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个
谎
（相声小品）
作者：鄢德明
甲：这不是小顺子吗？怎么在这里碰上你了？
乙：你才是“小孙子”呢！谁是小孙子啊？
甲：你小时候的小名不是叫“小顺子”啊？！
乙：（若有所思地）啊，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爷爷还真给我起了这名。
甲：我没叫错吧“小顺子”！
乙：怎么又叫起了这名了，我听起来就别扭！别叫了，都几十年没叫了！
甲：（拍乙肩膀并紧握他的手）你说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乙：（打甲一拳头并与其握手）是啊，俺可是穿“开档裤”的好伙伴呢！
甲：哎呀，这些年你都干哈去了啊？前些年还经常在报纸电视上见到过你，怎么这几年像“人间蒸发”似的，咋没了人影了呢？我们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乙：谁“人间蒸发”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甲：可这几年我们咋就没了你的一点音讯呢？我们还以为你出了车祸什么的意外了呢？
乙：你才出车祸了呢？你把我当成人家洪金宝了？活得好好的，干嘛咒别人死啊！你这人是不是太缺德啊，有毛病啊你？
甲：你误会我们了！你是我们乡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娃子，大伙都为你感到骄傲啊！我们这是在关注你呢！所以经常打听你的消息。
乙：有你这样“关注”的吗？（若有所悟）我说怎么着，你一见面就叫我过去的小名，感情是你们盯上我了！是不是看我以前做点小生意，发了一点小财眼红了？
甲：你又误会了，现在我们农村不比以往了，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我们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走后几十年，家乡的变化太大了：家家户户早用上了自来水，农民的房子都由过去的茅草屋变成了楼房，生活水平有了一个飞跃的发展；不但路修好了，家乡的粮食和棉花耕种全部都是机械化了，田里已经看不到人做事了；农村建立起规范完善的低保制度，将困难家庭全部纳入最低生活保障，而那些无儿无女、60岁以上的“五保老人”全部进了乡敬老院安享晚年，还可以交少量的钱享受到医保待遇。（拍了拍自己）你看我，以前是一个外出务工农民，现在变成了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总（递名片）。
当地党委政府的一系列惠民政策，深深地吸引了一批批像我这样的“农民企业家”，纷纷回流到家乡投资创业呢！
乙：（接名片）哎呀，真的想不到啊！你快说说，家乡还有哪些变化？
甲：（不再说话，眼里有几滴泪花）你知道吗——
乙：咋了？你为何不说了？
甲：你知道吗？你小时候谁最爱叫你这名字？
乙：当然是我爷爷啊！
甲：还有谁？
乙：我奶奶啊？
甲：还有谁？
乙：还有我爸妈啊！
甲：你知道你妈现在在干嘛吗？
乙：她不是在我大姐家吗？
甲：你妈她生病了，现在住在医院呢！是她要我来找你的！
乙：啊？你快带我去找她！
甲：正好，我开着车来的，你坐好啊！
乙：哎呀，还是一辆“宝马”啊！
甲：（一边学开车姿势，一边问乙）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乙：（早已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成功）咋不记得？想起我可怜的母亲我就伤心！
甲：你别伤心了，少说几句话不行，我开车呢！
乙：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吃饭时，饭常常不够吃，母亲就把自己碗里的饭分给我们几个孩子吃。母亲说，孩子们，你们快吃吧！几次，我悄悄地看了她碗里，发现里面全是些野菜，我就问她，妈，你吃饱了吗？她居然说：我不饿！
甲：傻家伙，这是你母亲撒的第一个谎啊！
乙：我记得我长身体的时候，勤劳的母亲常常从河沟里捞些鱼来给我们补钙。鱼很好吃，鱼汤也很鲜。我们吃鱼的时候，我就发现母亲就在一旁啃鱼骨头，用舌头舔鱼骨头上的肉渍。我心疼母亲，就把自己碗里的鱼夹到她碗里请她吃鱼。可母亲不吃，她又用筷子把鱼夹回我的碗里。并说：“好孩子，快吃吧，我不爱吃鱼！”
甲：这是你母亲爱你啊，也是你母亲撒的第二个谎啊！
乙：（声音明显咽哽）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为了缴够我和哥姐们的学费，会缝纫的母亲就去小工厂领些火柴盒拿回家来，晚上糊了挣点分分钱补点家用。有个冬天，我半夜醒来，看到母亲还躬着身子在油灯下糊火柴盒。我就说：“妈，睡了吧，明早您还要做事呢！”母亲笑笑，说：“孩子，快睡吧，我不困！”
甲：这是你母亲撒的第三个谎啊！
乙：我记得那年高考时，母亲天天站在考点门口为参加高考的我助阵。时逢盛夏，烈日当头，固执的母亲在烈日下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考试结束后，母亲迎上去递过一杯用罐头瓶泡好的浓茶叮嘱我喝了，望着母亲干裂的嘴唇和满头的汗珠，我将手中的罐头瓶反递过去请母亲喝。可母亲说：“孩子，快喝吧，我不渴！”
甲：傻瓜，这是你母亲撒的第四个谎了！
乙：父亲病逝之后，母亲又当爹又当娘，靠着自己在缝纫社里那点微薄收入含辛茹苦拉扯着我们几个孩子，供我们念书，日子过得苦不堪言。那时，我们已经搬家到县城来住了。胡同路口电线杆下修表的李叔叔知道后，大事小事就找岔过来打个帮手，搬搬煤，挑挑水，送些钱粮来帮补给家里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左邻右舍看在眼里，我们这些儿女也记在心里，都劝母亲再嫁，何必苦了自己。然而母亲多年来却守身如玉，始终不嫁，别人再劝，母亲也断然不听，只是说：“我不爱！”（抹泪）
甲：傻瓜，她是怕你们吃苦，所以宁愿自己吃苦才撒的第五个谎啊！
乙：我和哥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下了岗的母亲就在附近农贸市场摆了个小摊维持生活。我们这些身在外地工作的孩子们知道后，就常常寄钱回来补贴母亲，可母亲坚决不要，并将钱退了回去。并来信说：“我有钱！”
甲：这是你母亲撒的第六个谎！
乙：记得我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两年，后又考取了美国一所名牌大学的博士生，毕业后留在美国一家科研机构工作，待遇相当丰厚，条件好了，身在异国的我想把母亲接来享享清福却被她老人回绝了。母亲说：“我不习惯！”
甲：这是她撒的第七个谎了！
乙：后来，我响应党的号召回国了，政府把我当“海归”，也经常在报纸和电视上混个“脸熟”。我在下海经商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母亲，常想把她接到我在北京的大别墅里来，可她老人家却说：“我在大姐家住习惯了”，硬是不肯过来！（又抹泪）
甲：这是她怕给你们增添麻烦啊！车到医院了，赶紧去看看你母亲。
（一辆推车推着一位老人来到台上）
乙：（一把扑到母亲床前）妈，孩子我不孝啊——
甲：她的母亲患了重病，已经是肝癌晚期，住进了医院，到处托人要找她的儿子。现在找到了，等儿子赶回来时，她的母亲已是奄奄一息了。
乙：妈，您老了！（望着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母亲，乙悲痛欲绝，潸然泪下。）
母亲：孩子，别哭，我不疼。（说罢，头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甲：这是她母亲撒的最后一个谎！朋友们，今天是母亲节，不论你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你能去看看你的母亲吗？哪怕是给你的母亲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哪怕是在她坟上送上一束鲜花或烧一点钱纸，也是对母亲的一份孝心啊！（音乐想起“常回家看看”）就算是你送给母亲节的一份礼物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