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4夏某日早晨
地点云贵高原地区某处山间
人物策划人，某文化传播公司工作人员。以下简称“策”
山村女孩。以下简称“女”
幕启山村女孩手挎竹篮在山间采摘野蘑菇，她步调姿态轻快而有韵律，有如舞蹈，边采蘑菇边唱小调：夏日里来日头倚山坳/妹妹我唱起山歌上花场/手挎篮子我采呀采菇忙/情哥哥你好像蘑菇山里藏/山欢笑来水合拍/声声笑语呀我唤情郎……
策划人急急忙忙，气喘吁吁上。
策（揩拭脸上汗水）我总算追上你啦，姑娘，我找你找得好苦哇！
女（立起身，惊奇地）你找我？你要买蘑菇吗？
策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蘑菇，我是在找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
女你找我？你也想来采蘑菇吗？
策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跟你一块采蘑菇，我是要你跟我……也不对！……嘿嘿，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女我？好消息？
策是啊，姑娘，是这样的，我们看到你在三月三大会上歌舞表演，一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艺术苗子，我们决定邀请你加盟我们文化公司，我们一定会把你重重地包装，通过一系列的运作，把你打造成一颗前无古人，熠熠闪光的艺术巨星！
女这位大哥，你说的是哪回事呀？我咋听不亍ｊ裁唇小鞍啊保霸俗鳌保按蛟臁毖剑?br> 策包装是啥意思你都不懂？包装就是说……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哎，不对……包装就是那个……包装的意思嘛！
女那我就不包装了，大哥。
策那怎么行！你成了大明星我们才好捞钱呀……我非要把你打造成大明星不可！
女那啥叫“打造”呀，大哥？
策打造，打造就是……（双手作击打动作）打这个……灶（造）嘛……
女那什么叫“明星”呀？
策明星，明星就是……唉，你尽问这些低层次的问题，我怎么好回答你呀！
女你也不知道什么叫明星呀……啊，我想起来了，明星不就电视上的那些人吗！
策也对，也对，姑娘，你真聪明。我们就是要把你打造成影，视，歌三栖大明星！
女（指着自己，惊奇地）那我……山里人……也能上电视？
策没问题！只要加入我们队伍，按我们的方案去做，你就能当大明星！
女我听你的，大哥。当明星都要干些啥呀？
策干些啥？首先就得把你们山里人那些习惯脾气改过来！……像你刚才那样……（学女孩边采蘑菇边唱歌的动作）呀呀的，像什么呀，村姑似的，大明星会是这样的吗！
女大明星不是这么采蘑菇吗？
策采什么蘑菇呀，我说的是唱歌，明星有你这么唱的吗？明星们是这么来的——看我的！
（开始摩拳挽袖）
女（拍掌）我听明星唱歌啦！
*策划人摆足架式，作太空步，拨绳索等各种扭曲夸张动作。
女（赶忙上前，欲扶策划人）大哥，你怎么啦？你的腿都打颤了！
*不理会女孩，顺手把她的篮子挎到自己臂上，一边舞蹈，一边声嘶力竭地唱：夏日里来日头倚山坳/妹妹我唱起山歌上花场/手挎篮子我采呀采菇忙/情哥哥你好似蘑菇山里藏……
女（着急地）你把我的蘑菇都倒啦！
策（仍不理会女孩，舞动不停，向台下不住地招挥，作飞吻，喊叫）台下的朋友，大家一起来唱好吗……噢，不对……大家一起来采蘑菇好吗？（边作采蘑菇动作边唱）
女（突然喊叫）大哥，小心！
*策划人脚步飘浮，一个踉跄，几乎摔倒，篮子脱手掉到地上，蘑菇滚得一地。
策（手慌脚乱地）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爬山爬累了，差些掉下台去了。
女（笑）什么掉下台去呀，这下面是大山谷哇，你要当心！
策（探头看前面，一只手不住地拍胸口，十分后怕地）哟，这山谷好深哪！
女这山谷就名叫山歌谷。
