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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夜潭 近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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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夜潭 近在身边
时间:2023-05-22 00:30:58     小编:

身着帅气的水工服、站在海港上看金色的落日、蓝色的大海和洁白的船帆,美不胜收,这样碧水蓝天的美景蠢在于大部分人的想象中。但是就真正的航海旅行而言,危险要远多于浪漫,就像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渫流》中大海的诡异善变一样,水手要时时刻刻直面生死考验

在崔峰的航海经历中,遇到过多少次危险,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马六甲海峡的撞船、刁曼岛的无处抛锚、海图的标识错误、塞兰海的夺命海峡、妻子在印尼美娜多岛的命悬一线……每一次危险都足以致命。

当然,在大海中航行,也不尽是危险,大海会随时带给你各种未知的惊喜。天边巍峨的云、绚烂的晨光和暮色、各式各样的海洋动物、荒岛、火山,都给危险的航海之旅增添了乐趣。翟峰说:“帆船在手的感觉,你会觉得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对水手来说,天方夜谭,近在身边。”迄今为止,翟峰的航海旅程已经途经10余个国家,总里程超过7000海里。

每个刚认识翟峰的人都会问他害不害怕,他的回答永远都是:“航海,是与大自然最直接的沟通和交流。如果航海的过程中没有遇到过大浪和危险,就体会不到其中真正的乐趣。在大海航行时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你自己就是一切。”

初探大海

“第一次出海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没有风和日丽,没有享受和惬意,有的只是无止境地与风雨自然的搏斗,和身体极限的对抗。”

2012年初,翟峰在香港第一次接触到帆船。那是一艘上世纪80年代生产的日本小型帆船,9米多长,有基本的生活设施,但比较简陋。

碰巧的是,船长Seajay正公开招募船员一同出海体验航海生活,翟峰通过层层选拔,与其他3人幸运人选。翟峰的第一次航海旅行,从香港出发,驶向西沙永兴岛,然后折回三亚,航程500海里,历时5天。

出海之前,翟峰带了烟、酒、书,幻想着能够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抽烟,喝酒,看书。然而,事与愿违,5天的航行时间,计划要做的事情一样都没有实现。

西沙之行,翟峰和其他海员要24小时轮流值班。海上风急雨骤、海浪更是从未停歇。低纬度地区,白天岸上只用穿裤头背心,而在海上的夜晚,冷得要穿羽绒服加航海服,海浪打来,从外套到内裤都会湿透。

“狂风夹杂着冰冷的海水打在身上的感觉,犹如刀割般疼痛。”翟峰说,最让他感到痛苦的是航海过程中,没有办法正常上厕所。船上摇晃,吃喝拉撒睡,都要重新学习。

“由于只是一艘小型帆船,西沙附近浪大风急,海浪比船帆还要高,吃饭的时候,必须坐在地上,身体死死抵住舱壁,固定住身体。”

更为要命的是,翟峰发现自己通过书籍和在航海学校培训学习的驾船技能在真正的大海面前不堪一击,大海要难伺候得多,一些在风平浪静的水域很容易做出的技术动作,在大海中都成了棘手的难题。

“学校里烂熟的空气动力学知识,在船体瞬间倾斜的惊慌中忘得一干二净。在船长‘主缭索’、‘前缭索’、‘后角索’、‘前角索’一声高过一声的指令中,花花绿绿的绳索在脑子里缠成一个个死结,让人无从下手。”

事实上,当翟峰刚有自驾帆船环球航行的计划时,他就开始了一系列准备工作,锻炼身体、查阅航海资料、学习驾驶帆船……5天的西沙之行,让他认识到自己航海方面的不足,同时也积累了宝贵的“实战”经验。2012年7月,翟峰再次来到青岛,进行更为系统的航海训练。

撞船惊魂

2012年10月,翟峰带着妻子宏岩、女儿馨馨飞到马来西亚兰卡威港买下了事先预定好的帆船,取名“彩虹号”。11月底,从兰卡威港出发,开始了第一次航海旅行。

由于起航的时间正值冬季,太平洋的洋流运动并不是很剧烈。除了12月份在泰国海域轻微触礁以外,翟峰的“首航”堪称完美。

航海过程中,翟峰负责驾船,妻子宏岩负责衣食起居,而女儿馨馨则白天自学功课,晚上学习航海知识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大海的美景更是让他们为之惊叹。

