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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元好问性格和散曲史地位的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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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元好问性格和散曲史地位的再认识
时间:2023-08-05 23:11:20     小编:

摘要:旧有的文学解读思维遗存和文体割裂研究意识,致使对元好问性格的认识出现了偏差。如认为元好问庄重严肃、不苟言笑,其实元好问性格幽默豪爽、爱戏谑调侃;关于元好问的散曲史地位,一般认为元好问是最早作散曲之人,其实这一评价还有待商榷。再如,有人从元好问作品中的“倡优”“傀儡棚头”等词语判断其戏剧观念,也有待探讨。只有回归文本,对其各体文学进行通观性研究,才能对元好问的性格、散曲史地位以及是否涉及戏剧观念进行客观评判。

关键词:元好问;性格;散曲史地位;戏剧观念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751(2017)07-0134-03

关于元好问的研究,学界尚缺乏对作家整体关照等局限,致使对其性格的认识有偏差,对其散曲史地位的评价也有待商榷。

一、元好问的性格新探

提起元好问,人们多想到“文坛巨擘”“一代宗工”等词语;对其诗歌创作,多关注丧乱诗。在对其性格特点的挖掘中,一般认为元好问是庄重严肃、不苟言笑的。其实,这是今人的主观看法。事实上,元好问是一个豪爽不羁、爱戏谑调侃、幽默逗趣的性格外向之人。雷渊在《同裕之钦叔分韵得莫论二字》中,记录其侃侃而谈时的情状为“嘲谑及俳语”“高啸及邻垣”;元好问自己的词作《与钦叔饮》记录了他“闭户轰饮,邻屋厌歌呼……知我是狂夫”“礼法略苛细,言语任乖疏”因狂饮高呼引起邻居不满、不拘礼法、言语怪诞。据王恽《玉堂嘉话》(卷七)记载,元好问与朋辈张炜文相谑等事的资料,均可使我们切实感知其幽默、风趣的一面。另外,我们读其作品,还可找到一些例子。如其《续夷坚志・贞鸡》载:“房希白宰卢氏时,客至,烹一鸡。其雌绕舍悲鸣,三日不饮啄而死。文士多为诗文。予号之为‘贞鸡’。”①时人对此事多诗文唱酬,已不得其详。元好问以“贞鸡”为号,在当时友人之间的谈资中,聊叙奇闻怪事,无疑增添了几分风趣,也可见其性情。又如其词《眼儿媚》写其子叔仪儿时之事:

阿仪丑笔学雷家,绕口墨糊涂。今年解道,疏篱冻雀,远树昏鸦。乃公行坐文书里,面皱鬓生华。儿郎又待,吟诗写字,甚是生涯。②

父亲看儿子写字、背书情形,若按一副学究之人去看,应感到欢喜,或有所寄托。然元好问却不同,以儿子的天真情形,联系自己劳形文书,老而无用。两相对照,在调侃中自嘲,其风趣性格得以显现。又如,与李白借酒浇愁表现失意惆怅不同,元好问诗歌中的“酒”意象,多用来调侃、戏谑。如其《此日不足惜》中有“此日不足惜,此酒不可无。太虚为室月为烛,醉倒不用春风扶”。“举手谢浮世,我是饮中仙”(〔水调歌头・缑山夜饮〕)在洒脱中,又间杂戏谑之笔。元好问性格有豪侠一面,在诗歌中,也有突发豪语的洒脱豪放之语。如“翰林风月三千首,乐府金钗十二行。佳节屡从愁里过,老夫聊发少年狂。”③又如其《仙人词》:“一笑拂衣去,嵩顶坐垂钩。”颇有几份仙气,为人飒爽、豪放,跃然纸上。

总之,若通观元好问诗~、散曲、小说,打破文体之间的壁垒,我们会发现元好问作为一位饱学大儒,并非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之人,而是有其幽默、豪侠、爱戏谑的一面。元好问性格被误读的原因,主要在于旧有的文学解读思维遗存以及由此产生的文体割裂研究意识。

