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外来词兼具外来语言文化因素和固有语言文化因素,是我们观察借出语和输入语两种语言文化的窗口。通过考察音译外来词的方言特征,我们可以发现中外文化交流的历史轨迹,进一步认识不同的方言群体或社区在文化交流中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但是现存的汉语外来词词典对方言音译词的标注既稀少又笼统,因而降低了这些标注在语言接触研究中所起的作用。未来的汉语外来词词典应该加强方言音译词的标注,促进语言的多角度研究。
关键词外来词音译词方言标注语言接触
一、引言
二、汉语外来词词典中的方言音译词标注调查
如果外来事物和概念在本族语中缺乏相应的表达形式,我们要么用意译的办法创造新词去指称,要么通过音译去引进,要么直接引入原文。音译原本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操同一种语言的人、同一语种中说不同方言的人和同一语种中说相同方言的人都会由于对原词读音的把握不同、选字不同、省略的音节不同等多种原因而创造出不同的音译词,这正是一名多译的原因所在。正因为如此,“荔枝”一词进入英语后,被写成litchi,leechee,lichee,lichi,lychee等不同词形,chocolate一词进入汉语之后,曾有过“朱咕呖”“朱古力”“朱古律”“巧克力”等不同译名。音译词曾经困扰一些关注语言的人,比如,80多年前,石声汉发表了《关于标准译音的建议》一文,指出外来词音译时的一些问题:过去的译音有三个通病,即用方言来译音、不依原字的音来翻译、取字怪僻,其中“一个根本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方言不统一,各人依照方言译音,以致一个字有许多译法,几个字译成同一个音,纠纷错杂,很难弄得清楚”(石声汉 1933:1)。这说的是音译外来词消极的一面。然而,有一些方言音译词得到了公众的承认,在人民口头中推广开来,成为通用语的一部分,这说明它们的存在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值得被收录进普通语文词典中,比如粤方言音译词“的士”不仅进入了汉语通用语,其中的“的”甚至已经演变成一个构词能力极强的外来语素。因此,方言音译词是一种不可避免的语言现象,值得我们关注和重视。
三、方言外来词标注的价值和意义
然而,如上所述,以汉语从英语借入的音译外来词为例,我们已经发现:对于方言音译外来词,专门的外来词词典要么未加方言标注,要么采取了与通用的规范性语文词典一样的处理方式,即仅仅加上标签“〈方〉”。外来词词典的这种处理方法是否合适,是值得商榷的。首先,像《汉语外来词词典》这样收释古今外来词的词典,本质上是一部历时专门词典,收词的范围广、时限长,必定收录一些历史上曾经在特定地区流通而现在的普通语文词典无法收录的方言外来词。对这类词做恰当的方言标注,才能全面反映其特征,完成词典忠实记录语言的职能,因此,方言标注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必须的,只要某个外来词是依照某地的方音转写并在该地通用过,就应该标注具体的方言区。此外,标示具体的方言区,有利于词典使用者了解音译词与外语原词之间语音上的对应关系。有一些音译词可能成词的年代比较久远,抑或因为个人的语言知识有限,普通的语言使用者可能不了解其方言特征,甚至可能望文生义,对外来词做出流俗词源解释。比如“的确良”一词来源于粤方言音译词“的确靓”(dacron 涤纶),其中的粤方言词“靓”意为“美观漂亮”(张绍麒 2000: 146),一般的语言使用者对此闻所未闻或闻之甚少,是不足为怪的。如果词典明确标示该词的方言特征,则可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再者,方言区的确切标注有利于读者了解词语产生的文化背景,更有利于语言工作者的研究。如果外来词词典给所有的方言音译词都配备了具体的方言区标注,那么我们不需要在《汉语方言大词典》中进行二次查询,就可以获得相关语料并揭示各方言区与异族语言接触的状况,而不必像Moody那样费尽周折才能确定方言源头并勾勒出语言接触的特征和概貌。 方言音译词在中外互借词汇中的沉淀是中外文化交流的地域性特征的反映,是中外文化交流史的活化石。我们不仅可以从中发现文化交流的历史轨迹,而且可以更进一步认识不同的方言群体或社区在文化交流中的历史地位和作用。由于历史的原因,《汉语外来词词典》对方言音译词的标注不够全面和清晰,但是,从汉语外来词词典的性质和用户友善角度出发,我们认为未来的外来词词典编纂者需要而且可以提供更多更准确的方言信息,比如将“水门汀”标注为“〈沪方言〉”,将“的士”标注为“〈粤方言〉”。这样的做法对于词典编纂者而言是一点细微的变化,只不过是将粗略的“〈方〉”具体化,但是却能给语言研究者提供巨大的便利,更便于他们进行多角度的研究,提高了词典信息的质量。
四、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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