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
素华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系
内容提要经济全球化包括贸易全球化、生产全球化和金融全球化三个阶段, 区
域经济一体化包括自由贸易区、关税同盟、共同市场、经济同盟和完全的经济一体化
五种形式经济全球化是直接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企业行为, 区域经济一休化是由政
府出面签订有关经济条约实现的。经济全球化是功能性一体化, 区域经济一体化是制
度性一体化两者的成因也有区别。
关键词经济全球化区域经济一体化制度性一体化功能性一体化
一、经济全球化含义、成因
一经济全球化含义
经济全球化是指世界各国和地区的经济相互融合日益紧密, 逐渐形成全球经济一体化的
过程, 包括贸易全球化、生产全球化与金融全球化三个阶段, 以及与此相适应的世界经济运行
机制的建立与规范化过程。经济全球化也指这样一种状态, 即各国和地区的经济都融合到国际
经济的大循环中, 对外经济交往中的对外贸易比重大大提高, 生产领域中跨国公司占据着举足
轻重的地位, 金融市场上外国货币大量流通, 资本在跨国间流动加快, 各国金融市场由先进的
通讯工具, 发达的交易网络系统联结成为一个整体。
贸易全球化、生产全球化、金融全球化是经济全球化的主要内容和形式, 它们是层层推进
的关系, 贸易全球化是经济全球化过程的起点, 从世纪开始, 到冷战结束, 一直是经济全球
化过程的主要形式。生产全球化主要是世纪年代以后的事情。随着贸易品种和贸易规
模的扩大, 各国对外开放程度的提高, 以及贸易成本的存在, 世界范围内买方市场的形成, 使得
生产全球化在跨国公司的推动下, 日益成为一种潮流。与此同时, 贸易全球化逐渐出现行业内
贸易、公司内贸易等新的形式。
如果说贸易全球体对国际金融服务提出了一定要求, 那么生产全球化则大大促进了金融
全球化的进程。生产全球化加剧了国际资本流动, 尤其是短期资本流动规模日趋扩大, 在贸易
全球化与生产全球化的合力推动下, 国际货币兑换, 金融风险防范都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要求。
金融从来就是为生产和商品交换提供服务, 所以贸易全球化与生产全球化直接催生了金融全
球化发展。
从金融本身的发展规律来看, 推动金融全球化的主要动因是西方国家年代以来金融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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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化、信息技术、融资证券化和金融创新等的发展。以国际货币体系剧烈变动为标志, 金融全球
化过程已经经历了多个高潮, 而以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与欧元诞生最为引入注目。
二经济全球化成因
, 社会生产力持续高度发展是经济全球化的根本原因
马克思早就说过, 生产力是最革命、最活跃的因素。它已经和必将摧毁一切阻止其前进的
障碍和壁垒。资本主义的诞生, 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 也使传统的以国境作为边界的一国国内
市场难以容纳堆积如山的商品。于是, 资本主义生产力创造的不计其数的商品纷纷走出国门,
走向世界各个角落, 使以贸易全球化作为主要特征的早期的经济全球化过程进入了第一个快
速发展时期。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 经济全球化反过来又大大地解放了社会生产力, 使得社会生产力获得
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因此, 社会生产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 于是又推动经济全球
化过程向更高级的形式推进。社会生产力这种不断放大的正反馈效应, 是经济全球化过程获得
持久动力的最根本原因。
微观经济行为主体追逐利润的动机是经济全球化过程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因
任何一个经济行为主体如果不能获得利润回报就不能够生存发展, 所以, 所有微观经济行
为主体都有一个内在的追求利润动机。获得利润的手段不外乎两个。其中之一是不断地开辟
新的市场。因此, 凡是可以获得较高利润的领域都成为经济行为主体追逐的对象。更一就是降
低经营成本, 保证在市场价格不变甚至下降的情况下, 仍旧有利可图。比如, 跨国公司运用共同
控制下的内部协调机制, 克服市场机制中的交易成本, 使企业获得内部化优势。市场不完全的
一个重要的表现形式是结构性扭曲。这种现象在国际市场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各国市场的分
割以及各主权国家政府所采取的不同的政策, 是形成这种结构性市场失灵现象的重要原因。它
的存在使跨国界的经济活动遭遇许多障碍, 承担较高的成本。因此, 各国政府通过签订各种协
议, 参与经济全球化过程, 从经济意义上讲, 正是对这种市场不完全所作的反应。随着经济全球
化不断深入, 全球经济将形成真正一体化, 此时生产资源在国内配置成本并不比在国外配置成
本更低, 这时的经济全球化达到一个相对均衡状态。所以说, 经济全球化过程就是经济行为主
体不断追求较低的外部经营成本的过程。
当代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原因
当代的经济全球化过程从二战结束、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以后, 直至世界贸易组织完全建
立, 以及世界上几乎能够成立的区域经济集团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基本形成为止。这一阶段
的经济全球化过程除了贸易全球化获得长足发展外, 生产全球化、金融服务全球化得到了全面
发展。以跨国公司为主体的生产全球化, 与以资本流动, 尤其是短期资本流动为主要特征的金
融全球化成为这一阶段引人注目的风景线。而与此相适应的经济全球化游戏规则的完善和跨
国性经济协调组织机构的建立则成为这一阶段经济全球化的主要内容。
当代的经济全球化之所以如火如茶有其现实原因。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不约而同
地经济自由化道路的选择, 引起世界各国经济体制趋同与经济全球化的持续升级、扩散。布
