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旅游名额
外景，县城，上午，上班时间，街道上车辆如流。县政府，大门口两侧站立着保安，机关干部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县府大院。
县政府办公楼四楼，东侧是县计划生育局。门口挂着各办公室的牌子。最靠近楼梯口的一间办公室挂着“信访科”的牌子。
内景，小王和小付正在打扫卫生，老焦在翻看报纸。
小付：老焦大叔，这些报纸您昨天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老焦：喊声大叔就行了，还带上什么“老焦”啊？在这个屋里，不就我这么一个大叔吗，不喊“老焦”，也没人会误解。
小付：好，我就喊您大叔，不带“老焦”了，女同志怕老，没想到您也……
老焦：我倒不是怕老，你没听说吗，女人老了豆腐渣，男人老了一枝花。这男人啊，是越老越值钱哪。
小付撇了撇嘴：还真没看出来，老焦大叔是枝花儿呢，您可要谨慎啊，别一不小心，叫那采花的给摘了！
小王：那采花的就不怕扎呀？
小付：大叔脸上也没长刺儿啊。
小王：那胡子茬还不够厉害的？再说了，那褶子要是夹着手可也够疼的！
老焦：你们两个小青年，拿大叔开涮！
两个人大笑起来。
于仁推门进来：一上班就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人买彩票中大奖了？要是中了大奖，可不能独吞哪，最起码也要请请客嘛。
小付：科头儿……
于仁：小付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声头儿就行了，非加个“科”干什么呢，叫人一听，还以为我要给谁“磕头”呢？幸亏我不是管仓库的，要不，你还不得喊我“裤头儿”啊？
老焦：也幸亏咱这儿叫“科”，要是叫“所”，你可就成了“锁头儿”了。
于仁：我还榔头呢，我锁头儿？对了，刚才你们笑什么呢？
小付又大笑起来，老焦低头看报纸。
于仁冲小付：别笑了！老实交代，要知道欺骗领导错误可是很严重的。
小付强忍着笑：头儿，我们可不敢欺骗领导，我们交代。
于仁：那就交代吧。
小付：刚才我喊了一声“老焦大叔”，老焦大叔不高兴了，我说女人怕老，难道您也怕老？
于仁：是啊，老焦，你也怕老吗？
小付：大叔说呀，女人老了豆腐渣，男人老了一枝花，还说男人是越老越值钱哪。
于仁也笑了：老焦啊，你怎么能随便篡改名言呢？人家名言是这么说的，“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三十一枝花”，你这枝花是不是过了花期了？
老焦不服气地：是啊，我是过了花期了，你才三十冒头儿，你才是一枝花呢。
于仁：还真生气了？算了，算了，不说什么花不花儿的了，别让人家以为咱们都花了呢。
小付瞪了于仁一眼，于仁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儿问题，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不说话了。小付和小王也坐在办公桌前，老焦继续看报纸。
桌上的电话响了。
于仁拿起电话：喂，局长啊，我是于仁。好，我马上过去。
于仁放下电话，站起身来。
小付：头儿，局头儿找你？
于仁：是啊。
小付：什么事儿啊？
老焦：局长找他还能有什么事儿，又有案子了呗，要是提拔的事儿会找他？
小付：要说起来，咱们头儿都是集三个科长于一身的人了，也该提一提了，咱们那些副局头儿们每个人才分管几个科呀？
于仁：你们是不是看我挡了你们提拔的道儿了，要把我轰出去？
小付：看你说的，人家是为你打抱不平呢，你想到哪儿去了？
老焦：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心难测呀。
于仁瞪了他俩一眼，走了出去。
小王：咱们科长怎么是集三个科长于一身啊？
小付：你还不知道呢，别看咱们门口就挂了个“信访科”的牌子，其实咱们这儿是信访科、政策法规科和宣传教育科三个科呢，咱们头儿是三个科长，这可是有文件的。
小王：是吗？咱们科长可够厉害的呀！
老焦：不光是他厉害，我们也够厉害的呀。
小王：怎么呢？
老焦：别人问我你在哪儿上班啊？我就说在计划生育局，人家要再问在哪个科呀？我就说随便。人家都不明白这随便是个什么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个科。
小付：姜还是老的辣，大叔就是大叔，又给头儿封了个随便科的科长，那咱们头儿可就更威风了。
老焦：别胡闹了，头儿又该训你了！
小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于仁回来了，三个人围到他的桌子旁。
小付：头儿，局座叫您去到底有何贵干啊？
于仁没有说话，看了他们三个一眼。
老焦：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于仁：你们猜猜看！
老焦泄气地走开了，边走边说：别装模作样了，找你能有什么好事儿，提拔摊不上，奖金又没有，除了案子就是案子。
小王和小付也离开于仁的办公桌，无精打采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小付：姜就是老的辣，大叔就是大叔，早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哼！
于仁点燃一支香烟，悠闲地吸了一口：我说你们呀，真是应了一句名言哪。
小付：什么名言？
于仁：朽木不可雕也！
三个人立刻提起了情绪，又围拢到于仁的办公桌前。
老焦：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小付：是啊，你快说啊！
小王：科长，你就说吧。
于仁弹了一下烟灰：这一回可是好事儿啊。
于仁故意卖关子，急得老焦直跺脚。
小付摇晃着于仁的肩膀：头儿，你就别折磨我们了，快说吧！