策（拍掌）这个名字起得好！看起来你们山里人也不乏艺术想像力呀。（怡然环顾四周）这儿的风景多美啊，我一站在这便想唱山歌！
女山歌谷的意思是说——人要是掉上去呀，得唱完一支山歌才落到那底下去。
策（惊得倒退几步）啊，这名字真恐怖！
女大哥，你刚才那样子真好玩儿，那明星都像你这……这么疯颠颠的吗？
策疯颠颠也好，傻兮兮也好，当明星哪，就是要跟常人不一样！你也要培养出这种气质来才行！
女可是，你……你那样儿，我作不出来。
策我会让你作出来的。不过，得慢慢儿得来，你要当明星吗？你就得先出名呀；你要出名？你就得先炒作呀！
女什么叫炒作呀？
策你又打别扭了不是？你先别管什么是炒作，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得了，其它都是我的事！
女这样顶好！
策我们首先要准备一份基本材料，把你出生前出生后的发生的故事制作一个片子，在网上向大众公布。
女出生前？人还没生下来哪有什么故事呀，你说笑话了。
策（郑重地）哟，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一个重大的事件发生之前，必定有其不同寻常的前奏，这一点对我们的宣传非常重要，你一定要配合！
女可……可我啥也不知道呀。
策（启发地）你想想，你想想，你妈有没有对你说过，她怀你的时候，特别是出生前的那个夜晚，有作过什么梦没有？
女没有呀，我妈她睡觉香着呢，不作梦。
策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姑娘，那天夜里，你妈呀，她梦见了一只夜莺在枝头啼唱，那啼声太美妙啦！你妈就想呀，我一定会生下一个女孩，她的声音也会像这只夜莺那么动听——第二天，你就诞生了！
女大哥，你真逗，你是昨知道的呀。
策这是理所当然的嘛，我会不知道？
女那什么是夜莺呢？它长得什么样儿呀？
策什么是夜莺你都不懂？书上不是都有嘛！它长的什么样儿，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见过！——你们这山上不是多的是鸟儿吗？
女我们这山上有画眉，布谷，鹧鸪，喜鹊，孔雀，斑鸠，鸳鸯……许多的鸟儿，可没听说过有夜莺的。
策（高兴地）好，好，太好了……那个不寻常的夜晚，你妈梦见了好多好多的鸟儿，画眉呀，布谷呀，喜鹊呀，斑鸠呀……百鸟齐鸣，漫山遍野都是鸟的歌唱……第二天，你就诞生了。
女还有乌鸦呀。
策乌鸦？乌鸦不能提！
女那我妈怎么又不梦见夜莺啼叫了？
策我这不是在炒作嘛！
女噢，炒作原来就是说大话呀！
策你生了下来，然后就……
女我一生下就哭。
策你不能哭。
女我只会哭！
策那……也好，你这么哭吧——（带着哭腔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
女（笑得打跌）你真逗，太逗了！
策你就是这么哭的——你与众不同啊，你是一代歌唱家，是天才，没学讲话就先唱歌了。
女可是，我好笨哪，我妈说，我五岁了才会走路。
策（拍大腿）对了，这就对啦！
女你还说对？
策有什么不对吗，你是舞蹈家呀，天才的舞蹈家，你会舞蹈，走路就不怎么行了——（你是这么舞的吗？（学孩童稚态十足，边走边舞的模样，一下摔倒）
女（拍手笑）哈，哈……
策（自嘲地）我这也是舞蹈，一舞就倒！
女你这也算舞蹈，那我真算是舞蹈家了。
策你五岁……那该上学了。
女我脑子笨，成绩不好。
策（鼓掌笑）那太好，太好啦！
女你还说好呢，我爸妈他们可气了。
策这当然好啦——我说的是宣传效果好。你不是常人哪，你是一代歌后，天生的舞蹈家，你书读得好，大家一点也不稀奇；你要是功课差得出奇，那情形可不一样啦，那是特大新闻啊，大报小报都争着报道，大记者小记者都追着你采访——你不就一下出名了！
女我就是不明白，不会读书咋还成了好事了呢？
策慢慢儿你就会明白了。我举例跟你说吧，有个少年作家你听说了没有？不过十五六岁的，一本接一本地出书；不光是书出得多，还卖得好，没两年的，成了百万富翁啦！为啥他的书好卖？为啥他就成了富翁了？我跟你说，不是因为他的书有多好，而是因为他学习太差！要是他成绩不差，还是个三好学生什么样的，我保证他没戏！