以前学界对元好问的乐府诗,多从丧乱角度去解读,而忽略其乐府诗本身能歌的特点。以元好问代表作《续小娘歌十首》相关解读为例,20世纪80年代,黄清士指出该作品:“为《元遗山诗集》中仅见的模仿民歌格调的作品……作者身丁亡国之痛,复催羁继之祸……诗人在愤激之余,写成《续小娘歌十首》。”④20世纪90年代末,李正民指出:“遗山诗中成就最高,影响深远的是他描绘人民遭受离乱,抒写亡国破家之恸的丧乱诗。在他的乐府诗中……写得最为深切感人且又影响较大的是《续小娘歌十首》,这是元好问丧乱诗的代表作之一。”⑤新世纪以来第一个十年,学界对此诗关注也多在丧乱主题研究基础上加以阐释。如齐存田《遗山诗词赏论》称:“组诗第一首……显示出金国男女被掳掠拘役、千里跋涉的痛苦和深深的哀怨。”⑥林庚等《中国文学简史》称元好问“金亡前后,曾作了大量丧乱诗……他的《癸巳五月三日北渡三首》《续小娘歌十首》等记叙蒙古灭金时的所见所闻,可称一代诗史”⑦。这种阐释更加强调了其诗歌的丧乱主题,而不再涉及仿民歌的特殊性。2013年,胡传志《宋金文学的交融与演进》一书中提及《续小娘歌十首》与南方歌曲的关联,并点出元好问写此诗时对政权的态度,可以说还是依据丧乱这一主题来加以阐发。⑧

元好问的乐府诗是可以唱的,如其《续小娘歌十首》中明言:“吴儿沿路唱歌行,十十五五和歌声。唱得小娘《相见曲》,不解离乡去国情。”《相见曲》可唱,唱者为年幼的小娘。有学者指出:“在元好问的乐府诗中,还有一部分抒写男女之情和述说闺怨(宫怨)的作品,如《渚莲怨》《梅花》《后平湖曲》《春风来》《归舟怨》《秋风怨》等。述男女之情,真挚浓烈,热情大胆;叙闺中怨思,缠绵悱侧,细腻动人。”⑨其散曲《骤雨打新荷》也应是闺怨之作,这些作品应是代言之作,或是文人之间唱酬娱乐的产物。可以说,元好问的乐府诗和词曲,从音乐、演唱或闺怨题材角度讲应该是相互融通的。然而,综观元好问各体创作,其乐府诗可入乐可唱的特点,在研究中被长期忽略了。这样的忽略造成的结果是强化了元好问乐府诗的丧乱主题,而忽略其音乐性。不兼顾其散曲、词可入乐可唱的事实,只会强化一种印象:元好问具有严肃板正、不苟言笑的性格特点。若通观其诗词、散曲,打破文体割裂,就会对元好问性格形象有一个全面、客观的解读。

二、元好问散曲史地位平议

金元之际,是散曲史上的词曲递变期。生活在此时期的元好问,仅留下10首散曲作品,引起学界广泛关注并形成了诸多评价。其中不乏“最早”“第一个”“始于”“首开”“祖”“先河”等词语。梳理元好问散曲成就诸多说法,如何更加准确认识元好问在散曲史上的地位及影响,显得非常有必要。学界对元好问散曲地位的认识,多把他当作散曲史上创作散曲的第一人。早在20世纪70年代,罗烈在《元曲三百首笺・叙论》中就指出:“变宋词为散曲,始于遗山。”20世纪90年代,贺新辉承其说,指出:“元好问是第一个变词为曲,开创曲作的人:他生当金元之际,是词转变为曲的时代……开创了元曲本色派的先声。可见,元好问确实对元曲创作起着启导、统领、规范的作用。”⑩新世纪以来,刘明今也指出“士大夫之创作散曲,最早可上溯至元好问。其《骤雨打新荷》最为著称”。 然而,也有人持不同看法,如狄宝心先生对“变宋词为散曲,始于遗山”提出质疑。他在《“变宋词为散曲始于遗山”之考察――兼及散曲渊源问题》一文中说:

《全元散曲》录元好问十一首。其《人月圆》二首亦词亦曲,属变词为曲之作,《骤雨打新荷》是自制曲,其牌名《小圣乐》及对宋康伯可《大圣乐・初夏》的效仿,也属变宋词为散曲之作;其余《后庭花破子》二首、《喜春来》四首及残套二首皆属为当时俗曲作的歌词,与宋词的渊源关系较少或全无。商p、王恽等同牌散曲更接近原生态的民间俚曲,很有可能比遗山散曲出现得更早些。

