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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主题(评价)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1-31 03:18:02
主题,主题(评价)
时间:2023-01-31 03:18:02     小编:

某日,我刚吃过午饭,接到雷默电话,他说他要跟我谈谈他的一个小说构思。雷默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而且还有些底气不足,好像连早饭也没吃的样子。不过,我还是听清楚了,他要写的小说是这样的:父亲让火车给碾死了,火化时,儿子发现父亲少了一条胳膊,少了一条胳膊的父亲,在地狱里怎么活啊,所以当儿子的必须替父亲找回这条胳膊。肇事火车是山西大同的运煤车,他赶到大同,还真找到了一条腐烂的胳膊,但怎么带回家成了问题,火车、飞机是有安检的,肯定是不行的,总之,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比福克纳《我弥留之际》中的运棺材还艰辛,当他终于快要到家了,他累得不行了,坐在地上就睡着了,这时,一群野狗吃掉了他父亲的胳膊。绝望之际,最后他剁了自己的一条胳膊,火化给了地下的父亲。

听完雷默的故事,我差点没把刚吃下的中饭给吐出来。我说,你这个故事恐怕不行吧,第一,不真实,他父亲的这条胳膊还在吗?能找回来吗?他在大同找到的那条胳膊是他父亲的吗?他如何确定那条胳膊就是他父亲的?第二,剁了自己的一条胳膊献给父亲,这个,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至少,我是不能接受,第三,你为什么要写这种故事?这不就是二十四孝的翻版吗?这种故事,除了金庸的武侠小说,谁还会去写?

半年前,鲁迅文学院在浙江办了一期作家班,雷默还当了班长。鲁院照例要请一些人对学员的作品进行点评,此类点评,通常是严厉的、刺刀见红的,据说还很受欢迎,对学员来说,大概有些类似于少女的初夜,期待,紧张,恐怕还有点痛和对痛的恐惧。凑巧,雷默的小说就分到了我手上,还未点评,他倒是先表态了,你随便说,随便说,随便怎么说,都没关系。一副做好了从容赴死的样子。他有好几篇小说,其中一篇叫《追火车的人》,我觉着题目还有点意思,就先看了,才看了个开头,就觉着这小说怎么那么熟悉,再往下看,原来《追火车的人》就是他在电话中给我讲过的故事。雷默还真把它给写出来了,看来,我的打击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写作,更奇怪的是,这个我事先知道的,我觉着几乎是不可能的故事,当我看完最后一个字,它居然是成立的,所有我认为不可能的在文本中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真实性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确实,《追火车的人》对我的阅读和判断产生了某种颠覆,也迫使我重新思考小说的某些问题,比如叙事,比如主题,比如真实性,某些作家是不用跟真实性较劲的,真实性就像现实主义的一泡狗屎,堆在叙事的路上,他只要小心一些,一抬腿跨过去就可以了。比如雷默,我发现他大量采用了民间故事结构,不论是《追火车的人》,还是《傻子和玻璃瓶》,剥掉貌似现实的外衣,其实就是两个民间故事。民间故事往往就在可能与不可能的边缘,或者干脆就在不可能的地方,开始叙事,它最大的特征不是真实,而是不真实,越不真实才越能显示此路叙事的才华和想象力,《天方夜谭》就是这样成经典的吧?

但是,思维是一回事,能力又是一回事,同样是民间故事思维,我以为《傻子和玻璃瓶》并不算很成功,这篇小说,除了玻璃瓶被赋予了一些傻子的心理光芒,故事还是平庸了些,尤其是结尾,过于平庸,致使那些在文本中已经闪烁光芒的玻璃瓶,好像放错了地方。《追火车的人》可以证明雷默作为小说家的能力,我愿意为他做专家状写点评,也是因为这篇小说,在此之前,雷默经常只能完成半篇小说,譬如早几年他视为代表作的《气味》,前半部的气味蛮是性感幽微,后半部忽然转到了办公室的流言蜚语,好像是脑子短路了,把前面苦心经营的气味弄得荡然无存。但《追火车的人》就不一样了,雷默似乎得到了神助,或者就是某某灵魂附体,他突然间拥有了一种属于他个人的叙事能力,他把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变成了可能。

但是,我是否可以就此推断《追火车的人》就是一篇好小说。我又想起了小说的主题,平时,面对小说,我并不太想得起小说的主题,可是,《追火车的人》逼迫我反复地想小说的主题,我还是要问,雷默干吗要去写二十四孝,它是一个有效的主题吗?它跟我们当下的生活有关吗?它跟我们的心灵有关吗?它跟我们的时代有关吗?二十四孝是祖宗崇拜留下的心怀叵测的遗产,写得再好又怎样呢?如果非要写二十四孝,那也应该批判地写才对吧。大概是我过于警惕二十四孝之类的传统了,我发觉我几乎是被逼到了主旋律批评家的位置上,我是多么希望雷默同志立即回到时代中来,回到生活中来,回到我们中来。

我的希望,在点评的时候,早就表达过了,现在,我又重复一遍,我觉着自己有点可笑,至于哪点可笑,我也说不清楚。前几天,雷默在电话中说,他新写了一个短篇《信》,《收获》留用了,你也看看。《信》讲的是我和一位百岁老人,用行将消失的书信交往的故事,以时代变迁作为背景,显得开阔而又有些隽永的意境。雷默依稀还保留了民间故事思维的影子,但确实如我所愿,他回到了生活。其实,回到生活并不难,我完全没有必要大声疾呼,对雷默来说,民间故事思维,或许才是重要的,这一点,起码很容易将他与别的作家区分开来,或许将来他会给小说带来一点新的什么,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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