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
1某住宅小区夜外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停住，喝醉酒的郑新下了车，晃悠着走进楼门。
2秋子家夜内
家境一般。
地上摞了一大堆织好的手套。西凤将织好的手套10双一打用尼龙绳扎好，放进蛇皮袋里。她已经干了好一阵。
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就着一根黄瓜和葵花子有滋有味地喝酒。
西凤艰难的直起腰身，手拄腰部活动着身体。她瞅了秋子一眼，无奈地轻叹口气。
秋子呷一口酒，呲牙裂嘴很舒坦地咽下去：妈的，等老子有了钱，先整瓶五粮液过个瘾。
西凤：胃又不疼了？
秋子往嘴里丢了颗瓜子：少管我。哎，你知道对门那天跟我说啥，啥酒都喝不惯，只认五粮液。哎，你听听，他说这话不是存心气我吗。
西凤不满地瞅他一眼，欲言又止，低头继续干活。
3楼梯夜内
郑新摇晃着上了楼，嘟囔着：灌我，就你们那点尿量，姥姥，喝，喝呀，不喝是孙子、、、楼层的灯黑着，他摸索着按开关，灯没亮，迷糊着用钥匙开秋子家的门，门打不开，嘀咕道：又把门锁上了、、、他不耐烦地拍了几下门。
秋子两口子愣住了。西凤走到门旁，贴耳听着。
郑新不耐烦地使劲拍了几下门，吼道：开门！开门！再不开，老子可踹了！
西凤：你是谁呀？
郑新恶声恶气：抢钱的，快点！看我进去怎么收拾你！
秋子猛地从沙发上下来，光着脚胆怯地转了几个圈，这才咬牙拎起酒瓶走到门旁，压低声音说：兄弟，你们找错门了，我们两口子都是下岗工人，没钱。
郑新有点吃惊，嘀咕一声：哎，咋有男的、、、他正欲抬手砸门，又停住手，犹豫了片刻，掏出打火机一照，明白敲错了门：妈的，串户了、、、他使劲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借此醒酒，正要转身走开。
秋子的画外音：兄弟，想发财到对门去，那一家可是大款。
郑新收住脚步停了会儿，转身走到对面，打开房门走进去。
秋子、西凤靠在门前竖耳听着，对面的关门声将他们惊醒过来。两人相互看了看，明白误会了。
西凤埋怨道：你咋这样？对门住着，你看说的啥话。
秋子坐回沙发，抿了口酒，满不在乎：对门咋啦？哎，见了我他啥时候主动打过招呼，有什么牛的。
西凤边干活边说：你不会先跟人家打招呼、、、、、、
秋子打断她的话头：凭什么？我在厂里跑销售的时候，他还在农村刨食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老底。
4楼房清晨外
郑新一身运动短装跑步过来，扩臂展胸活动着身体。
秋子从楼门出来，看见郑新忙收住脚步想缩回门里。
郑新叫了一声：秋子！
秋子显出一丝尴尬，搭讪道：早呀。
郑新不满道：昨晚咋回事吗？
秋子故做镇静：没、没事呀、、、咋啦？是不是闹贼了？
郑新不满地“哼”了声：有贼也叫我打跑了。
秋子装模做样：是不是？哎哟，昨晚睡得跟死猪似的，啥也没听见。
郑新不满地乜他一眼：我说秋子，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眼下你混得是背了点，可混得背不能怪社会呀，我郑新可没着你惹你。对，我是有几个糟钱，可我那钱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是我一个汗珠子摔八瓣挣出来的。现在有些人，自己日子过得缺油少盐的，可就见不得别人碗里有点油星星，你说这种人缺德不缺德？
秋子做贼心虚，敷衍道：就是就是，是他妈缺德、、、你忙着，我还有事。他快步走开。
郑新暗骂一声：什么玩意？！
5十字路口日
秋子和西凤各骑一辆自行车过来，车后架都驮了一蛇皮袋手套。
绿灯亮，红灯停。秋子、西凤向前骑去。
6街道日
一间门面房前围着不少交活的人在气愤地议论着。
秋子、西凤骑车过来。
西凤下车，问一位中年妇女：师傅，出什么事了？
中年妇女看她一眼：你也是来交活的？
西凤：嗯。
中年妇女：哎呀，咱们全上当了。这是个骗子公司，说叫咱们织手套，织好了他们全部回收，其实是骗咱们的。
秋子脸色一变：啥？我们可是订了合同的、、、他忙拿出合同书：你看看，光买机子和线就花了小两千呢。
中年妇女：咳，这全是他们下的套，人都跑了，你看看，这些人都是来交活的。
西凤着急：这可咋办呀？
一个中年男子气愤地用棍子使劲砸碎窗户玻璃：我操你们祖宗八辈，要叫我碰上了，非剥了你们的皮！
众人附和着：砸、、、、、、
秋子捂住肚子，慢慢地蹲下去。
西凤：你怎么啦？
秋子歪着嘴：我肚子又疼了，哎哟、、、、、、
7家常饭馆日内
秋子在水池边洗菜。
小六与黑子一边准备卤猪肘子一边聊着天。
小六：黑子，鲍翅是什么玩意？咋那么贵？
黑子：谁知道，我听人说，那鲍鱼吃起来就像啃脚后跟。
小六：是吗？要那样，我看还没咱这红烧肘子好吃呢、、、哎，秋师傅，你肯定吃过鲍翅？
秋子不解道：什么鲍翅？
小六：鲍翅你都没听说过，一个人就的好几百块。
黑子：问秋师傅也白问，咱们这些人吃的起吗？
秋子不服软，硬气道：哎，你咋知道我没吃过？不就是鲍翅吗，以前在厂里跑销售，到那不是山珍海味地请我，我什么没吃过，鲍翅算什么？