女不管怎么样，说谎就是不对！
策唉，你怎么老不开窍呢！再说呢，我搞炒作，也是一半儿为自个儿，一半儿也是为了大众着想嘛。
女你说假话怎么又是为了大众了？
策姑娘你不知道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多少父母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正在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哪。我们炒出你们这两个大名人来，不正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吗？他们会想呀，我这儿子学习是不行了，我只好让他当作家，当歌星去啦。
女我爷爷，奶奶总对跟我说，作人要诚实，不能说谎话。
策你爷爷奶奶是哪时代的人哪？是旧时代的人啦！他们那时候的人才最会说谎，最会炒作了，你别相信他！
女你这是哪儿话呀，古时候哪有什么炒作呀这玩意的。
策姑娘，这你就不明白了。炒作之风从何而来呀？不是东洋来的，也不是西洋来，而是从古代吹来的。古人的智慧，我看有大半都用在诈术上了，你翩翩史书，哪一页能少得了一个“骗”字……这些话你现在还听不懂，我就跟你说说古代的娱乐圈吧，比如说，那四大美人哪，不就是炒出来的？那种炒作技巧，才是后无来者的呢！
女什么后无来者呀，我听不懂的。
策古人推出这四大美人，只用了八个字的广告词——“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这八个字呀，足以羞死后世所有广告人！
女你讲的可真稀奇，说出来听听。
策我先说说“落雁”吧，那讲的是王昭君。王昭君是汉代一个皇帝——汉元帝的妃子，这皇帝呀，他怕打仗，怕跟北方的匈奴人打仗，不敢打仗怎么办呢？联姻求和嘛，把自己的女儿嫁结匈奴大头目的儿子，大家成了儿女亲家，当然就不打仗了。可是真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北方的沙漠里去，那皇帝也舍不得，后来这皇帝想出一个鬼主意，把他的一个妃子，当作自己的女儿，当作公主，嫁给匈奴人。那王昭君也不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呀，可她是皇帝的妃子呀，皇帝撵她走她就得走，有啥法子！于是她只好哭哭啼啼地坐上宝马破车，向北方出发了！
女怎么是宝马破车呢？策宝马你不知道？匈奴那地方盛产名马呀，现在他们的头要到南方来迎娶新娘子，当然要派最好的宝马来了。这宝马可有名堂，叫“汗血宝马”，通人性，日行千里，流出来的汗是红的，就像血一般。你看现在外国人造名牌车，都起宝马这名字。
女那怎么又是破车呢？
策破车么——你该想得到呀，那王昭君离家远嫁，而且永远也回不来了，她多么不甘心不情愿哪，也多想再看一眼故乡亲人哪！
女这王昭君好可怜哪！
策王昭君在马车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哪会甘心呢。她就把马车的顶棚戳开一个大洞，她从那儿探出头来——马车向北奔驰，她返身向南方遥望，挥手向故乡告别（策划人学王昭君作招挥告别手势）——再见啦，爹娘姊妹！再见啦，故土亲人！再见啦，父皇母后，我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女好感人哪，我都想哭了。
策你怎么哭都不要紧。可是她王昭君这么一探头，一挥手，一声哭喊，那就不同寻常，不得了啦！
女怎么啦？
策我不是在说大雁吗？北方的那些大雁呀，在荒漠地带里，平日里没见过几个人影，现在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江南美女，它们能不激动吗？那些大雁哪——（学大雁作振翅飞翔，鸣叫）——嘎嘎，快来看哪，好美呀！嘎嘎，快来看哪，好美呀……就这么一传二，二传三，引来大雁千千万，引来大雁万万千，都围着王昭君的宝马破车盘旋不忍离去，一直把她送到大漠里的匈奴帐篷。
