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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趣写小楷 闲情筑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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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趣写小楷 闲情筑园林
时间:2022-08-13 01:48:47     小编:

唐代“诗豪”刘禹锡被贬和州通判时,屡遭县令刁难,半年之内,三次搬家。先在城南面江而居,继而又被迫搬往城北河畔,诗人不嫌苦,还写了两句诗贴在门上。他开心,县令就不开心了,于是又让他搬到城中一斗室,仅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这下诗人愤慨了,写了篇《陋室铭》。为了证明陋室不陋,诗人举了两个例子: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子云者,西汉杨雄也。有此大文人,还何陋之有?但话又说回来,正所谓“文人墨客诗生活”,若文人住在诗意之地,岂不互相添色?杨雄故里在成都郫县,两千年后,同样在成都之西,就有雅士筑起了一座“御翠草堂”,名曰“草堂”,其实是一座私家园林,亭台、流水、松门、花径、古树、茅屋、池鱼……每一处景致,都可成为古诗的意象。主人霍晓,栖居其间,磨墨写字,品茗读书,扫花赏画,焚香听琴,过着现代人倾慕的逍遥日子。

中国私家园林,是文人的浪漫情思。他们是造园的主角,更是赏园、写园、画园的才子。王羲之的“兰亭”,王摩诘的“辋川别业”,苏舜钦的“沧浪亭”,甚至最著名的“拙政园”,也是辞官归隐的王献臣所营建。我曾在无锡生活数年,距苏州也近,在不少江南园林流连,以为园林之美,尽在此地,但当我走进成都西郊的“御翠草堂”,曲径通幽处,仿若梦回江南。

幽居清雅地,园中日月长

初识御翠草堂,是在晚秋。步入草堂,触目一片银杏,秋风将黄叶带离树梢,蝴蝶般翩翩而下,撒落一地金黄,加上成都难得的晴朗天,正是“碧云天,黄叶地”的意境。现代人往往身在红尘,心慕山林,到了御翠草堂才发现,原来红尘与山林也可以如此接近。第一次见到草堂堂主霍晓先生,他站在阳光下的斑驳树影里等候我们的造访,初见便是儒雅君子的形象。待游了他的园林,欣赏过他的书法,见了他的生活状态,会觉得用一个字形容他最为贴切――逸。逸者,生活闲逸,精神高逸,作品雅逸。

私家园林,是一个美丽的旧梦,她属于古人。今天的人们常常将花园当成园林,以为种几株树、植几块绿坪、挖几个水池即可,且不说美感上的高低,就造园的用心与境界,就与古人相差甚远。关于这一点,霍晓先生在一篇文章里有过绝妙的论述:“古人造园,往往墙高门小,庭院深深,隐蔽性强,为的是被尘世遗忘;今人造园,往往崇门矮墙,喜抛头露面,为的是被人牢记。”

建一座园林,不仅需要财富的积累,更需要艺术的审美,在这两点上,今人难两全。有财富者,未必有深厚的艺术涵养;文艺之士,又未必能广集财富。而霍晓先生之所以能成此西蜀名园,恰恰是同时具备了这两点优势。连很多熟识他的朋友也不禁感慨:要给霍晓定位,是件很难的事,说他是企业家,却醉心文艺,写书法,读古书,造园林,似乎完全不关心经商事务,一心沉浸在艺术玩味中;说他是艺术家,却又经营着很大的餐饮公司,来客不断,收获颇丰。事实上,他是一位心怀艺术梦的商人,经商成功,经济自由,再来重拾梦想,提笔挥毫时,便无功利心,便能心定神闲,于是作品出境界,出高格。为什么要避讳财富呢?财富不俗,相反,它是雅的基础。

作为幽雅园林的主人,当来客赞叹着园中幽景时,霍晓先生颇为自得。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现在的一水一池、一亭一台、一草一木、一墙一瓦,都是在他的设计和主持下慢慢建起。为何筑园林?御翠草堂的租期只有三十年,租期一过,园林的结局难料,也许会亲手建起又亲手拆毁。霍晓坦言,从这个角度讲,自己是选错了投资方向,入错了行。那为何还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霍晓用李白的诗来回答: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是的,不为什么,追求就是幸福本身,爱园林,所以造园林,造一处“别有天地”的精神家园,然后诗意地栖居。

十年造园,于是我们看到了今天的御翠草堂,看到了曲水流觞、湖间鱼戏、花木扶疏、绿径蜿蜒、假山湖石、亭台楼榭……景必出于诗境,再点缀以文墨,取名、题字、楹联。文人气息晕染山石花木,如画龙点睛,园林便有了神韵。为了筑园,为了聚友雅集,霍晓先生广交蜀中文坛鸿儒、书画名流,园林不陋,但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造园不是目的,玩园才是。“玩”字听起来简单,要玩好可不易。这一方闲逸的城市山林,遍植海棠、银杏、楠木、桂花、翠桃等名贵树种,欧阳修有诗云:“浅深红白宜相间,先后仍需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这是何等畅快?信步于园林小径,春看百花开,夏赏莲叶碧,秋闻桂花香,冬观梅似雪,季季有胜景。

