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查字典论文网 >> 夏瑞芳“二次革命”请洋兵招杀身之祸

夏瑞芳“二次革命”请洋兵招杀身之祸

格式:DOC 上传日期:2023-08-04 20:01:21
夏瑞芳“二次革命”请洋兵招杀身之祸
时间:2023-08-04 20:01:21     小编:

夏瑞芳(1871―1914),字粹芳,是商务印书馆的重要创办人、总经理。1914年1月10日傍晚,夏瑞芳走出上海棋盘街(今河南中路)商务印书馆总发行所的大门,准备乘坐自备马车回家,突然遇刺身亡。他的马夫冒险抓获凶手王庆瑞。王庆瑞供诉是周栖云雇他杀人。三年后,在逃的周栖云被捕,“夏案”应该水落石出了。蹊跷的是,案情始终没有公之于世,成了谜。其实,“商务”董事长郑孝胥在日记中记得很明白:“此即党人复闸北搜扣军火之仇也”。这确实是陈其美对夏瑞芳在“二次革命”中带头请洋兵、搜扣其军火和新的索求未得满足的报复。

夏瑞芳为什么要带头请洋兵?租界当局为何肯出兵?如何请得洋兵?洋兵在闸北引起了哪些风波?中国各级政府的态度如何?请洋兵的后果如何?夏瑞芳被刺怎么会成谜的?史家历来语焉不详。2014年是夏瑞芳遇刺一百年,本文试作一解答。

夏瑞芳为什么要带头请洋兵

租界当局为何肯出兵

“洋兵”是指万国商团和驻沪外国海军。万国商团是租界的准军事组织,此时司令是英军现役军官。

7月23日起,领事团调各国军舰的水兵登岸,并增调水兵来沪。万国商团的特种兵大队下有中华队,正副队长由西人充任,华人徐通浩任代理排长,队员皆华人。

如何请得洋兵

当时闸北称“市”,相当于后来的“镇”,下分十个“区”。有地方自治机构“闸北市政厅”,办公地点在共和路淞沪警察厅楼上。市长是闸北米业巨头钱允利,副市长是上海丝茧业巨头、上海总商会议董沈联芳,聘俞国桢为顾问。俞国桢是海宁路中国自立长老会堂牧师、中国耶稣教自立会会长、同盟会会员。除了市政厅,有影响的社会团体有闸北商团和闸北市民公会。闸北商团名义上以绅商为主,实际上以同盟会会员为骨干,在上海光复中建有奇功,光复后的会长是沈联芳,副会长俞国桢,是闸北唯一的军事力量。闸北市民公会以闸北商团为基础,以绅商为骨干,是具有广泛代表性的闸北市民代议机构,其宗旨就是“研究保全地域之法,尽力对付外人推广租界”。这两个团体的灵魂人物都是俞国桢。

会商中,工部局称:闸北洋商业主纷纷来信、法国总领事转来宝山路天主教堂的函、闸北十五家丝厂也发来公函,请工部局迅速派兵保护。现准备派万国商团前往,协同保护,未知闸北居民意见如何。代表即告知议定的三个条件,表示如果工部局没有乘势推广租界之意,就请派兵。工部局董事等马上信誓旦旦表示绝没有推广租界之意,但要求正式送达邀请函件。当晚,工部局董事们经长时间讨论,决定出兵。第二天,工部局发表“严守中立”宣言,为出兵做舆论准备;“租界及其北郊(即闸北)不得用为作战根据,亦不得用为图谋不轨之中心”。中国军队和负责人必须退出北郊,“否则严拿不贷!”核心内容和袁军诉求高度一致,充分暴露了他们名为中立,实则敌视讨袁军、藐视和干涉中国主权的态度。

26日下午2时,钱允利、沈联芳函请美国领事到闸北市政厅面商。随后,总商会再次集议。俞国桢到会。再次讨论了25日所议的三个条件,又加了一个条件:请洋兵的费用由闸北业主承担。这恐怕是为了表明洋兵系由闸北绅商所雇。木已成舟,俞国桢等人回天无力。夏瑞芳等人把包含这四个条件的邀请函送交工部局。总董即允照办。随后,夏瑞芳等十五个实业家,以及十五家丝厂的代表丁汝霖、吴子敬具名,向闸北市政厅和警务厅发出“公函”,申诉了请洋兵的理由,希望商团和警、政两界不要干涉。这份公函在报上发表时,有六个人隐去了姓名。8月5日再次登报“告示”时,在强大社会舆论压力下,仅剩夏瑞芳、吴子敬等七人具名。