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 资本高度流动引起了史无前例的金融创新活动。跨国公司在资本市
场、商品市场的双向套利活动, 奠定了经济全球化微观经济基础。没有跨国公司的永不停息地
追逐利润的活动, 就没有经济全球化的持续发展。以信息技术革新为主的第四次产业革命,
进一步缩短了全球的时间与空间距离障碍。如同海运的发展, 加速了商品跨国界流动一样,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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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技术加速了资本流动、生产国际化, 并进一步对国际贸易的规模产生影响。
二、区域经济一体化含义、成因
一体化一词最初来源于企业的组合。本世纪年代, 当国家之间的经济联合开始出现时,
这一词被赋予新的含义。在年以前, 我国学术界大部分学者所说的一体化主要是指地区
经济一体化, 随着冷战结束和世界经济逐步呈现高度国际化倾向, 一体化又被用来描述世界经
济的相互融合现象。
区域经济一体化是指地理位置相临近的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地区, 以获取区域内国家
地区间的经济集聚效应和互补效应为宗旨, 为促使产品和生产要素在一定区域内的自由流
动和有效配置而建立的跨国性经济区域集团。按照成员国经济联合的程度或共同调节干预的
深度, 一体化的形式可分为自由贸易区、关税同盟、共同市场、经济同盟、完全的经济一体化等
几种。
区域经济一体化出现于年代末期, 到世纪年代逐渐形成一种不可抗拒的潮流。
其主要原因是世界各国之间的经济联系日益密切、相互依存日益加深。科技革命推动
生产力极大提高, 客观上需要跨越国界、走向经济联合。国际市场竞争激烈, 贸易保护主义
加剧。因此, 可以说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过程直接催生了区域经济一体化, 没有经济全球化就没
有区域经济一体化。
生产要素在国家间、地区间分布的不平衡性, 决定了生产要素在国家间、地区间是流动的
而不是静止的。生产要素的跨国流动是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形成跨国经济区域的客观基础。
区域经济一体化的目的是为了促进产品和要素的流动, 将有关阻碍经济最有效率运行的人为
因素加以消除, 通过相互协作与统一, 创造最适宜的国际经济结构, 保证产品和生产要素的流
动受到的限制降低到最可能的程度。
三、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关系
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是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两上范畴。区域经济一体化所
表达的是各国经济在机制上的统一, 而经济全球化所表达的是世界经济在范围上的扩大区域
经济一体化所指的是世界各国经济高度融合的状态, 而经济全球化则反映了各个相对独立的
国民经济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的事实。区域经济一体化是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 是全球经
济一体化的前提条件, 区域经济一体化是经济全球化的内在机制, 经济全球化则是区域经济一
体化的外在形式。可以形象地将经济一体化与经济全球化比喻为纵向深化与横向扩张的关系,
也可以将区域一体化看成是经济国际化发展的质变, 经济全球化则是经济国际化过程中的量
变。
一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联系
区域经济一体化是经济全球化过程最终达到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必经阶段。世界上为数
众多的国家和地区不可能同时实现贸易一体化, 更不用说更高层次的生产一体化和金融一体
化了。而一些在地域上、文化传统上、经济上密切相关的国家和地区首先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
有助于推进经济全球化进程。因为与分散孤立的各国经济联系相比, 组成区域性经济一体化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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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不仅在实际上已在全球经济的不同部分、不同层次实现了经济一体化, 而且也更有可能和更
容易通过联合或合并的方式向经济全球化的完成形式全球经济一体化过渡。正如欧洲的经济
一体化组织不断扩大, 最终将形成全欧洲的经济一体化一样, 全球经济一体化也将以同样的形
式得到实现。
此外, 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发展为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发展提供了范例和模式, 也有助于推动
经济全球化进程。未来的全球经济将向何处发展全球经济一体化包括那些内容、它能够实现
到何种程度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特别是欧共体所作的巨大努力和尝试, 为其探索了发展方
向和实施步骤。无论是统一大市场的建议, 还是单一货币的设想与启动, 区域性中央银行的建
设, 都是由欧共体首先提出和实施的, 并已取得重大进展。这些都为经济全球化过程的发展指
明了一个可供借鉴的发展方向。因此, 经济全球化过程最终发展为世界经济一体化, 首先是在
全球化的各经济区域实现的。正是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出现, 才有实际的、超出国界的经济全球
化过程的不断发展。
区域经济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是相互适应的。初级阶段的经济全球化以贸易全球化作
为核心内容, 此时区域经济一体化也处于开始起步的阶段, 主要采取关税同盟或自由贸易区等
形式, 基本目标是解决一定范围内的贸易自由化问题。早期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理论与经济全球