女（笑得捂肚子）哈哈，哈哈，有意思！可是你怎么光说大雁呀，还有那些夜莺，画眉，孔雀，百灵鸟呢？
策唉，那些鸟呀，你别提了，它们都给气跑啦——那些大雁，都追赶大美人去了，都不理会这些美丽的小鸟了，它们能不气吗？一气之下便飞到南方去了！
女你真会说笑话，太逗人了！
策这可不是我乱说的，我可是有诗为凭的。
女还有什么诗呀？
策什么诗？《孔雀东南飞》嘛。古人写的，说的是这回事。你问问台下的北方朋友，现在他们还能看到孔雀吗。
女这可真神了！
策她是大美人哪，这就叫美人效应。王昭君把车篷戳一个大洞，这也了不起！后世人也学上她了，造车不要顶，就叫敞篷车。
女这故事真有意思，那还有三个美人呢？
策我再说说“沉鱼”，那讲的是西施。西施是越国的一个美女，她还没有出名的时候，不过是个民女，每天都在越溪上浣纱呀，戏水呀，采莲呀，跟一班姐妹们玩儿乐的。西施采莲的时候，水里的鱼儿看到了：哇，太美啦！这不是天上的仙女吗，人间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啊。跟她这么一比照，我都成了什么了！不行，我不能这么丢人现眼，我得赶快躲起来——那鱼儿便都沉到水里去了。
女这……不是真的吧？
策当然不是真的，这就是炒作呀。我猜这是西施为了出名，请哪个酸秀才给她杜撰了这一个故事。
女这么做有用吗？
策怎么没用？西施千古留名，全是这小故事给炒出来的。你看她这命运的变化：“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她的名声传到吴王那里，吴王便把她选到王宫里去了！
女什么是“吴宫妃”呀？
策吴宫妃就……就是吴王的小老婆。
女她给人当小老婆去啦，那她好可怜哪！
策那……也未必吧，你看她：“邀人敷脂粉，不自著罗衣”——她让宫女们给她梳妆打扮，穿衣服也不用自己动手了，这日子，过得多美气呀！
女那后来呢？
策后来，后来……国破家亡……流落江湖……不知所终……
女她真给那搞炒作的人害苦啦！
策啊，怎么会是这样……我们不说她了，我来说说国色天香的杨玉环——杨贵妃你知道吗？
*女孩摇头
策这杨玉环，古代人说她有闭月之貌，什么是“闭月”呢？就像“沉鱼”一样，
月亮上广寒宫之中的嫦娥仙子，她在夜里见到了杨玉环，惊艳之下，也觉得自惭形秽，她不好意思啦，也躲了起来；躲藏起来她也不甘心哪，她也想看看这人间的绝色美人呀，于是她又偷偷地探出半边脸来偷窥美人儿。直到今天哪，那月亮还是跟人捉迷藏似的，时隐时现。这杨玉环哪，连神仙也给她搅得神魂颠倒的。
女这炒作也炒得太离奇了……可我又觉得这故事听起来很美——那后来呢？
策后来，后来真是不得了加上了不得呀！“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她成了杨贵妃啦！
女贵妃？她也当小老婆去啦。
策哎，你说的也对。可她这妃子杯一般哪：“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春从春游夜专夜，从此君王不早朝”“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这不是神仙眷属嘛！
女那再往后呢？
策再往后，再往后：“千城万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峨眉马前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红颜空死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策划人越说越慢，最后感叹）——红颜薄命哪！
女真悲惨啊，你们这些搞炒作的，不能再害人哪！
策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咋没想到呢？
女那你还搞炒作吗？
策要搞呀，不搞炒作我还能干啥呢。再说，我们炒出来的美女可不是给帝王当妃子，我们炒出来的美女是……给大款当小蜜的。
女你也会像古人那么会编故事吗？
