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下的利益分化和阶层分化带来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在一定程度上引起阶层间和群体间的冲突和矛盾，如何通过政治整合机制协调社会各群体和各阶层间的矛盾与冲突，是今后一段时期内国家政治生活的重要议题。然而，当前我国政治整合机制呈现出政府间过度竞争、政治整合方式缺乏与时俱进、政治整合路径互动性不足、政治整合机制缺乏对道德建设的投入以及政治整合与政治分化发展不均衡等局限性，阻碍政治整合机制发挥其应有的优势。针对以上不足，当前党和政府应在提升政府行政行为的科学性与有效性、探索政治整合资源与途径、加快政治参与机制建设、构建新型文化道德体系以及完善利益分配机制等方面提高政治整合机制的运转效率，推动我国政治发展。
〔关键词〕 中国政治;政治整合;政治分化;改善民生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研究”（11JZD030）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公民个体意识、所有权意识逐渐成熟，使得公民对国家的认同与自身的生活状况紧密联系起来。公民对生活状况需求的内涵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不断丰富，从而推动政治整合机制建设、实现全体人民的全面发展成为我国政治发展的重要方向。从某种程度上讲，政治分化与政治整合的有机统一推动人类历史的发展，政治分化与政治整合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方式，二者互为条件、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过度强调政治分化将会导致贫富差距悬殊、社会凝聚力较低、政治秩序混乱，而过度强调政治整合则会降低公民参与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的积极性、导致经济资源匮乏、政治生活单调乏味、社会发展缓慢。改革开放在打破原有社会结构的过程中，利益群体的重组和新利益群体的形成使得各利益群体在寻求自身利益的同时难免产生一定程度的矛盾和冲突。通过政治整合机制协调各利益群体和各阶层间的矛盾与冲突、加快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社会建设是今后一段时期内国家政治生活的重要议题。
一、当代中国政治整合机制的主要特征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政治整合机制处于不断的调整与创新之中，尤其是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的加快，我国政治整合机制呈现出新的特征。
首先，党和政府是政治整合机制的主要推动者。“没有强有力的中央权威难以进行适应现代化需要的制度重组并同时保证政治稳定，这已被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实践所证明”，〔4〕作为国家的权力核心，党和政府在对社会资源、经济资源和政治资源的整合、对不同群体和不同阶层的整合以及对文化的整合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政治整合首先是对资源的整合，合理的资源整合是建立合理的分配机制、实现社会公正的重要前提，资源整合最重要的就是对各种资源信息的获取，党和政府作为统领全局的政权组织，在信息获取方面具有天然的便利与独特的优势，现阶段难有别的组织能够代替党和政府在资源获取方面的优势，这使得党和政府在政治整合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其次是对阶层和群体的整合。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使得阶层分化不可避免地产生，社会阶层重构带来经济活力的同时也带来了政治分化导致的贫富差距危机，党和政府近年来颁行的一系列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针对缓解贫富差距导致的矛盾和而制定的，在调整初次分配和二次分配之间的关系、建立合理的分配机制和完善市场经济体制等方面都体现出了较大程度地整合不同群体和不同阶层的政治要求。最后是对文化的整合。文化是公民政治生活的重要内容，现阶段由于市场经济带来的一系列价值理念以及西方意识形态的传播，社会主义信仰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党和政府的路线、方针、政策是重新认识和理解社会主义本质及其核心价值、理性看待西方资本主义政治价值、抵御文化侵害的重要理论武器。
