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经常听评书,工作之后,没有多少时间听了。袁阔成先生的评书,我听得特别特别多,其中的故事我也比较熟悉,那时,还是抱着“匣子”――我们不叫它收音机――有固定的频道,定时播出,比如会播出《三国演义》《烈火金刚》。
一般来说,评书有“四大家”的说法,指的是单田芳、袁阔成、田连元、刘兰芳这四人。每个人都不一样,给我的感觉,单田芳的“哑嗓”有自己的特点,刘兰芳则是女声特点,田连元的声音介于单田芳和袁阔成两位之间。真正字正腔圆,且说得有“京味儿”,还就得数袁阔成先生。他的音色、音调,我觉得是能够被广大的听众所欣赏、喜欢的。
对于“古书”、“新书”,袁先生都讲得非常精彩,有些是现代人写的古代的事儿,比如他讲的《李自成》,其中好多桥段,比如“义送摇旗”,这里面感情的运用真是好!在说书的时候,袁先生不是在背词,而是把自己浓浓的感情融入进来,容易让人记住。
为历史普及做出了贡献
评书和历史的联系,这一点,太重要了。从现代的角度来说,在古代教育不普及的时候,有多少人是从学堂里了解历史?考试考“四书五经”吗?尤其是明清时期,不会有老师说:“今儿个给大家讲讲汉唐历史。”真正的历史在学堂里是学不到的,历史的传播途径恰恰不是课堂,更多的是通过评书。尽管评书说的历史,是加工的,不完全是历史,跟历史有很大区别,但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那点历史知识,在那些时代基本上是通过评书实现的。相声、戏曲也有作用,但它们传达的只是一小段。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袁阔成先生他们这一代人,在历史的普及层面,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北京评书失去了一个分类
口述 | 连丽如(评书表演艺术家)
袁阔成先生是我本门的师叔,跟我父亲(连阔如)是本门师兄弟,跟我先生家的交情也很深。
评书的门派分得很严格,北京是评书的发源地,袁先生的二大爷袁杰英是威震北京的说“短打书”最好的大艺术家。袁先生走的最大遗憾,是北京评书失去了一个门类。他家是说“短打书”的,评书的“袍袋书”和“短打书”是最主要的两大门类。他一走,一个行当、一个门类没有了,从此没有人说北京评书的“短打书”了,我心里特别伤感。学艺术最好是身临其境,以后要想再跟他学也只能从音像制品学了。
袁先生一走带走一个门类,是我们评书界的巨大损失。袁先生的“短打书”的特点是基本功特别扎实,语言精炼,动作干净利落脆,在台上表演动作也非常漂亮。他说的《水泊梁山》那叫一个精神,谁能比得了呢,可惜没有人传承下来。
录制《三国演义》,稿费没多少
袁先生是个大家,但他这个人非常朴实、谦虚,完全没有架子。1981年到1983年,他花了三年时间录《三国演义》,就在礼士路广电总局招待所的一间五平米的“小黑屋”里写。他一点也不讲条件,觉得这地方挺好挺安静,没什么人。其实最后稿费也没多少,这三年工夫要是去演出,他能挣很多钱,但是他为了弘扬评书艺术任劳任怨。袁先生为人随和,跟编辑的合作也特别好,编辑打断他,他也没有任何厌烦,就说“提醒得好!马上就改”。
袁先生的可贵之处在于对时代特色的敏锐把握,以及注重深入和体验生活。为了说好《红岩》,他深入大山,去体验抬“滑竿”的生活。他利用评书这种传统的曲艺形式来编演现代生活,非常接地气,而不是闭门造车,这点很值得肯定。
他编演的《三国演义》很受欢迎,他采用的是“古事新说”,所以有人说他是艺术家兼文史老师。这部书里面有一段是曹操赏识关羽,给他送去美女和黄金,但关羽不领情,曹操最后还喊了一句“向关云长学习”。他把当代的流行语汇也往里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