小六羡慕地看着他：是吗？哎，好吃不？秋师傅。
黑子：是呀，秋师傅，快说说，叫我们哥俩也解解馋。
秋子满不在乎地摇摇手：有啥吃头，就跟啃脚后跟差不多。
小六：我看吃的时候又是刀子又是叉子的，到底是啥东西呀？秋师傅。
秋子没吃过又不想说软话：鲍翅、、、咳，说了你们也吃不起，鲍翅？鲍翅就是鲍鱼的刺，怎么连这都不懂。
小六明白地点点头：噢，鲍翅就是鲍鱼的刺。
8秋子家晚内
轻轻的呻吟声将西凤吵醒，她慢慢睁开眼睛，问身边的秋子：是不是胃又疼了？我给你拿药去、、、她起身取药端水，伺候丈夫服了药。
西凤：明上医院看看，别再拖了，啊。
秋子：老毛病了，不碍事。
西凤：哎，咱家的住房贷款可该交了。
秋子感慨道：看看对门，天天五粮液，钱咋就花不完呢？唉！咱们家什么时候才不为钱发愁呀？
西凤也叹口气。
秋子想起什么似的：哎，今天的肘子咋样？
西凤看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吃、、、咋？你、你又拿饭馆的？哎，你不是说买的吗。
秋子得意地说：不拿白不拿！谁叫给我开那么点钱。
西凤生气：你，你咋这样呢？
秋子挺起腰不服气道：我咋啦？以前在厂里，我哪个月不轻轻松松拿七八百，还不算奖金提成，你知道我在他都干的啥活，洗菜，切菜，搬东西，打扫卫生，看看我这手，才给我开400，抠门不？反正我不能吃亏，堤内损失堤外补，非把那捞回来。
西凤不满道：好意思，你怎么下来的，咋就不长记性呢？
秋子气短：我，你干得好，不照样下来了，说我呢。
西凤：两码事，我是厂子倒闭了。你呢？偷拿回扣，耍奸使滑，不裁你裁谁？秋子，都这么大人了，别一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整形。二嘎子对咱不错，要不你连这活都没有，现在找个工作多难。
秋子不耐烦：烦不烦？！他侧过身睡觉了。
西凤：我跟你说，这些话你可不敢在外面说，别人听了拿勾子笑你呢、、、她一脸的无奈。
9医院门诊办公室日内
女医生看完检查结果：疼了多长时间了？
秋子捂着肚子，故意龇牙咧嘴：哎哟，可有一段时间了。
女医生：家属来了吗？
秋子：没有？怎么？
女医生：请你家属来一趟吧，好不好？
秋子：有这么严重吗？哎，大夫，该死球朝上，什么病，你就给我来个痛快的。
女医生不满地看他一眼：怎么说话呢？嘴巴文明点，就这样吧。她将检查结果放在一边，为另一个病人看病。
秋子陪着笑脸：大夫，能不能给我开个假条？
女医生不耐烦：你这个人咋回事吗？啥时候了还惦记假条呢？不是跟你说了吗，把你家属叫来。
秋子显得很没趣，起身走了。
10露天集贸市场日
西凤摆个地摊，在卖那些手套。
秋子骑车过来，只见几个小贩提着东西慌不择路地跑走了，紧接着西凤也卷起东西，做鸟兽状跑开。随后，几个市场管理人员跑了过来，他们正在查无照小贩。
秋子想了想，扭头骑车离去。
11医院门诊走廊日内
候诊的病人没几个。秋子走过来，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发现女医生换了个男医生。他眼睛一转，走了进去。
秋子问男医生：请问，那个医生呢？
男医生：噢，她家里有事，请假了。有事吗？
秋子：我来拿秋冬生的检查结果。
男医生取出秋子的检查结果：你是谁？
秋子笑笑：我、我是他家属。
12护城河边日
秋子神情呆滞地坐在河沿上。脚底下是不少烟头。
晚期胃癌，胃癌，胃癌，胃癌——一个声音由远至近由近至远不停地回荡着。
秋子慢慢低下脑袋抽泣起来，肩膀剧烈抽动着。
不远处的香烟摊上，老汉不时用疑惑的眼神向这边张望。
秋子慢慢抬起头，带着眼泪却在笑——痛苦无奈又似乎什么都想开了的笑。“扑通”他跳进了河里。
老汉见状，惊慌地喊道：有人跳河了，快救人呀！有人跳河了！
13秋子家晚内
西凤和小明正在吃饭，见秋子一身狼狈地推门进来，西凤忙迎上前：哎呀，你这是咋啦？怎么成这样了？
秋子淡淡道：没事。
小明把饭碗一推：妈，我要吃肘子！
西凤走过去没好气：小祖宗，吃什么肘子？这饭不是挺好的。
小明噘着嘴：我不吃了！整天粗茶淡饭？他走回自己房间，“啪”关上门。
西凤来到门口，推推门：小明，小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秋子看着这一切，走进卫生间。
14秋子家夜内
夜深人静。
秋子站在阳台上抽着香烟。黑暗中，火头一闪一闪的。
闪回：自己去世后家里的窘况，儿子因无钱上学，背着书包在学校门口徘徊；儿子回到家望着自己的遗像泪流满面；儿子与妻子抱在一起痛哭、、、、、、
、、、、、、
34马路夜
夜已经深了，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
秋子拎着酒走过来，上了人行天桥。
桥墩下，五个小伙子对着他嘀咕了几句，跟了上去。
秋子下了天桥，走在人行道的树荫下解小手。
五个小伙子跟了过来。
小伙子甲用刀顶在刚解完小手的秋子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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