狄先生从元好问散曲渊源和同牌散曲作品两个角度进行质疑是有道理的。其中,从同牌散曲形态角度加以探讨较有新意。然而,元好问与商p、王恽等同牌散曲作品,是否就是元好问最早的散曲作品呢?经查,元好问与商p散曲中有相同曲牌为“〔喜春来〕”。元好问与王恽散曲有相同曲牌为“〔后庭花〕”。据辛一江考,元氏自制曲〔三奠子〕“写作时间是金哀宗正大八年(1231)八月。”但王恽生于1227年,在正大八年仅四岁,应无早于元好问的散曲作品。商p与元好问交好,仅凭同一曲牌作品,论二人谁较早变宋词为散曲,还难下定论。李昌集对《骤雨打新荷》为元氏自度曲提出质疑。他说:“《骤雨打新荷》从体式上看,亦属词。……人云为元氏自度曲,甚有疑问。”总的说来,学界对元好问的散曲地位及评价众说纷纭。

关于元好问在散曲史上的地位,我们应该把元好问当作词曲递变作家群中的一员来认识。羊春秋在《散曲通论》中以“以词为曲的先驱作家”为标题,将元好问与其他作家一同论之。田同旭也称“元好问是金元之际最早进行散曲创作的作家之一”,所论较为客观。李昌集认为:“在艺术上,元好问散曲显然是雅化一流,其风格乃是元散曲史上雅化趋向的最初信号。”这是将元好问放在散曲发展趋势、作家群体共性特征角度而论,所见令人可信。

三、结语

综上可知,由于旧有的文学解读思维遗存和文体割裂研究意识,对元氏诗歌作品过分强调时代主题和丧乱题材,致使对元好问性格的认识出现了偏差;评价其散曲地位,因忽略了作家群体视角而出现了过高评价。元好问文学研究值得反思的问题不仅之些,还有文本误读问题。如有人尝试在元好问作品中寻找戏曲史料,试图探讨元好问的戏剧观念:

他的一些诗文涉及戏曲,但并不成体系。如《古意》:“寂寥抱玉献,贱薄倡优陈。”《别李周卿》:“衣冠语徘优,正可作婢使。”《杂著》:“老优惯著沐猴冠,却笑旁人被眼谩。造物若留残喘在,我侬试舞你侬看。”又《千户赵侯神道碑铭》:“时或投壶雅咏,挥麈清坐,倡优杂戏不得至其前。”此处“杂戏”即“杂剧”。

另如元好问〔思仙会〕:人无百年人,枉作千年计。傀儡棚头,看过几场兴废。……”跳出是非外看待人生,这是智者的看法;看戏亦如此欣赏玩味,才是真正欣赏艺术的人。

该作者对这些文本的解读值得商榷。《古意》《别李周卿》《杂著》等所及俳优古已有之,并非金代杂剧。在金元文人的作品中,“傀儡棚头”并非都与戏曲有关,有时暗指官场。如张养浩的《雁儿落兼得胜令》中“由他傀儡棚头闹,且向昆仑顶上看”、汪元亨的《沉醉东风・归田》中“傀儡棚中千百番,总瞒过愚眉肉眼”,其中“傀儡棚头”均为官场委婉说法,不是实指。元好问〔思仙会〕中的“傀儡棚头”也应解释为暗指官场,与戏场无关。

注释

①元好问撰,常振国点校:《续夷坚志》,中华书局,2006年,第24页。②元好问撰,赵永源校注:《遗山乐府校注》,凤凰出版社,2006年,第455页。③杨镰:《全元诗》(第2册),中华书局,2013年,第158页。④黄清士:《动乱之秋的妇女悲歌――简介元好问的〈续小娘歌十首〉》,《名作欣赏》1982年第6期。⑤⑨李正民:《元好问研究论略》,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第128、129页。⑥齐存田:《遗山诗词赏论》,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年,第160页。⑦林庚:《中国文学简史》,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366页。⑧胡传志:《宋金文学的交融与演进》,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235―236页。⑩R新辉:《元好问诗词研究》,中国妇女出版社,1990年,第133页。刘明今:《辽金元文学史案》,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168页。狄宝心、吕晨芳:《“变宋词为散曲始于遗山”之考察――兼及散曲渊源问题》,《北京化工大学学报》2014年第3期。辛一江:《论元好问曲》,《昆明师专学报》1998年第1期。李昌集:《中国古代散曲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473页。羊春秋:《散曲通论》,岳麓书社,1992年,第235页。胡明伟:《中国早期戏剧观念研究》,学苑出版社,2005年,第371、3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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