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料库语言学对语言研究及语言教学的启示
我们的生活离不开语言；没有语言，我们就无法生存。从某种程度上说，在人类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人类一直以不同的方式对语http://wWW.LWlm.Com言进行着研究。尽管如此，这并不意味着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对语言有了很好的了解。正是语言的复杂性使得我们仍然没有对语言有个完整的理解。这是因为，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里，我们对语言的研究是不科学的。
1 语料库语言学概述 1．1 语言研究的一种新观点 有一种似乎被人们广泛接受的观点是：如果不提及两个颇具影响的语言学学派——结构主义和转换一生成语法，要讨论语料库语言学对语言研究的贡献是不可思议的、不可想象的。 正如我们多数人所知，对语言的真正研究开始于20世纪初现代语言学之父——Ferdinand de Saus-sure——所从事的比较系统的语言研究。毫不夸张地说，Saussure关于语言那种富有洞察力的观点构成了许多当代结构语言学的基础，他的结构主义思想渗透到了每一个语言学学派。在Saussure的指导下，人们研制出一系列程序来强调对话语实质性特点在不参照语言抽象的底层结构或其意义的情况下进行切分和分类的过程(BuUock ＆ Stephen，1999)。诚然，结构主义者不考虑意义来研究语言的纯科学方法显示其空前的优势，因为这种方法是首次根据系统和结构来描述语言特点的。然而，与传统语法一样，这种方法的焦点仍然集中在语言的语法结构上，即集中在语言的表层结构上。因此，它遭到了由Noam Chomsky开创的转换一生成语法(Transformational-generative Grammar——TG)的严厉批评。对于转换一生成语法的语言学家来说，结构主义对被Chomsky称之为表层结构的强调不能揭示抽象的底层结构，即按Chomsky的说法一深层结构，也不能揭示可以生成人类语言的普遍机制。同样，转换一生成语法由于它频繁将杜撰的、非真实的资料用作证据来支持其理论也遭受到来自其他语言学家的强烈抨击。 凭心而论，无论结构主义和转换一生成语法各自有哪些不足，它们都应该被视为语言研究过程中的伟大成就。因为，它们分别为人类提供了探索我们语言的不同观点。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并未全面彻底地、令人满意地解决语言研究中的所有问题，但是它们的确拓宽了我们对人类语言的视野。 结构主义和转换一生成语法都因为强调对语言结构的分析，忽略对意义应有的关注而遭到强烈的抨击。这意味着，它们关注的是语言的用法而非语言的使用。语言用法和语言使用之间的区别与de Saussure关于“语言”和“言语”之间的区别、与Chomsky关于“语言能力”和“语言运用”之间的区别相关联。语言用法是语言运用的一个方面，这个方面是为了显现语言使用者证明其对语言规则知识的程度。语言使用是语言运用的另一个方面，这个方面是为了显现语言使用者以有效交际为目的而证明其运用语言规则知识的能力程度。一种知识的使用必须包括这一种知识的用法，但反过来情况未必如此：即某个人也许记住了大量的句型和词汇，但他却不知如何运用这些句型和词汇来进行交际(Widdowson，1983)。因此，语言研究的焦点应该集中在语言使用上，而不应该集中在语言用法上。 语料库语言学自从它诞生以来，在满足这一需要方面一直显示出其独一无二的能力。通过使用语料库来研究语言为语言学家提供了一种对语言进行研究的新观点。语言学家现在可以用语料库语言学开始调查在自然出现的语篇中使用的实际语言，而不是观察在理论上可能出现在一种语言里的现象(Biber，2000)。由于语料库语言学在语言研究中独特的功能，其研究成果已被广泛运用到各个领域中：词典学、语言教学、机器翻译、自然语言处理等(Yang，2002)。 不能否认，在没有首先弄清楚语言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任何一种语言学理论都无法开始对语言进行研究。