其次，政策与法律是政治整合的现实依据。党和政府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核心地位决定了它不仅仅是政治整合机制的主要推动者，同时它所制定的一系列规章、条例和法律等是政治整合机制的现实依据，对我国政治发展起到引导、指引和规制的作用。“一般讲，党的政策是国家制定具体法律的依据。几乎每一个法律都有相应的党的政策作为依据，即使偶尔尚未提出具体政策，也必须以党的总政策或基本政策为依据。”〔5〕规则的制定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利益分配规则的制定，党和政府作为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其所制定的政策与法律符合人民当家做主的治国理念，是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重要法宝。现阶段我国政治整合机制主要针对的是市场导向下的国家建设所带来的不合理的阶层分化，通过对利益分配的调整推动政治一体化建设，而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社会建设则是政治整合的阶段性目标。在此背景下，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建设和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等相关执政理念和政策以及与改善民生密切相关的法律法规也是现阶段政治整合机制的主要现实依据。 第五，政治整合与政治分化的非均衡发展阻碍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的实现。政治整合与政治分化的协调发展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家重要的政治发展理念，鉴于建国后过多强调政治整合而带来的经济发展缓慢、公民自身发展不足等问题，引入市场机制、重建经济体制成为党和政府解决这一问题的重要手段。然而，由于对市场经济体制的认识不够充分，在改革开放后的一段时期内，无论是政府还是公民都将经济发展视为发展的先决条件，甚至在个别情况下将市场行为引入基本公共服务建设中，部分事业单位出现盈利性优于公益性的特征，社会公正受到挑战。通过对经济体制的革新，我国政治分化发展势头迅猛，它在提高公民劳动积极性的同时，也使得阶层分化日益明显，利益分化严重，区域矛盾突出，道德滑坡等等负面现象出现，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政治整合与政治分化发展不均衡，或者说政治整合机制发展滞后于政治分化机制所导致。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是全社会的公益性事业，具有明显的公共性和普遍性，它需要政治整合机制带来合理的利益协调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实现全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发展，当前中国缺少充分的政治整合机制支撑，使得实现改革发展成果的共享绝非易事。
三、完善我国政治整合机制的对策建议
政治整合机制对于扭转市场经济导向下的阶层分化、控制贫富差距在相对合理的范围内、缓解社会冲突、实现政治整合与政治分化的均衡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针对本文所提及的目前我国政治整合机制的局限性，党和政府应主要从政府行政方式、政治整合资源、公民参与机制、道德规范体系以及利益分配机制等方面入手，全面推进我国政治整合机制的发展与完善。
第一，提升政府及各部门行政的科学性与有效性。党和政府是政治整合的核心力量，各级政府则是最主要的政治整合的具体实践主体，因此有必要重新审视政府在政治整合机制中的作用和地位，将政府的公共管理职能和经济行为严格划分，严格控制政府对不当利益的追求，使其明确自身的公共管理职责、摆脱市场机制带来的利益束缚和诱惑，明确经济发展与公共服务建设在政府履行职责中的重要性，提高政府公共治理的科学性。当前中国政治整合的路径主要是自上而下的行政命令式传达，它尤其强调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政策的协调一致，由于政府公务人员在政策的制定中有较大的影响作用，因此，有必要通过完善干部录用、考核和培训机制，规范公务员招考和公开干部选拔，调整公务员考核标准，明确公共管理在政府政策中的核心价值，同时通过扩大中央政府对各级政府公务人员培训的覆盖面，强化中央政府对各级政府及其部门的整合作用，使中央政府的政策能够制度化，提高政府政策在公共管理过程中的延续性和有效性。