于仁清了清嗓子：局座说……
三个人的脑袋几乎挤到了一块儿：说什么？
于仁又吸了一口烟，呛得三个人直摆手。
于仁：局座说呀……
于仁还想卖关子，三个人故意不关注。
于仁：告诉你们吧，局座考虑到弟兄们很辛苦，准备破例组织一次旅游，每个科室出一名同志参加！
小付：这一回儿准备到哪儿去旅游啊？
于仁：可能是去爬黄山！
小付：哇塞！太棒了！黄山，我梦中的仙境，我那魂牵梦绕的地方，我终于要扑进你的怀抱了！
老焦：瞧你高兴得那样儿，有你什么事儿啊？
小付：怎么就没咱什么事儿啊？
老焦：你没听头儿说吗，一个科室只有一个名额！高兴也该头儿高兴才对呀，咱们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呀？
小付：那，那……咱可是三个科室呀，咱就该有三个名额才对啊！
老焦：做梦去吧！干活儿的时候咱们是一个顶三个，到了旅游这事儿上，咱只能三个顶一个！
小付：头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咱们确实是干了三个科室的活儿啊，这出去旅游，咱得去三个人才行啊！
于仁：三个科室？
小付：是啊，不信我去给您找文件，您是信访科科长、政策法规科科长，还是宣传教育科科长呢，咱就该享受三个名额！
小王：不对，咱们是四个科，应该享受四个名额！
于仁：小王，怎么又成了四个科了？
小王：刚才，老焦大叔又给您封了个“随便科”的科长。
于仁：老焦同志，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在咱们这个科，你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你应该多教给年轻人一些办案的经验，怎么能教他们这些东西呢？你这不是在影响年轻人进步吗？对了，你封我个科长，取个什么名儿不好啊，封我个“随便科”的科长，我哪儿随便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叫同志们说说，我是个随便的人吗？
小王：我还真没看出来！
小付：有时候还真……
于仁一瞪眼：嗯？
小付：您绝对不是那随便的人哪，我们头儿的为人，在咱们县里可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妇孺皆知的啊。
于仁：那怎么还有某些同志在背后……
老焦：科长啊，你可是要冤死我了，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哪！
于仁：老焦同志，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而且是法制社会，我们虽然一贯坚持不放过一个坏人，但我们也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我们决不会让你成为新时期的窦娥的！
小付：是啊，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名留青史呀？
于仁：小付同志，你不要插话，请老焦同志把他的冤屈从头道来！
小付：有什么冤屈，您就说吧！
老焦：我什么时候封过你什么“随便科”的科长啊？刚才不是小付说咱们其实是三个科，你是集三个科长于一身吗？我就说，还真有人问我“你在哪儿上班啊？”我就告诉人家在计划生育局上班，人家要是再问在哪个科室上班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科室呀，就告诉人家“随便”，就这么一句话，小付就说，咱们科长又多了一个头衔儿，又成了“随便科”的科长了，就是这么回事儿。
于仁：小付，原来是你在捣鬼啊，这个什么什么科长是你封的啊？
小王：是“随便科”科长。
于仁：我知道！
小付：我今儿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又把事儿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老焦：这明明就是你说的嘛。
小付：我没说，我没说。
于仁：好了，好了，别闹了，同志们，听我说，刚才那只不过是玩笑话，咱们留着以后再讨论、再追究，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咱们科要推选一位人选，参加局里的统一活动，下班以前要上报到办公室，时间已经十分紧迫了，我们的任务还很艰巨嘛，下面，大家就酝酿一下，或者思考一下，为公平起见，一会儿咱们采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定，当场投票、当场唱票，得票高者去，怎么样？
老焦：那就请头儿把领导们定的限制条件说说吧，别到时候都不好说……
于仁：这一次的限制条件嘛，只有一条……
老焦：我就知道得有限制条件，这事儿不就明摆着了吗，还投什么票呀？
小付：头儿，什么限制条件啊？
于仁：这限制条件嘛，其实很简单……
小王：科长，您快说吧，我都快坚持不住了。
老焦：那还用说呀，必须是科长！
于仁：老焦说得……
小付：真是这样啊？
于仁：老焦说的绝对是错误的！这一次唯一的限制条件就是：必须是咱们局的职工！
小付：真的？领导英明，领导万岁！
老焦：我不是在做梦吧？
于仁：不要有什么顾虑啦，现在考虑考虑吧，咱们是十二点下班，十一点咱们正式投票，咱们四个可是机会均等。好了，别因为这事儿影响正常工作，该干活儿了，十一点再说吧。
几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工作起来。
于仁在看报表。小付凑上来，给于仁的杯子添满水。
小付：头儿，您喝水。
于仁抬头看了看：哦，谢谢你呀，小付同志。
小付：头儿，您客气什么呀，应该的，应该的。
老焦抬起头，摘下老花镜：小付啊，我这杯子也空着哪。
小付：来了，老焦大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