“在太平洋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形状巍峨、如古希腊众神般耸立天边的云,配合上浓墨重彩的晨光与暮色,美得令人瞠目结舌。”

2013年4月,在穿过马六甲海峡后,自两向东航行,一天穿过一个国家。由于此处是连接亚洲同欧洲的重要航道,每天有无数的巨型货轮从这里经过。“彩虹号”就像是一只在大象群中穿行的蚂蚁,战战兢兢。

4月7日凌晨1点,“彩虹号”驶过东向航行最后一个灯塔,掉头向正北方向行驶。前方黑寂下来,就像离开灯火辉煌的城市进入了荒野。

“当时,我们已经不间断行驶17小时,神经快绷断了。”翟峰说,当时的水文环境很平和,顺流微侧风,关掉引擎,3节速度,船也不晃。

于是,翟峰把航线调向远离岸边的地方,同时为了省电关闭AIS(船舶自动识别系统)。在方向舵旁铺下垫子,姿势很别扭地躺下。

“就睡一小会”,翟峰心里默想,之前夜航,就是这样,半小时内就会醒,即使晚醒会,离下一个锚地50海里,不碍事。

谁承想,一场噩梦正在向他们逼近。

睡梦中,翟峰仿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由于太疲倦,翟峰没有在第一时间醒来。又过了5秒钟,宏岩刺耳的尖叫声把他生扯出梦境,就像《盗梦空间》里强力脱离梦境法。

亮光,轰鸣,一个恐怖的世界。巨大的金属墙挡在前面,上面还有人在喊叫,黑暗中像魔堡,是大船!要撞上了!翟峰被吓坏了,猛地往右按自动舵按钮。

虽已转向,但惯性和引力仍把他们推向大船。帆船桅杆的第二层支杆和支索挤压着大船的护栏,咯咯吱吱摩擦着,向大船尾移动。

幸运的是支索没断,终于脱险了。大船上的人发出一阵唏嘘,不知是越南话还是马来西亚话。

“我呆坐在自动舵旁边,宏岩只穿内衣,竞对着远去的大船说I AM SORRY。好像半小时后,才完全清醒,还不知船受损情况。” 贪睡,置全家于危险境地,翟峰深深地愧疚,回想起那次撞船的经历,翟峰说,那灯光和情节特像Titanic躲冰山那一段。

经历了撞船后,翟峰再也不敢在晚上贪睡,然而,大海对他们的考验并未就此结束。4月11日,“彩虹号”经过十多个小时顶风顶流航行抵达了马来西亚刁曼岛。

“本来航海天气预报的是正东风,然而实际的风向是正北风。麻烦来了,推荐的下锚地TEKEK湾开口是西北方向,无法进港。这种风向,没有遮挡,风大浪大,船剧烈颠簸。况且海图上标的下锚地是离岸只有0.3海里宽的浅滩.太近了!”

翟峰急了,当时TEKEK湾周围再也没有合适的避风锚地。只能前进,祈祷变风向。不一会,开始下雨,漆黑一片,远处不时闪电,预示一个不平静夜晚来临。

“海图上标的4米,没法下锚啊!”翟峰解释道,25米的水深至少需要150米的锚链才能保证安全,而自己携带的锚链只有100米。

无奈,“彩虹号”只得再次转向,驶向附近一块标识10米水深的海域。

“到了以后才发现,10米区离山岩很近,只有很小一块,可能只是水下的一片礁石。而且离岸边不足百米。”

翟峰本已脆弱的神经再次被不靠谱的海图打击,稍稍一定神,他决定在此下锚。

“其他地方都不够安全锚链,即使发生跑锚,外面总有更大的安全距离。”100米锚链全抛下去,翟峰还绑了两根辅助绳索,仪表全开,发动机待命,以便意外情况发生时可以随时起锚。

下好锚,已经凌晨3点,要等到7点天亮才能出港。翟峰睡在舱口,不知几次听到剧烈的异响,他跳起看岸上的标识物,心想,船没被风吹上岸吧!一觉醒来,竟然才6点半,“还好,船还在原位”。

航行巾遭遇的危险仿佛只是大海的考验和磨难,在经过两次致命危险后.“彩虹号”的归程开始变得安稳。在穿越了刁曼岛、登嘉楼、越南昆岛、三沙永兴岛等岛屿后,“彩虹号”于5月31日抵达香港深湾,完成了自己历时7个月,穿越6个国家,4000海里航程的“处女秀”。

