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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之下,红酒之肤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16-05-25 11:12:29
黑海之下,红酒之肤
时间:2016-05-25 11:12:29     小编:崔振乾

夜夜在两欧情调的小馆子里吃着炖肉干酪,喝着高加索和黑海酿出的作品,谈笑到午夜。然后穿过苏联时代的高冷街道。这座读作“kiss me now”(Chisinau)的城,还藏着一个庞大的地下城,充满了暗道、名酒和酵母的幽灵气味。促使我此时得以站在石灰岩筑成的地下城池上的,必须是――红酒与战事。

有一年夏天,我旅行至中国的最西北端――新疆的阿拉山口。满街的俄罗斯人在午夜大排档上打开装在陶罐里的葡萄酒。我在红酒教科书上看到过这种古法酿制的格鲁吉亚陶罐酒。在后来的一次红酒展上,我遇到一位东欧的酒商,他告诉我,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产的葡萄酒是俄罗斯人爱好的口味,俄罗斯人很少喝欧洲葡萄酒。随后他赠予我一瓶摩尔多瓦红酒。这支酒让我回到了阿拉山口,那个夜晚,我往边境线外张望,微醺中想扒着中亚火车一路穿越亚细亚直到东欧,那里的世界未知、沉默。苏联解体后在环球新闻里很少听到它的声音,却因此而更有吸引力。想不到两年后我竟真的到了摩尔多瓦,不是扒火车去的,而是从伊斯坦布尔转机,直接到达首都基希讷乌(Chisinau)。

用秋日童话来形容我们到达时的基希讷乌一点都不过分。一座算不上繁荣的城市,有着异常通透的天空,大片金色的树林。落叶铺在街道两旁,树影被阳光打出不同层次的金黄色。街道建筑也略有些分裂,主干道的大楼有维多利亚时期的古典味,大部分的房屋却是苏联时代的那种坚硬、方正、高大冷漠。街上的公车还是戴俩辫子的电车,折叠门式样像上海上世纪80年代的vintage公车;农贸市场到处都是鱼子酱和酷似“大列巴”的面包;市中心被细条高个的美女占据,随便的路人都有走欧洲时装周的底子,不愧是盛产美人的国度。仔细一看,美人们打扮时髦,但缺乏质感,透露出这个国家的经济拮据,毕竟是一座独立不久的发展中国家城市。看惯了西欧的奢华,这点混血气质和年代感倒是分外迷人。

西欧的精致小资与俄国人的粗犷有力在“kiss me now”碰撞,正像这句暧昧的祈使句洋溢出的“霸道的温柔”。

陈酿沉默如迷,诉说往事无数

我是循着酒味儿来到摩尔多瓦的。同行的是6位品酒师,当我们踏入这个古老的葡萄酒王国后才发现,我们只是占据了时间轴的一个原点,所谓的葡萄酒史早已杳无音讯。古摩尔多瓦的getaes部落和daci部落可能是最热爱红酒的原始部落,他们在基督诞生之前的几个世纪就开始酿酒。那时候的葡萄酒搁现在估计没法喝,它与现代葡萄酒虽然一脉相承,但完全是两个概念。摩尔多瓦人虽然喝得早,但本地的酿酒工艺还是得益于后来的罗马征服者。之后的几十年里,摩尔多瓦微醺度日的生活气象被土耳其人洗牌了――奥斯曼帝国下了禁酒令,这让古老的红酒国度变成了一张白纸。

时间跨入苏联社会主义时期,冷战的格局并没有让俄罗斯人消减对酒精的嗜好。统治者按计划经济的方式在摩尔多瓦大力发展葡萄种植以及葡萄酒酿造产业。这也无可非议,从风土上来看,位于黑海以北,与波尔多香槟区纬度相近的,摩尔多瓦是“社会主义阵营”里的最佳产区,于是它一度成为苏联的“大酒窖”。

苏联时代,摩尔多瓦的酒并没有流入国际市场,直到1991年苏联解体,摩尔多瓦gg%的葡萄酒依然只出口到俄罗斯和周边国家,这个丰盛的产区就这样在东欧默默无闻着。

2014年尾,我们这群好奇的中国人在机场入关,引起了警觉――好像从没有这么多中国人来到这里! 摩尔多瓦,这个国度本身就是一支卧在黑海以北的葡萄酒,在世界葡萄酒版图上默默无闻,安静地“陈酿于瓶中”,直到2006年俄罗斯中止与摩尔多瓦的红酒贸易,迫使它不得不走向世界,瓶塞被打开,有趣的气息弥漫在黑海上空。