策没问题！古人的炒术高明，让人惊叹，可是他们也有一个大缺点：未免太重视质量，不重视数量。你看，几千年下来，他们才炒出四大美女来，换了我呀，一年起码就可以弄出一打美女来！·
女啊，那你怎么炒呀？
策我搞选美呀。一场比赛下来，“冠，亚，季”军，再加上“最上镜小姐”，“最亲善小姐”，“最美丽笑容小姐”，一下就是半打！
女那还差一半哪。
策还差一半？那我就搞人造美女，丰胸一个，整容一个，纤体一个，又是三大美女！
女那还差三个！
策还差三个……哎，有你这么较真吗？
女是你自己说的呀，你说会炒出十二大美女来。
策好，好，我有办法——女的不够，男的来凑。
女男人怎么当美女呀？
策动手术嘛，变性手术。变性美女比自然美女更容易出名！
女天哪，都有这回事！你们这么炒下去才是不得了加上了不得啊。
策哟，小姐，你这是太抬举我们啦。我们这班娱乐圈里的人，替别人扬名，给自个儿招灾，其实可怜得很哪！要说炒作呀，那些搞政治的，要竞选什么总统，总理的人，闹起来才厉害呢！
女有这回事？当总统也要炒作吗？
策（叹一口气）你真不懂事呀，姑娘家，可是你看起来这么快乐，我该不该告诉你这么多真相呢？……我就给你举个例子吧：有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也是咱中国人，他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这么一个小子，他也要竞选什么所谓的总统！
女这种人能选上吗？
策选不上他就炒作呀。
女怎么炒呀？
策怎么炒？我刚才说的那些招数全用上了：拿糖作料，添油加醋，捕风捉影，扇风点火……
女那他就选上了？
策还没有。那小子看了看：啊，还差这么一截。（用两手比划一段距离）
女那他怎么办呢？
策怎么办？炒作炒作，炒不成就“作”嘛。
女他怎么“作”呀？
策怎么作？作票呀。（向着女孩问）现在我要竞选总统了，你投不投我的票？
女（肯定地）我不投你的！
策（声色俱厉地）你不选我？你那是假票，废票！不作数的！（稍停片刻，缓了口气问）你选取不选我呀？
*女孩紧张地点点头。
策（笑着拍拍女孩）好孩子，等会我买糖给你吃！
女那他就选上了？
策还没有。他看了看，还差这么一点儿。（用两只手指比划一点距离）
女那他怎么办呢？
策怎么办？这下要来狠的啦！
女怎么了？
策（以手为刀，作手势）他在自己的肚皮上，来了这么一刀，然后喊起来（带着哭腔喊）：不得了啦，我中枪啦！国安呀，军警呀，你们快来保护我呀！父老乡亲哪，你们可怜可怜我吧，都来投我的票呀……
女那他这就选上了？
策（叹气）选上啦，这家伙才是炒作大师呢。
女可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策（感叹地）是啊，姑娘你说的对，搞炒作的人都很可怜的。别看他们面上挺风光的，其实一肚子的苦水；平里说惯了大话，扯惯了牛皮，这苦水也就没法向人倾吐。我这心里呀，憋得难受！
女那你把它唱出来呀。
策我的苦闷……能唱出来吗？
女你就大声唱吧，山歌里什么都装下，把你的苦闷留在歌声里，把你的歌声留在这大山深林里，你的心就干净。
策“心就干净了”，这句话真好！我的心，是什么时候给玷污了呢？
女我现在明白你说的炒作是啥回事了，那不是一面儿折腾别人，一面儿折腾自个儿吗。你说的明星，不就是会唱歌，会跳舞吗，这有啥稀奇呀。我们这儿人人都会唱歌跳舞。
策这里真是歌舞鼎盛哪。
女我们这儿是多民族聚居地区，你们城里人都说这儿是“歌舞的海洋”呢。这一带就有苗，侗，水，布依等十几个民族；这儿几乎每天都是节日，有歌节，跳地戏，看会，过冬，三月三，冬年，七月半，赶春节，祭山，先王节……我们这儿的山歌也多得说不完，有茅草歌，接龙歌，礼俗歌，浪哨歌，铜鼓歌，节歌，酒歌，飞歌，侗族大歌……
*民族乐曲渐起渐响，淹盖了女孩的声音。
策走，我们下山去吧，我知道这是苗族的接龙会开始了。
女你又去找明星吗？
策不找了，你们这儿每人都是明星，我没有用武之地了。
*女孩领策划人下，边走边唱：夏日里来日头倚山坳，妹妹我唱起山歌上花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