适当鼓励,并告诉他们急于求成是学习中国画的大忌。艺术就如果一种修炼,是一个时间积累的过程。学习的时间越久,技法越熟练,知识掌握越牢固,理解就会越透彻,也就越容易在学习过程中,找到能体现自我的东西。任何一个人,只有具备坚忍不拔的毅力,刻苦钻研的精神,才能走上那条通往成功的途径。
中国近代国画大师齐白石如是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说到底,临摹别人的作品只是一种手段,为的是从这种学习过程中,逐渐发现并领悟,最终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