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短剧《上学》
1.小海家，黄昏
门“嘎吱”一声开了。
小海背着书包推门进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在门被推开的刹那，一缕昏黄的夕阳光旋即斜射而入。
“妈，……”
小海进屋便喊。起先没有回应，于是他又叫了一声。
“妈？”这次小海妈从梦中醒来。
“哦，回来了啊！”
说着从床上支起身来，伸手去摸放于床头的闹钟，看了看。
“今个儿放学怎么这么早，这按说快要升学考试了，该加班复习才是的，怎么回事？”
小海妈问道。
小海放下帆布书包，这书包是母亲亲手缝制的，用起来结实。
“校长说要跟老师开会，我们就回来了。”
小海妈应声便要下床。
“哎——，您病还没好利索呢，这样不好，您快躺下。”
小海扶妈躺下。
“你饿了吧？”
“有点儿。”
“锅里有煮的红薯，你先吃点压压肚子，等你爸回来再做饭。”
说着，小海妈抬头往门外张望。
天色快要黑了。
“都这么晚了，你爸咋还没回来？”
“要不……，我到村口迎一下吧？”小海探问道。
“别去了，你爸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哦，那我去温习功课了。”
“恩”
小海妈说完便有气无力地躺下身来。
小海转身把门关上，拿起书包摸着黑进了里屋。
突然，“哐铛”一声响。
“咋了？”小海妈问。
“没啥，脸盆掉地上了。”
“走路要当心点，别慌。”
“知道了。”
“噗嗤——”一声，小海擦燃了火柴。
漆黑的屋子顿时变得光亮起来，充溢着昏黄的烛光。
小海把课本从书包中掏出，放在极为简陋的方桌上，然后又拿出纸笔来。
不一会儿，小海掀起里屋的门帘出来。
锅盖儿被揭开的声响。
小海手捧着红薯轻轻回到里屋。
蜡烛燃烧着，火焰在晃动，流着烛泪。
小海在烛光下边啃红薯边温习起功课来。
2.夜幕下
夜幕下,一个高大魁伟的人正推着28型自行车在煤渣路上走过.
人影越来越长,变得模糊.
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呆立在路的两旁.
'汪汪'的狗吠声咬个不停,一中年推门出来.
推车人正从门口路过.
'海子他爹啊,咋这么晚才回来?'
中年男人依门蹲下，掏弄着手中的烟锅儿。
“哦，没啥。最近厂子里忙，加班。”
“还是你们当工人的好，手头里总有得现钱花，可不像俺，成天埋在芋头秧里，也见不到半个子儿。”
“你哪里知道当工人的苦，万一有个闪失，可就是脑袋搬家的事儿，更何况.....”
小海爸说到此处，迟疑不说了。
“啥？”中年男人忙追问。
“也没啥，不说了，不说了。”
小海爸说着便要推车欲走。
“对了，俺家狗子今个儿放学回来跟俺说来着，学校要关了，听说，王大犊子要在那养猪。”
中年男人说着叹了口气。
“啥？要关学校？你少跟我嚼舌头，哪有这种事儿？”
小海爸停下来。
“我猜你也不信，真的，不骗你，我刚才还找张校长问了，没错儿。”
“那校长咋说来着？”
“还能怎得？能转学的转学，不能转的回家种地！”
“这不把孩子得耽误了嘛。你没听广播里成天吆喝：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倒好，孩子照旧是苦，教育依旧是穷，可不能再让他们跟咱一样，斗字不识几个吧？”
“那倒是，可谁让他们长在农村哩，这也许就是他们的命吧？”
中年男人吸了口烟，干咳了几声，接着便不住地叹息。
“命？或许吧！”
“你不过来吸上两口？”
“哦，不了，我得赶紧回了。”
“也好，我再呆会。狗子他娘还没把被窝暖热乎呢！”
小海爸“嘿嘿”笑着，推车走了。
车子发出“吱吱”的声响来，渐渐地连同人影淹没在乌黑的夜幕中。
3.小海家
铁门被推开了。
小海才能感里屋飞快地跑出来，给爸爸开了屋门。
“爸，你可回来了，我们还没吃饭呢！我饿了。”
“儿子，你想爸爸为得就是下啊？爸爸可白疼你，你妈呢？”
“在床上。”
父子俩同时走进屋子。
“怎么没开灯，灯泡坏了？”
“闸刀掉下来了。”
小海爸走到门后的电源闸刀处推上。
刹那间，屋子里亮通通的。
小海拍起手来，欢呼地喊道：
“来电喽！来电喽！”
这时，一家人都乐了。
4.灶台旁
小海爸正往炉膛里填送着柴禾。
干脆的柴禾被烧得“噼噼啵啵”响。
小海爸坐在小矮凳上，边添柴边吸着没有过滤嘴的烟卷儿。
“小海，”
小海爸喊道。
小海听到爸爸在外边叫他，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啥事儿，爸？”
“功课温习完了吗？”
“完了。”
“那你过来帮我添柴，我给你妈熬药。”
“哦。”
小海在刚才爸爸坐的小矮凳上坐下，烧起了火来。
小海爸从屋子里提着药壶回来，把中药一丝不苟地倒入壶里，添了些凉水，放在一旁，然后自个儿紧靠着小海蹲下。
“下海，你喜欢上学么？”
小海爸突然问。
小海想了想说：
“当然喜欢了。上学就可以不在家干活儿，就可以跟老师学唱好听的歌儿，看校门的罗老头说，上完学中了状元就能当大官儿。”
“罗老头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上了大学就是城里人了，就不用回来了。城里人都阔得淌油儿，谁还愿意到这穷旮旯里来啊！爸，你说，罗老头说得对不？”
“也对，也不对。”说着，小海爸乐呵呵地掀开锅盖儿，一股香味随即溢出来。
米粥熬好了。
小海爸将锅揭下来，换上药壶，又往炉膛里加了些大块的木头。
“爸？”
“啥事儿？”
“我们明天......”