闲来无事,霍晓先生常坐园中水花池畔,一杯清茶,两本闲书,面对池中清荷,恍惚中度过浮生半日。偶尔有书画名家来访,便一起赏花画花,静极思动,更会“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在花下品茶谈天,畅美难言。秋天丹桂飘香,收集桂花,亲自酿成桂花美酒,待来年启饮,唇齿留香,喝的已经不再仅仅是酒。遇上雪天,草堂内漫天大雪,海棠花凌雪怒放,这时候想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岂能不邀友人来煮酒论诗?至于众友雅集,于园中抚琴、对弈、写字、绘画、焚香、品茗、插花等,那是时常为之了。古人所谓“良辰、美景、赏心、悦事”,不如如此。

做这样的私家园林主人是什么感觉?霍晓先生答道,在园子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时间过得很慢。似乎在园里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时,都说“山中日月长”,我自己是“园中日月长”。我在这里写字、会客,过一天,身心舒畅,常感知足。

小楷似苔痕,细品出逸趣

合格的园林主人,不仅会“造园”、“玩园”,还要能“说园”,“写园”。“说园”,就是要向宾客介绍园林,御翠草堂既是霍晓先生亲自营造,故而大到庭院房舍、小到一花一石,他都能讲出来历典故,以及造景意境。“写园”,霍晓先生已经出版了《园林清供》,其文有造园玩园的散记,有来往宾客的唱和。这显得尤为重要,大凡历史上的私家园林,随着时间推移,实体也许早已堙没,但写园的诗文却被千年传诵。无论是王维的《辋川别业》,苏轼的《喜雨亭记》,还是苏舜钦的《沧浪亭记》,莫不如是。 但霍晓先生不满足于此,除了诗文,他还有书法。用他的话说,我用十年造园,还要用十年造一座纸上园林。岂止是纸呢,他的书法几乎无处不在。已经不能用喜爱书法来形容,应该换一个词,叫“痴迷”,尤其是小楷字体。因其小,故能随意发挥,一张残纸,一片树叶,一块枯木,一件茶择……都是他写小楷的舞台。参观他的书房、茶室、展厅,留心一点就会发现,处处都有他的书法,茶壶、茶杯、茶布、瓷瓶、琴身、书桌、书签……小楷练到一定程度,已经无所不能了。霍晓先生自言,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极限。可以诠释这一点的,是几根牙签,他竟然写了两句诗在牙签上,肉眼已经无法看清,这让人震撼。能带来震撼不止是宏大,细微到极致也可以。跟其他物件上的字一样,尽管小而密,但放大了看,仍然清秀隽永。

这样的物件在手,它是书法,也不是书法,它是物,但已变成有文化的物。好比茶,除去附加的文化蕴涵,它不过是一种农产品。艺术也一样,在是与不是之间。“器具是鲜活的,每天拿到的器物不同,你都会想试一下,能不能把字写到上面,这能给人带来激情。”

园子为霍晓先生提供了闲适的空间,他在最大空间写最小的字。他曾说,我用造园的方式写小楷,用写小楷的方式造园。这句话在我看来,核心在于遵循自然,别出机抒。园林其实也是收大于小,收的是自然,是山林泉石,因此园林的营造,往往不似其他建筑,不讲对称,不讲整齐,要的就是自然成趣。霍晓的书法也深谙此道。他的小楷作品,很难见到规规矩矩的布局,往往随心所欲,甚至取画友作画时垫底的晕染宣纸,作小楷于其上,无心为之,反倒成美。所以他的字可能在一片墨迹间,抑或字间点缀以花鸟竹石,你分不清到底是书法,还是水墨画,其实它已经形成一个字画交融的整体美,以视觉打动人,从背景的亦山亦水开始。虽然随意挑出几个字单独看,也功力不俗,一些字还隐隐有王羲之《兰亭集序》的风采,但霍晓先生说,别人说我是不是书法家不重要,甚至字看不看得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这种艺术之美。其实要我说,他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书法大玩家,玩的是原创,是谋篇布局。书法艺术史是发展史,重复古人不是发展,是离古人越来越远;创新,才是离古人越近离当下越近。

霍晓先生的小楷,书写内容往往是园林散记,用小楷慢慢抄写,相当于重温了一遍古代园林风采。我常常感佩于他的这种耐心,在这个喧嚣的时代,能完整地写几句硬笔字已属不易,他却能静下心来用小楷写长文,这已是内心修养的范畴了。他曾将自己的小楷辑集成书,取名《半庭藓迹》,这个名字很妙。以他庞大的作品体量,无处不在的书写,那些小行楷可不就像一簇簇翠绿的苔藓一样吗,书法飞上宣纸,器具,园池门扉,正如苔藓蔓延生长在园林的各个角落。园林也许会逝去,但他的书法可以留存,传之后世。

拥有一座园子,就是拥有一片山林,一片诗意的精神家园。写完这篇散记是在夜晚,想来现在的御翠草堂,有林间明月,水上清风,而园林的主人霍晓先生,正在做着园中清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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