化理论也是基本一致的。比如, 区域经济一体化理论中也包括了对资本和中间产品流动的分
析, 并且基本上不涉及从事跨国经济活动的基本单位的企业。当经济全球化进入到生产全球
化、金融全球化阶段时, 区域经济一体化理论也就把国际直接投资以及跨国公司、经济全球化
过程中有关国际宏观经济政策协调作为自己的核心对象与研究范畴。
区域经济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是相互促进的。从某一个角度看, 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
一体化所追求的目标是一致的, 即实现规模经济、提高经济效率和增强产品竞争力, 只不过是
范围大小的不同而已。区域经济一体化是经济全球化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 既是经济全体化的
一个步骤或阶段, 又是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发展直至形成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基础。
以世界贸易组织所倡导的经济全体化和以众多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倡导的区域经济一体
化实质上都是世界经济向一体化发展的过程, 即超出国界而进行的各国间国际分工、国际投
资、国际生产、国际贸易等使各国经济成为一个相互依存的整体的过程。区域经济一体化不仅
使成员国之间的贸易额大大增加, 而且区域内外之间的贸易额也有增长, 其比重也在提高。
区域经济一体化对经济全球化的促进作用表现在区域经济一体化内部实行生产要素的
自由流动, 必将加速资本的相互渗透, 深化成员国之间的相互依存和国际分工, 从而进一步推
动全球的生产和金融一体化的过程。此外, 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除了追求区域内要素自由流
动, 还追求从整个世界贸易中获得更多的好处。以北美自由贸易区为例, 北美地区的内部贸易
只占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三国贸易总额的。所以, 区域经济一体化会加速世界经济全球
化过程, 最终形成全球经济一体化。
尽管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具有某些内向性、保护主义的色彩, 但如果区域性经济一体化组
织的成立不对区域外国家和地区形成额外的经济自由交往壁垒, 那么, 它在世界经济全球化过
程中就是起着积极而不是消极的作用。况且, 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接受世界贸易组织前身为
关税和贸易总协定的领导, 因此, 在全球多边经济合作体系的保护、协调、控制和管理之下, 其
消极作用得到限制, 而积极作用得到肯定和支持。因此, 经济全球化的努力, 将保障日益兴起的
区域经济一体化浪潮健康发展, 并使之成为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的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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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差异性
经济全球化系指世界各国的经济运行在生产、分配、消费等方面所发生的一体化趋势。区
域经济一体化是经济全球化的一个中间过程。但是区域经济一体化与经济全球化的区别十分
明显。
区域经济一体化产生于相邻近区域或经济结构相近或互补区域内的主权国家的制度安
排, 是区域内各国突破了主权国家的界限, 放松主权约束, 以国家出面签订的协约为基础而建
立起来的一种国际经济合作的组织形式。它以主权国家为核心, 还渗入了政治因素。与区域经
济一体化不同的是, 经济全球化是一种自发的市场行为, 是一种超主权的概念。市场经济无限
高度发展的结果, 就是经济全球化。因此, 经济全球化要求最低限度的政府干预, 是一种超国家
主权的概念。经济全球化的超主权性质决定了它缺乏区域经济一体化中那种有效的政府间的
协作与对市场的监督。
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范围不同。有时区域经济一体化趋势与经济全球化趋势
也不完全一致, 区域经济一体化经济组织的某些规定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
如欧共体对亚洲产品实行配额制和反倾销措施, 使日本等国深受其害。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对成
员国商品的免税待遇实行原产地规则, 导致其贸易具有内向性, 并对区域外贸易产生排他性。
经济全球化是以跨国公司为微观经济行为主体, 在市场力量作用下的生产、贸易、投资、
金融等经济行为在全球范围内的大规模活动, 是生产要素的全球配置与重组, 是世界各国经济
逐渐高度依赖和融合的过程。因此, 经济全球化主要由企业带动, 是从下到上的一种微观经济
行为, 有人称之为企业逐步走出原有国境的离心运动。区域经济一体化要求成员国之间消除各
种贸易壁垒以及阻碍生产要素自由流动的政策, 通过一系列协议和条约形成具有一定约束力
和行政管理能力的地区经济合作组织, 因此, 主要由政府出面推动的, 是一种以政府参与制定
双边或多边协定, 微观经济主体在协定框架内活动的向心运动。所以, 经济全球化又叫功能性
一体化, 是现实经济领域中各种壁垒的消除, 形成市场的扩大和融合, 是各国市场经济在生产
力发展的推动下向外扩张的内在要求。区域经济一体化又叫做制度性一体化, 是通过签订条约
和建立超国家组织的主观协调, 由国家出面让渡那些阻碍经济行为跨国界活动的主权, 以保证
该过程顺利进行的高级形式。可以说, 区域经济一体化已经造就了维护自己存在的上层建筑,
而经济全球化的上层建筑仍在进一步探索、形成之中。
此外, 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理论依据不同。经济全球化的主要理论是李嘉图的
自由贸易理论, 区域经济一体化的主要理论依据是产业结构相似理论、关税同盟理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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