27日晨6时,租界总巡捕房总巡卜罗斯率领万国商团中的美国队和日本队,排队、荷枪开进闸北。数十名炮队团员,携两尊大炮,直奔讨袁军总司令部,将由蒋介石率领的二百零七名兵士驱逐出去,炮、枪和弹药被缴存会馆,留下日本兵看守。随后,卜罗斯率马、步、炮队一百多人,至闸北市政厅驻防。下午,由万国商团中华队更替了美国队。中华队的徐通浩到警察厅请见厅长,厅长不在,由卫生科长接见。徐请警察厅晓谕安民,并令各区警署辅助万国商团,保证:“倘三日安堵无虞,自当撤回。”当天,“商务”所在的四区警署张署长发出通告:“今有外国商团到此,询系闸北商家夏瑞芳等十五人及十五家丝厂请来保护……各安居业。”

28日,讨袁军司令部迁往吴淞炮台的中国公学。8月12日,因“饷源无出,兵士愈慌”,撤离吴淞,上海“二次革命”失败。花钱请外国武装驱除革命党,乃中国近代史所罕见。

闸北商团的反抗

及各级政府的态度

洋兵开进闸北后,俞国桢即召开闸北商团紧急会议,驳斥夏瑞芳等人的公函,在致函闸北市长的同时,公诸报端。他们阐述了不能请洋兵的道理,明确表达了准备武力抵抗的决心:战事爆发以来,闸北由商团、警察防护,安定如常。闸北有众多公民,虽财产不如他们富足,但生命何止倍蓰;外商应与公民同受保护,无须各自为谋。闸北商团的职责就是与闸北休戚与共,岂容少数人为保私产而断送主权?他们“丧心病狂”,愿“担此巨任”,商团“则集合全体预备从事矣”。一边是来势汹汹的洋兵,一边是主权意识高涨、爱国热血沸腾、有一千多支枪的闸北商团,战火一触即发。

闸北市政厅即将双方意见呈给外交部特派江苏交涉员张煜全、江苏都督程德全、江苏民政长应德闳和宝山县公署。程、应在向外交部报告的同时,发出指令:“闸北地方并非租界,业经本都督、民政长令饬淞沪警察厅穆警长组织警备队,以资保卫,该市人民慎勿轻举妄动,致贻后侮。”外交部即时通照各使,又派次长与英、美署使会商,英、美均承诺等秩序恢复就撤回;同时,安抚闸北警察和商团,让他们不要与洋兵发生冲突。上海县吴知事也发出训令,责成夏瑞芳商令擅入闸北市政厅门岗的洋兵退队。闸北商团只得表态静候官方主持交涉,暂不与万国商团发生冲突。

洋兵在闸北引起的风波

29日晨,万国商团撤回租界。闸北市民松了一口气。不料,下午工部局又派来四五十名印度巡捕,分驻共和路警察厅和宝兴路(今东宝兴路)三区警署。在驱赶该署警察时,中国警察不甘受辱,向闸北商团借来数十支后膛枪,将印捕逐出华界,并在华洋交界处守卫。在此过程中,双方互相开枪,几肇战祸。经红十字会柯司医生调停,武装冲突暂时和平解决。

这时,吴子敬等人具名散发安民传单,说洋兵来保护市民,已获地方公团同意。商团团员把他扭送到闸北检察分庭,请求依法惩办。工部局得知此情,派中、西捕探及马巡二十名,舰兵数十名,冲进检察分庭,鞭打法警,抢走吴子敬。傍晚,又调来二百多名英国舰兵,驱散守卫市政厅的闸北商团、市政厅和警察厅办公人员,将机关楼房作为其驻地(见《闸北访函》,《申报》1913年8月1日,第7版)。后在月台上搭起望塔,悬挂舰旗;晚间用探照灯四处照射;又在楼房后面的空地上搭营帐驻兵;在营帐后开挖壕沟,派兵守卫。还声明:虽不干涉政事,但如有警变,应“负其责任”。卜罗斯从租界抽调得力包探到闸北,确保治安。8月10日,袁军入驻闸北,洋兵冲到袁军司令部,声称议定双方概不准驻扎军队,要求作出解释。可见洋兵实际上占领和控制了闸北,取长期驻守、全面负责的态势;违背了不干预警察权、商团、机关的约定。 8月3日下午,闸北市民公会开会。众人义愤填膺,议定三件事:第一,洋兵久驻市政厅,妨碍办公。请市长呈请交涉使,与工部局商议,早日撤回。第二,市政各机关应照常办事,不让外人有逐步干预闸北行政的借口。第三,发函质询穆厅长,为何辞职,复任后为何不到厅恢复秩序。他们还直接电禀袁世凯,告发夏瑞芳等人欲保私产,请洋兵入境,葬送主权。袁世凯只能装模作样发来电报诘责这些商人。这些商人也不得不托某“伟人”致电袁世凯,代为剖白。