在历史上，人们给语言——看上去似乎十分简单的人类财产——下过许多定义。但是，至今仿佛还没有一种定义能够被各学派的语言学家普遍一致地接受。这一事实一方面表明了语言学家对语言的看法的确见仁见智，各持己见；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语言自身的复杂性。主要由于这两个因素，语言的研究者们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向了他们认为重要的语言特点，并用他们认为有效的方法探讨这些特点。一项对主流语言学家在他们研究中所包括和采纳的语言特点与方法的详细研究显示，即使不是所有语言学家，也有很多语言学家仅对语言的语法结构感兴趣，不强调其他因素。一些学者甚至不公正地将针对这些因素的理论看作是边缘性的，声称这些理论并非纯粹的语言学理论。 笔者以为，这种除了语法结构而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偏见对语言科学研究是一种不正确态度。因为，语言是一种复杂现象，任何仅针对语言某些特点而排除其他特点的语言研究都不能揭示语言的真正本质，也很难使语言研究成为对语言进行科学而全面研究的事业。 语料库语言学以其独特的能力在这方面发挥了较好的作用。有了语料库，就有可能对语言进行全面研究。因此，就有可能方便地利用语料库来拓宽语言研究范围。我们知道语言不仅仅是由一整套语法结构构成的，语言包含的内容远不止这些。语言是一种可以被用来进行推理的独特的人类财产，是一种可以被用来进行交际的工具。它赋予了自己一些强烈而显著的语义方面的、语用方面的、以及更为重要的文化方面的特点。不考虑语言这些特点而进行语言学研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研究，至少可以说，是不完整的研究。最近有一篇对语料库语言学的文献评论证明，语言的这些特点已开始进入语料库语言学的视野。例如，Biber(2000;11)宣称，语料库语言学已作了大量的调查，将焦点集中在个人用词、语法特点、男女性别语言、儿童语言习得、作者风格、注册模式等方面。事实上，另一个以语料库为基础的研究方法之长处，是语料库语言学可以被运用到几乎语言学任何领域中的经验主义调查中。 1．3 语料库语言学：一种可靠的语言研究 众所周知，任何科学研究的可靠性都主要取决于这项研究为了探讨某些事物本质所采用的方法。一种不正确和不完整的研究方法将会导致无效有时甚至错误的研究结果。任何科学研究采用的方法都应该严格而密切地由这项研究试图探讨的内容特点来决定。两种被极频繁使用的方法是归纳法和演绎法。实践证明，这两种方法无疑都是十分有效的。使用其中任何一种方法都不会排斥另一种方法http://wWW.LWlm.Com。它们两者既可同时使用，也可单独使用。这一原则也适用于语言研究。但由于语言独一无二的自身特点，归纳法似乎比演绎法更适合。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演绎法不可用。与其他事物所不同的是，语言虽有例外，但仍在很大的程度上有其规律可循。例如，英语名词后面加-s是典型的英语名词变复数形式。如果任何一种语言学理论都用演绎法将此作为英语名词的绝对规则，那么诸如加-es，-en和通过元音转换等名词变复数形式都将极有可能被从英语中排除出去。显然，仅用演绎法，人们没法对英语作详尽无遗的描述。对大量语篇用人工分析极易导致错误，而且不总是十分透彻也不总具有可复制性(Kennedy，2000;5)。结构主义，尤其是转换一生成语法经常由于它们频繁将演绎法作为主要方法来分析并描述语言而受到批评。
