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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马岑参,大漠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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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马岑参,大漠梨花
时间:2022-09-25 01:52:01     小编:

在西风恣意黄沙漫天的大唐边塞,曾有个男子,面庞清瘦却目光坚毅,回首望向故园,通往长安的路途有千里之遥。

“叮叮当当……”几声驼铃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来是长安的信使要回去了,问他是否有家书要带。他拜托信使,给家人带个口信,报声平安。信使转身东去,他愁肠百转望向天空,此时一队大雁高飞南归,声声呜咽,似在说:归家,归家……纵是铁血男儿,此刻填膺百感皆为思乡之情,多想策马狂奔而去,却终究不能……

驿动的心渐渐平息,他还是那个倚风而立,匹马而行的边塞诗人岑参。他用唐诗的韵律谱写边塞,用边塞的瑰丽充盈唐诗。如果李白带着三分醉意秀口一吐,便是大唐如花的繁盛,那岑参则用满袖霜寒蘸着烈烈西风写出了大唐如山的壮烈。

开元三年,岑参出生于江陵。他的曾祖父、伯祖父和堂伯父都曾做过宰相,父亲也曾两任州刺史,且皆有文才。这样的家世注定他此生所走之路必是“学以求仕”。然世事无常,父亲在他十岁那年去世,岑家从此日渐萧条。

所有荣光如云烟消散。此后十年,他随长兄寒窗苦读。他的成长不似李白的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不似王维的小庭伴月,安静闲适;也不似杜甫的游历河山,以开眼界。重振家业的责任使得他唯有苦读,而这十年寒窗终使他满腹诗书,给了他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更给了他重振家业的信心。

20岁时,岑参离家去往长安,开始了漫长的求仕之路。初到长安,岑参曾四处献书,却屡屡被拒。他年少气盛,索性离开长安,漫游于京洛、河朔。

此时的他,青衫一袭,愁苦满腔。他终是想要将满腹经纶讲与帝王听,将文韬武略用于仕途之上。终于,天宝三年,岑参登进士第,授右内率府兵曹参军。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官职,然而岑参一做就是五年。

这五年,快要将他的雄心磨灭了。小小的参军怎能施展胸中抱负?他痛恨自己怎甘于此地蹉跎韶华,他在等一个契机。终于他想到了去边塞从戎,于戎马生涯中开拓一片锦绣前程。

天宝八年,岑参任安西节度使幕府掌书记,初次出塞。此时他已三十多岁。

岑参一行从长安一路向西,满目都是大漠、草原、雪海,奇异瑰丽。岑参陶醉在这浓郁的异域风情中,他醉了,为赤焰烧云的火山,为白草连天的荒原,为云过城头的边城欲雨。

他爱极了策马狂奔时的男儿意气,也爱极了载他狂奔的马儿。他写马,写“马汗踏成泥,朝驰几万蹄”的紧张;写“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的急切;写“看君走马去,直上天山云”的悠闲;写“长安何处在,只在马蹄下”的怅惘。

是的,他怅惘了。边塞的磅礴景致虽开阔了他的眼界和胸怀,但他仍然没有实现政治抱负。他忘不了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边塞的。

天宝十年,岑参跨马而去,一路直奔长安,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被边塞的雄浑壮阔倾倒,再不愿离去。

回到长安,岑参再次求仕。黯然漫游间,岑参遇到了杜甫和高适。他们月下对饮,诗酒话沧桑。在漫谈中岑参才得知,自己的边塞诗早已名动长安,他也更清楚了自己的心之所属。

长安的风太轻柔,月太朦胧,怎比得上塞外的狂风、明月;长安的街道虽宽阔平坦,也没有策马疾驰的畅快。

终于在一个月夜,岑参再次告别长安奔向西北。这次他的身份是个小判官,但他不再有任何不甘和遗憾。他知道长街短亭不属于他,只有胡沙白草、八月飞雪才是他命里不可错过的风景。如果仕途不得意,那就以诗名留史吧。

这次岑参已经完全属于边塞了。他的心就像长烟落日之下的孤城,把长安锁在了心门之外。他的心那么小,小到只有边塞可以驻足;他的心又那么大,大到可以包容边塞的红云雪海。边塞的每一缕风,每一粒沙,每一次长河落日,每一束大漠孤烟都摇曳在他的眼中,沸腾在他的胸臆,绽放在他辞意清切,回拔孤秀的笔端。他把边塞的万种风情呈现在世人眼前,惊艳了大唐。

他知道,是边塞的戎马风尘,激发了他的豪情壮志,给了他可以淋漓挥洒的灵感,而他也把年少时安边报国的宏愿注入边塞的一草一木。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诗笔由南归的大雁飞过孤城带向长安,引人无数望西行。

如果时光就这样过去,他该是愿意终身留在边塞的。但当安史之乱爆发,长安陷于危难之时,岑参还是离开了他心灵的驻地。他说,“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

家国情怀始终是诗人斩不断的牵绊。所以重回长安,是他不愿又不得不做的决定。马还是来时的那匹马,心却早已不似当初的笃定。

回到长安后,岑参经杜甫等人引荐做了右补阙。虽位卑言轻,但大漠的西风猎猎早已融入血脉,他的眼里容不下这官场的尔虞我诈。他索性放下“中庸”,直面权臣,频频上书,指述权佞。奏章写得直白,更夹杂着愤怒,很快便遭到贬谪。

乾元二年,岑参改任起居舍人,只负责记录皇帝的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对于岑参来说,充满了讽刺。然而这远不是贬谪之路的终点,很快岑参就被贬至蜀地。

巴山楚水凄凉地,岑参的心都是凉的,在盛唐转衰的悲情时代,他比主宰江山的李氏还要心痛,想和国家共命运,奈何一再被拒绝。

岑参毅然决然地罢了官。他多想再回到打马追西风的大漠,可是身心都太累了。大历五年,疲倦的诗人客死异乡,他的心终于可以自由了,不必再为大唐的衰落而痛,为大唐的拒绝而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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