命悬一线

“对我而言,航海有着巨大的魔力,体验过一次以后,就不能自拔。”2014年初,在告别大海仅半年时间后,翟峰准备“重返”大海。

“这次我们做了详细的路书,对各地实际的水文情况也做了详尽的调查。”翟峰计划用半年左右的时间,从香港出发,途经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最终抵达澳大利亚。

然而,此次一行,并非想象中的顺利。先是香港修船耽误了很多时间,出发比预期滞后了20天,妻子宏岩在出发前一周意外摔伤。

“我曾经打算让母女俩待在国内休整,我驾船先小发。”但是经不起母女俩的苦苦哀求,最终一家三口还是一起踏上了越洋之旅。

4月23日巾午,经过5天5夜的航行,“彩虹号”抵达了印度尼西亚美娜多外海的Bunaken岛。这座以旅游著称的小岛无处下锚,岛上的管理员领航到海湾角落,给船系上泊浮球。翟峰和宏岩、馨馨住进岸上酒店。

晚上8点半,正准备休息,突然刮起狂风,山上飞沙走石。翟峰心里焦急如焚,还要故作淡定。船会怎样?挣断绳索撞上山岸?身居酒店,翟峰的心却时刻惦记“彩虹号”。

两个小时后雨停了,浪涛声依旧,翟峰摸索着下山要回船上。

“一片漆黑中,长长的海滩另一头,我的小艇还在吗?会被浪推翻.引擎报废?”翟峰心中默想。

幸好,还在!廊桥中间,“彩虹号”被浪抛来抛去。大浪竟然把双股绳索磨断一根,翟峰把船拖到水深处,启动引擎,驶离暗礁遍布的岸边。“我回来了,来保护你了。”此时,这个平日里总以坚强示人的山东大汉默默流下了泪水,在他心中“彩虹号”早已不是航行的交通工具,而是水手在大海中的家,是航行过程中赖以生存的伙伴。

4月,赤道以北,洋流缓慢安详。然而,当“彩虹号”刚驶抵赤道以南,猛地就进入了雷雨区。险峻的塞兰海,宽不过100海里。但由于这里是岛间海、班达海、阿鲁海、马鲁古海、哈马黑拉海等海域的交汇处,洋流极为混乱。

“得赶紧冲出去”,翟峰默想。暴雨中,印尼特有的SELAT风肆虐似的咆哮着,叶轮停止了工作。

“暴风雨中,叶轮停止工作,意味着轮船动力会受到影响。”如果在平和的海域,翟峰能在半个小时内修复叶轮,而在雷雨交加的海洋中,修复工程难上加难。

在离印尼安汶还有100多海里时,天空的颜色昏暗了很多。乌云遮挡住银河,四面闪电像放巨型烟火,这情景吓坏了宏岩和馨馨,翟峰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翟峰把生病的宏岩撵回船舱,准备用大帆冲出去,冲了半个小时,还看不到尽头。

“周围没有一艘船,茫茫大海中,‘彩虹号’任海浪拍打,无法前行。”此时,翟峰只得收起大前帆,用小前帆航行。宏岩系上安全锁去甲板上帮忙收帆,雨很大,帆绳打得甲板和护栏发出巨响。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大叫宏岩回来。”翟峰说,当时,自己拼命呼喊宏岩,都没有回应,以为要失去她了。“突然听到宏岩在甲板上说话,原来她使…全力也无法收好前帆,已经瘫倒在地上”。

驶离低纬度海区,大海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翟峰和宏岩、馨馨也开始体验大海航行带来的惬意。荒岛火山、珍珠旅店、潜水、捉龙虾、古堡……他们甚至还在一个无人岛上埋放了国内小朋友们的心愿瓶。

2014年5月31日晚10点,经过近3个月的航行,“彩虹号”停靠澳大利亚达尔文市Fanniebay港,完成了从中同到澳大利亚的3500海里航程。

“几乎是去年停靠香港的同一时间,第一次航行的结束纪念日,天淀定。”翟峰说,到达澳大利亚只是自己此次旅行的第一阶段。“我们计划用动力滑翔伞由东向西穿越澳大利亚全境,而后由印度洋取道地中海,继续自己的环球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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