语料库语言学在计算机强有力的帮助下给以文本为基础的学术界带来了根本性变化。有了计算机，语言学的术语可通过许多方式进行分类。例如，与语言学术语搭配的术语及典型的语法行为可用这种方式列成表格。由于计算机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充分的可说明性、准确的可复制性、统计的可靠性以及处理大量数据的能力，所以语料库语言学现在和计算机联系在一起成为必然。通过使用语料库的语言研究因此-获得了很大程度的可靠性。 2 语料库语言学与语言教学 语言教学经历了深受语言学影响的漫长历史。由于语言学被定义为：一种以在相关理论与实践方面描写语言、言语及其与相近学科关系为目标的学科，所以虽然语言学和语言教与学之间在其对待语言的态度上、目标A;I;A及方法上存在极大差异，但是对语言学的研究显然对语言教与学极有帮助。在语言教与学这个领域里，语言被认为是一套技能。语言学研究与建立解释语言现象的理论有关，而语言教与学旨在使语言学生掌握语言。虽然这两者属于不同学科，但是由于语言学研究中的每一种词形变化都会在被语言教与学研究采用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上产生全新变革，所以语言教与学似乎紧紧地依附于语言学。从这个意义上讲，语言教与学起着理论消费者作用而非理论生产者作用(Yang Yonglin，1999)。只要简单回顾一下语言教学史，我们便能清楚看到传统语法、结构主义、转换生成语法以及功能语法是如何在其采用的大纲设计、课程设计、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方面影响语言教与学研究的。随着计算机的发明尤其是语料库语言学的产生，语言教与学的一个全新前景将深受语言研究者、辞典编纂者、教师和学生的青睐。 2．1 语料库语言学在语言教与学中的作用 语料库语言学研究的是在语言研究中使用语料库的原理和实践。对于语言研究来说语料库的重要性是和经验性资料的重要性联系在一起的。经验性资料使语言学家能够做出客观的而非主观的或并非以对语言的个人内在认知能力为基础的陈述。从这点出发，我们将发现在与诸如言语研究、词汇研究、语法、语义学、语用学、语篇分析、社会语言学、文体学、历史语言学、方言学、变异研究、心理语言学、社会心理学、文化研究等有关的不同领域里，语料库起着重要的作用(Hu，2001)。下面我们将讨论语料库语言学在语言教与学，尤其在外语和第二语言教与学中所起的作用。 2．2 教学大纲设计 教学大纲是课程讲授的计划。它陈述了课程内容、讲授程序及学习经历。由于传统语言学的基本影响，大多数语言教学大纲都是结构性大纲。利用传统语言学方法进行大规模有效研究的可能性是有限的(Hu，2001)。通过使用由计算机辅助的语料库，这种局限性能够得到缓解。 虽然一方面我们对语料库的奇妙功能感到惊异和高兴，但另一方面我们深感遗憾的是在语言教与学的每个领域我们仍然不能完全掌握并充分利用语料库。英语的一个非常重要领域——教材尤其是作为外语的英语教学教科书——仿佛几乎没有受到语料库研究成果的影响(Thomas，2001)。因此，我们诚恳地希望当今的大纲设计者和语言教师要意识到这个事实，协同努力为编撰出旨在令人满意地提高学生学习效果的教科书而作一些创新性工作。 法，不应该以解释语法开始并以运用或实践语法结束。 根据学习经验，以语料库语言学为基础的大纲应该被设计来强调学生学习过程。教师的注意力不应该集中在其学生最终所要取得的成就。值http://wWW.LWlm.Com得教师关注的是学生当前对所学语言的掌握、学生目前状况和未来要求之间的差距、学生对学习时间的安排、学生对学习精力的分配、学生在学习上所使用的策略等。总之，教师应该跟踪学生的学习过程。对在传统大纲指导下的教师来说，以上提到的事情似乎有点难，但是在语料库的帮助下这些事情都会变得容易起来。 2．3 对正确性和得体性的评价 我们在这里仅列举了在外语教与学过程中使用语料库时的部分好处，语料库语言学中尚未提及的更多成果等待外语和二语教师与学生进一步开发利用。 3 如何建立语料库 语料库是一批收集的语言资料，这些资料是由书面文本或者是由录音讲话的文字材料编撰而成。语料库语言学的目的是作为分析与描写语言结构，以及各种语言应用的根据(Kennedy，2000)。对于语言研究来说，语料库的重要性是和经验性资料的重要性联系在一起的。经验性资料使语言学家能够做出客观的而非主观的或并非以对语言的个人内在认知能力为基础的陈述。从20世纪60年代到20世纪90年代，语料库的编撰、结构和规模一直是语料库语言学家不断关注的问题。语料库的建立需要对语料库设计和编撰中的问题进行认真考虑。在这些问题中，有效性和可靠性是以一个具体语料库为基础的研究中最基本的方面，其中包括该语料库是否能够解决提供给它的问题(Kennedy，2000)。