8月17日,洋兵撤离闸北。

请洋兵后话

早在7月22日,袁世凯已派人与外交使团密谋:不准革命党领导人居留租界,承诺将报以“特别利益”。23日,工部局提出取消孙中山、陈其美等八人的租界居留权(见《近代上海大事记》,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年版,第761页)。 31日,工部局依仗保卫闸北之“功”和实际控制闸北之“势”,再次正式提出扩界。袁世凯为换取上海两租界对追捕党人的配合,准备允许扩界。1914年,法租界面积扩大了近七倍。1915年3月,工部局也公布了中外商定的推广租界草案。但闸北各界一致强烈反对,袁世凯碍于民气的激昂,最终未敢批准。恰逢第一次世界大战,各国立场分歧,加上袁世凯病故,这一轮扩界也不了了之。

事后各级政府的任用、奖惩再次表明了政府的态度。8月8日,上海县下令各商团将枪械送缴县署,应上海丝厂茧业总公所的要求,闸北商团被逐出闸北。沈联芳向上海镇守使郑汝成指控尹村夫等八人是反袁军羽党。八人受通缉,闻风远逃,直到袁世凯殒命才不了了之。俞国桢虽不在通缉名单中,处境也很危险。闸北市民公会停止活动。穆湘瑶留任淞沪警察厅长。9月12日,应德闳请大总统、国务院、外交部奖励出力洋人,国务总理熊希龄表示同意。9月,北京政府嘉奖上海总商会,赠予“信义彪炳”匾额。更有意味的是:袁世凯竟代陈其美向上海工商界归还了辛亥年的三百万两借款!(见《沪商借款偿还有期》,《申报》1914年1月15日,第10版)

夏瑞芳被刺为何成谜

夏瑞芳被刺前几天,曾收到从日本寄来的信,称“前事亦不归怨于君,惟现在寄身异域,处境极窘,向君商借银数万两,以救燃眉。祈即汇交,异日再得相见,否则定有恶报” (见《棋盘街暗杀案五志》,《申报》1914年1月15日,第10版)。当时,陈其美等人正流亡日本,筹款发起新一轮反袁行动。夏瑞芳没有“汇交”,果然遇害。

郑逸梅在《补谈夏瑞芳被刺》一文中说: “夏的妻子洞知其事,不敢结怨,申请捕房,不必追究,自愿结案。”夏的妻子鲍钰闻听夏被刺,当场昏倒。如此柔弱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洞察力和决断?实际上,是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商务”的灵魂人物张元济洞知其中的窍要和利害,以夏妻名义提出申请,使“夏案”成了谜。

“夏案”后,夏的家属和相关人员不断受到恐吓:宝山路“商务”印刷所的救火皮带被割破,家属收到好几封恐吓信。丁汝霖收到多封恐吓信,又抓获两名在其住宅旁盘桓多时的党人,吓得他请巡捕房在家前屋后派驻明岗暗哨。“商务”怕小马夫遭暗算,悄悄把他派往外埠分馆任事。

是张元济故意模糊其辞,使之成谜。因夏案与商务宣告收回日本股份在同一天,也有人猜测是商界竞争所致。一个多月后,张元济写信给远在法国的蔡元培,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凶手被获,审系出资雇来。说者谓原因由于闸北一役;以私见揣之,未必尽确,大约主因皆由于同行嫉妒。未知卓见以为然否?”这是重要的书面反证资料,为夏案拉上了一道朦胧的幕布。笔者以为,这恐怕是张元济担心行程万里、需辗转递交的信函的安全性,故意为之,其实已暗示了暗杀真相。

另外,蒋介石与陈其美的公谊私交非同一般。1906年,他们在东京结为义兄弟。经陈介绍,蒋加入同盟会,并结识了孙中山。蒋对年长十岁的良师益友的知遇之恩铭感不忘,自诩为“陈烈士的化身”。随着国民党掌握政权,陈被蒋尊为一党训政的精神偶像,此后几十年,再无人敢提起“夏案”真相。

全文阅读已结束,如果需要下载本文请点击

下载此文档

相关推荐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