酒窖,一座“地下城池”

穿过金色的城市kiss me now,我们没有进酒庄,却被引入了一座酒窖。说是酒窖太缺乏想象力,倒不如说是一座“地下城池”更为贴切。CRICOVA就是这样一家红酒公司:地上有一座城,地下也有一座城。

地上的城是一个类似“宝钢”的巨大企业,有自己的职工配套,包容了一座城市的生态,地下的城宛如石灰岩筑起的迷宫,需要坐上电车,迎着冷风,按图索骥地到城中去品陈年好酒。

我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坐着电车在隧道里穿梭。扑面是彻骨的冰冷,伴随向导东欧口音的英语,仿佛自己远道而来不是去喝酒的,而是去军演的。看过前南斯拉夫导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地下》,便能体会“社会主义”对地下城市的迷恋。不过这种错乱的时空倒是令人兴奋。事实上,CRICOVA这座堪比城市的地下酒窖也缘起于冷战时期的军事需要。酒窖纵深超过100公里,深度达到了地下50米,最深处甚至达到了地下84米,过道足以通过一辆坦克。由于整个摩尔多瓦的国土都来自海底沉降运动,土壤是由20-100厘米的表面黑土以及下部的石灰石组成的。这也使得摩尔多瓦的土质结构有良好的疏水性,非常适合种植葡萄。苏联时期,为了响应计划经济的工业步伐,采石和石灰炼制业成为摩尔多瓦的主要工业。采石留下了诸多狭长坑道,剑拔弩张的冷战过去后,原本用于避战的地道和采石的坑道成了绝好的存酒场所,地下稳定的环境也让葡萄酒能够躲避光线、噪音以及震动这些可能会改变葡萄酒风味的不良因素。同时,保持湿度,让葡萄酒能够在未来的十几甚至几十年里,发展出更多复杂而优雅的香气和风味。酒窖实在庞大,我们坐车观览半日,也只逛了冰山一角。有些过道里都存放着上世纪50年代的酒,没有贴牌,疏于打理,瓶塞上都是结网的尘埃,在暗处的光线下,像废弃的宝藏。

佳酿何其多,人生何其短

我们每天会品5个不同酒庄的红酒。几乎每个酒庄都有一个迷死人的美女大使,葡萄酒却不如美女那么风情万种。摩尔多瓦的酒不像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这么讲究“风味”,大多数的表现都如WSET(国际品酒师课程体系)教科书般典型。这真是充分体现了苏联时期“共产国际”的物质观――高效、大量、优质、减少差异和个性化。就连葡萄酒厂的格局,也酷似苏联时代的兵工厂,没有古堡、玫瑰花,只有冰冷巨大的厂房,蓝色干净的墙面,表情严肃的实验室研究员,以及比美国橡木桶更大个的苏联橡木桶,整齐堆满仓库,蔚为壮观。

苏联时期的摩尔多瓦人并不认为葡萄酒是什么风雅的饮品,而是一种消耗品,就像可乐一样。当我们踏入这个国度时,摩尔多瓦酿酒人已经开始转变,他们体会到葡萄酒作为一种温暖的享乐方式,应该变化出复杂的个性。他们从德国引进技术甚至直接聘请酿酒师,在冰冷的“兵工厂”实践酿酒的创作。

风土也确实不负众望,摩尔多瓦脚下深厚的石灰岩、黑海的季风,开始渗入葡萄酒的风格。那浓郁的矿物感,那北部清冷赋予的迷人酸度,那熟练的起泡酒技法,甚至那俄罗斯人偏好的“甜红”枣干儿味,已经描绘了一个由东欧文化孕育的风味体系。

在黑海之畔的PURCARI酒庄参观葡萄园,我们享用了简单的午餐――芝士可颂饼,用它来配酒庄的桃红葡萄酒。恰逢正午,海风拂面,庄主本人就是酿酒师,与弟弟们一起经营酒庄,他像大多数摩尔多瓦人那样拘禁严肃,丝毫没有法国庄主那种慵懒,一切都是那么漫无目的不正经。然而,在餐厅门口的黑板上,我看到一句用粉笔写的英文:How many wine,so little time.(佳酿何其多,人生何其短。)

从冰冷中苏醒过来的人们,喝着自酿的红酒,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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