为了满足有效性和可靠性的要求，语料库语言学家必须考虑语料库以之为基础的某种标准，例如应该收集什么资料，语料库应该有多大才具有代表性或才能解决一些特定问题，如何采样，以及文本样品应该有多大等。 笔者以为，语料库的建立应该在人类交际和语言学理论领域中一些原理的指导下进行。语料库首先应该收集出现在人类交际中的一切现象。虽然不同的语言学家曾为语言下过许多定义，但是语言普遍被认为是被人类用来进行交际的一个任意的声音符号系统。因此，笔者认为与人类交际有关的任何现象都应该被包括到语料库中去，无论这个现象是说出来的还是写出来的、文学性的还是非文学性的、正式的还是非正式的；否则任何对通过语言进行的人类交际的研究都是不完整的，因为这种研究无法充分揭示人类交际过程是如何进行的。就目前这个问题而言，语料库的代表性问题仍然被认为在受到挑战。 3．1 语料库的代表性问题 语料库的代表性问题是个语料库语言学家们分歧极大的领域。一些语料库语言学家主张应该包括被研究语言所有的语言元素，而其他一些语料库语言学家坚持要把一些语言元素从语料库资料中排除出去。也许含意最为深远的决定是语料库应该仅包括书面文本还是仅包括口头文字材料，还是这两者都包括(Sin—clair，1995)。语言学研究的深刻见解为我们提供了一批语料库建设应该遵循的一些原则。语言分析的一个普遍原则是口头形式重于书面形式。有多种理由可以认为口头形式是语言的主要表现方式。从历史上看，口头形式优先于书面形式：口头形式的存在远远早于书写系统的产生。即使在今天，许多十分发达的语言仍然没有书写系统。根据遗传学，儿童往往先学说话后学写字。在书写系统所使用的形式里也能够看到口头形式优先的现象。这里笔者想提及的是，多数语言分析都是集中在口语上的。这是今天的语言学家和19世纪语法家的一个主要区别。诚然，这种说法无意否认书面语的重要性。书面语为语言提供了口语所不具有的新范围和新用法。正如Sinclair(1995)所声称的那样，许多学者和教师都认为对语言的基本组织来说，语言口头形式起的指导作用要比其书面形式好。最后，重要的一点是，在语言学研究当中语言习得是作为一个显著的研究领域引起人们关注的。正如以上提到的那样，如果不对口语进行认真考察，儿童语言习得的研究不可能取得成果，因为一般来讲儿童往往先学说话后学写字。另外，随着语用学和社会语言学的出现，会话变成了语言学家感兴趣的又一领域。不言而喻，会话是以口语为基础的。到目前为止，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对语料库资料的正确态度应该是包括被研究语言的口语和书面语两种形式。 3．2 语料库的静态性与动态性 语料库应该提供一幅静态的还是动态的语言图画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Kennedy，2000)。语料库可以是一个静态的用某种原则性方法挑选的文本集，其目的是代表某个特定时间的语言整体或该语言的一部分。语料库设计的另一种观点是动态或监控语料库观点。其方法可能是这样的，在一段时间里收集到大量文本，然后这些文本被传到某种滤除相关信息的软件，该软件对语言的某些方面进行了概括，记录了新结构或新词形，或改变了陈旧词形的用法或搭配(Kennedy，2000)。这样的动态文本集随着新文本样品的增加而不停地发展和变化。语料库语言学家对这种收集文本的原则仍持不同观点。笔者以为，持静态观点还是持动态观点取决于我们认为语料库在语言研究中所起的作用。如果我们相信语料库是作为一种方便的工具而产生，语言学家则运用这一工具对语言做清晰描绘的话，这两种收集资料的方式我们必然都会接受。 语言的变化在不同层面上发生着：词汇层面、语音层面、语法层面、语义层面以及拼写层面。不考虑这些方面的语言研究从真正意义上说谈不上是语言研究。因此，如果语料库语言学的运用仅仅包括静态的或动态的语言资料的话，那么语言的这些方面不可能得到充分的揭示。简而言之，应该收集什么文本则取决于语言学研究的需要。 3．3 结语 迄今为止笔者坚信，有全面而高效的语料库帮助，语言研究必将会越来越朝气蓬勃，根据语言学原理而设计并服务于语言学研究与语言教学需要的语料库必定在语言学领域里展示其神秘而又独特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