第二，探索政治整合资源，拓宽政治整合途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使得原有的政治整合机制受到了严峻的挑战，随着公民由“单位人”向“社会人”的转变，几乎覆盖所有社会成员的组织网络和制度安排的政治整合作用弱化了，新出现的社会阶层被排斥在原有的组织网络之外，寻找新的整合资源显得尤为必要。在创新社会管理背景下，重新认识社区在政治整合中的作用具有现实意义，社区按照地域将公民有机地组织在一起，具有一定程度的组织性，它有直接深入基层社会的便利优势，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政治整合自上而下整合路径的不足。社会团体和社会组织等按照特定利益结合而成的社会群体也可以成为新的政治整合资源，它在政策传达、利益表达、信息互动和资源整合等方式上可发挥重要作用。政治整合资源的不断丰富带来的是政治整合途径的拓宽，原有的制度建设和意识形态建设等途径依旧是政治整合的主要的方式，然而增强社会成员在社区内部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强化公民对社会主义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等方式具有促进政治整合，尤其是在资源整合与阶层和群体整合等方面的效率，使政治整合能够符合当前中国政治发展的要求。
第三，加快政治整合机制中公民参与机制建设。公民参与公共政治生活是公民的基本政治权利，也是其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的重要途径。政治整合是国家政治发展的重要途径，理应满足公民的政治参与诉求，提高公民对政府工作的参与度和满意度。阶层间矛盾与冲突的背后根源是各阶层权力和利益分配的不均，需要通过政治整合机制，控制富裕阶层因资源占有的优势而导致的权力优势，缓解贫困阶层因资源匮乏而导致的权利劣势，使弱势群体的合理利益得到维护，而利益的维护需要利益的合理表达，公民参与机制的建设尤为必要。公民参与机制建设一方面需要行政理念的更新，把人民当家做主的理念从抽象层面引入具体实践层面，不仅政策制定的内容符合人民当家做主理念的要求，在政策制定过程中也要增强基层群众的参与程度。另一方面要发挥科学技术在公民参与机制建设过程中的作用，建立有效的政治沟通机制，高效的政治沟通机制“既能实现社会利益的表达，又能完成国家意志的传输，将国家与社会有机地连接起来，降低社会的政治离心力，实现国家的政治整合。”〔8〕现代国家不可能像雅典城邦那样以公民大会的形式制定公共政策，但是通讯技术的发展增强了公民参与公共管理的可行性，将公民参与和通讯技术结合起来是我国公民参与机制建设的新领域。
第四，构建科学的意识形态和道德规范体系。如何应对政治整合机制下社会结构的重组而带来的社会成员缺乏归属感、认同感和道德感，是建设新型道德规范体系的意义所在。现阶段受西方政治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影响，自由、平等、正义等理念影响公民的政治生活，但这些理念并没有很好地融入到中国政治现实土壤。由于市场经济体制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突出作用，以及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制度的良好对接，在经济领域，这些原则尚可以得到较为充分应用，而在政治领域，由于国体的差异，需要合理审视这些原则的本质含义，推进西方政治文化在本土的发展，在发展中华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实现中西文化的交流。在新时期，道德与制度建设在政治发展中均是不可或缺的环节，符合本国国情的道德标准、尺度和道德规范是政治整合机制的前提和保障。中华传统美德是道德规范体系的基础，行政伦理、市场伦理和社会伦理是道德规范体系的主要内容，共产主义理想则是道德规范体系的精髓，三个方面的有机结合，才能形成符合中国国情的道德规范体系，使其促进政治整合机制对中国政治发展的积极作用。
第五，完善利益分配机制促进政治发展的均衡。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的作用使得经济建设在短时期内取得较为突出的成就，而科学的市场资源配置方式需要借助利益分配机制的同步建设，合理分配社会资源，凝聚政治整合的建设力量。资源配置方式是促进公民参与国家建设与自身建设的重要途径，合理的利益分化与利益整合在国家政治发展中都有其特殊的作用。利益整合对于实现社会资源的有效调动，提高落后地区的公共服务水平，增强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怀是至关重要的，它主要通过税收政策的调整和公共服务建设来实现。通过税收政策的调整，在保持市场经济体制对经济建设导向作用的同时，合理调整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在财政收入上的不合理差距，在公共服务的建设过程中，推进欠发达地区对资源的合理利用，从整体上实现各区域的同步发展。通过对以利益整合为重要支撑点的政治整合机制的完善，弥补改革开放以来利益分化和阶层分化在政治发展过程中的负面影响，促进我国政治发展的均衡、协调与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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