“我知道了。”
小海爸端起锅来进了屋。
小海也随之进了屋。
炉膛里，柴禾还在“噼噼啪啪”地烧着，火苗沿着灶台沿往外冒，偶尔从炉膛里迸出些火星来。
5.屋子里，晚上
一张吃饭的方桌摆放在屋子里，方桌旁早已放好了三把椅子。
小海慢慢地扶母亲出来。
“今个儿厂子里有事，让你们这么晚才吃饭。”
“吃吧，吃完赶紧歇了。”
一家三口正吃着，小海爸突然放下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像变魔术似的放在小海眼前，晃了晃。
“呀！鸭蛋！”小海边叫着边从爸爸手里抢了过去。
“哪来的？”母亲轻声问道。
“哦，厂里食堂买的，我中午没吃。”
“妈，你吃么？”
“妈不吃。”
“爸，你呢？”
“爸也不吃，你快剥了吃吧。”
小海很麻利地剥了蛋壳，咬了一口，乐了。
“咸的。”
6.卧室里
夜深了。
邻家的狼狗叫了一阵子后，倦了。
蛐蛐们还在鸣个不停。
整个屋子里黑咕隆咚的。
小海已经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熟了，绻着身子。
小海爸和小海妈在他们屋里还没有睡，唠着话儿。
“听说厂子里最近要停产了，有一大批人要面临下岗，想当年工人可是个铁饭碗，却不想现在说砸就给砸了，哎！这年头，工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喽！”
“他爸，那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没办法，政策嘛！到时候，真让咱下来再说吧，何况也不止咱一个，天塌下来不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吗？”
“你看我这一病都好几天了，这些天可难为你们爷俩了。”
“说那干啥，等你好了再说。”
小海爸侧了侧身子。
“小海学校要停课关闭了，狗日的王大犊子花钱把学校买下来要养猪，这学校才建起来几个年头，人家上边一句话，说砍就砍了。”
“是吗？我说小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咱可说啥也不能耽误了小海哪！”
“是啊，听狗子爸说只能花钱让孩子转学了。”
“那要不，你去邻村找人家校长说说，看中不中？”
“恩，我看狗子爸不想让狗子上了，咱小海怎么的也得上。”
“这到邻村还隔着条河，怪让人放不下心哪！”
“也是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小海落了课，不过……”
小海爸颇为犹豫。
“不过什么？”
“你知道，我总不能空着手去人家校长家不是？可眼下家里也没现钱呀！工资已经3个月没发了，说是下个礼拜发，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咳！都让我这病给害的。”
“这哪能怪你呢，这病因为不是你想得的嘛！”
小海爸安慰着她。
“要不，你去城里俺娘那儿先......”
“看看还有别的法子没有？要真没有，再说吧！”
小海爸一个劲地叹息着，喘着粗气。
（闪回）
工厂车间里，主任站在显眼的位置。
“下面，我来宣布一下离岗工人的名单：
王大壮，二虎子，......
“好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看我现在不是都快好了吗？”
“我哪有，我一个大老爷们怕啥？”
小海妈转过身来，面对着小海爸。
两人都笑了。
（“要不，我让你放松放松？”
小海妈探问道。
“那哪成？你病还没好呢！”
“没事的，我都好了。”
“真的？”
“恩”
小海爸激动地抱起小海妈，床随之晃动起来。
“嗳，孩子睡了，你轻点。”
窗外，夜空变得晴朗起来。
7.大门外，清晨
小海爸推起自行车朝大门走去，小海妈给他开了门。
两人都来到门外，街上没有多少动静，远处胡同里传来小贩的吆喝，旋即渐渐远去。
房上，一只大白公鸡伸长脖子鸣叫起来。
“我走了，回屋吧，外边凉着哪！”
“路上慢点。”
小海妈正要转身回屋，这时小海爸回头喊道：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