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学博士和他的“狗哥们”
小狗也有心理障碍
今年40岁的詹耀明，是华南农业大学兽医学院的教授。他和狗的故事可多啦。 有一次，深圳某警犬基地有几只警犬同时染上肺炎，詹博士被请去给警犬治病。当小战土带着穿白大褂的博士走近警犬时，特别提醒博士：“小心警犬性情凶，连我们这些喂养它的人，说不定啥时都会被哪只发脾气的狗咬上一口。”一语未完，只见博士微笑着伸手去摸警犬，小战士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但接下来的事让他大吃一惊，警犬竟老老实实地一动也不动，狗眼里分明还流露出对博士亲亲热热的神情。战士钦佩地说：“连警犬都知道您是博士!” 博士笑道：“狗眼和人眼对视的一刹那很关键，你的眼神凶了或者怯了，它都会向你动口，眼神要友善、亲切。刚才我先伸出手指给警犬嗅一下，让它熟悉我的气味，再伸手摸它时，是告诉它‘别动，让我摸一下’……我是朋友的姿态，它自然也想和我做朋友。狗是最怕寂寞的动物……” 精通动物心理的詹博士，教书之余，在淘金路开了一家宠物医院，接治了许多有心理障碍的小狗。 一次，一外国女人抱着一只贵妇狗来到博士的宠物医院，用英语说，她的小狗娜娜不能走路，让几个大夫检查过，却都查不出它的腿有什么问题。博士接过漂亮的白毛小狗，摸了摸它的腿，知道肌肉和骨头都没问题，遂用流利的英语说：“娜娜是心理障碍。”一句话，把老外说得睁大了眼睛：“小狗也患心理疾病?” 博士点头一笑，把小狗的腿猛地一拉，迅速把它往地上一放，双手往前一送，小狗竟撒着欢儿往前跑!老外睁大眼睛，欢喜地连声问：“中国功夫?”博土笑道：“娜娜是不是以前受过伤?”老外点头：“对对，不过伤口早就好了。”博士微微一笑：“伤虽然好了，但在娜娜的记忆当中，这条腿仍是受伤的，因此竟连试着用这条腿走路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形成了心理障碍。刚才我把它的腿一拉，它没有感觉到疼痛，放它到地上就势往前一送，它借着惯性就跑了起来。不跑不知道，一跑才知道腿好了。” 以绝食抗争的“罗兰” 詹博土医术高明，患疑难病症的小狗小猫，经他一治都能康复，可康复了有时却是麻烦的开始——有些人遗弃下小狗小描。博士爱动物，只得收留下来，所以博士家的狗儿猫儿一大堆。 博土家客厅里，虽然狗有十几条之多，倒也能和平相处，因为“狗社会”也讲等级制度，狗王统治诸狗。狗王有许多特权，比如吃饭时，它站的位置离主人的饭桌最近；主人出门或回家，它会站在门口欢迎，如果有哪只狗敢抢在它前面去迎接主人，狗王立刻向它呲牙咧嘴。当然，谈情说爱它也有优先权。 妻子问博士：“沙皮狗阿丑为什么会成为狗王?也没见它们动武竞争或者民主选举啊。”博士解释说：“狗与狗的关系，是由第一次见面、狗眼对视的一刹那决定的。阿丑有一双凶猛而傲慢的眼睛，所以能称王称霸。” 偶尔也有狗来挑战王位，与阿丑扭打成一团。这时博士只在旁边袖手旁观，妻子问为什么不管一管，博士慢悠悠地说：“动物社会也像人类社会一样有它的规则，人不要去干预，否则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夫妻说话间，挑战阿丑的托尼已带着血淋淋的耳朵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翻起肚皮向阿丑投降。 沙皮狗阿丑因为模样实在有点唬人，所以每有客人来访，博士就把它关起来。其他小狗因模样有亲和力，不会被关禁闭，阿丑为此心理极不平衡，每次一被放出来，它就会对别的狗大发脾气。 诸狗之中，有一条小狗名叫“罗兰”，非常有个性。罗兰本是博士一位朋友的狗，因为瘫痪了，朋友交博士代养并医治。罗兰在主人家时只吃肉，博士端来狗粮喂它，罗兰不但拒绝吃，还趁主人转身时，一脚把饭碗踢翻。博士也来了气，对妻子说：“饿它一饿，饿极了它自然会吃的。我小时候就和妈妈赌气不吃饭，也只是一顿不吃。” 不料，罗兰却意志坚强，一连两天对那拘粮看也不看一眼。到第三天，博士慌了，只好给罗兰拿来肉，但罗兰坐在窗前，任凭那肉送到嘴边，仍是狗嘴紧闭，一双狗眼冷冷地望着窗外，拘脸上一副冷漠傲然的表情。 博士情急之下，想到“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成语，就跑到楼下买来几个包子。经过一番努力后，博土得出的结论是——肉包子打狗，怎么去还怎么回。罗兰继续坚持绝食。博土只好自己一边吃包子，一边数落罗兰：“我是博土，你连小学都没上过；我要上课、做饭，每天还得抽一个小时训练你走路。肉包子也算是我的美食了，你却闻都不闻。罗兰哥们儿，做人，做狗都要讲良心啊，你的良心让狗，让别的狗给吃了吗?”博土咽下最后一个包子，气呼呼地盯着罗兰。 到第四天．博士不得不给罗兰输液，还一边向它认错：“罗兰，我服你了。算你胜了，好不好?咱以后还给你吃肉，行不行?”罗兰脸上这才换了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低下头去轻轻吻了一下博士的手，表示接受了主人道歉，又把腿递到主人手里，算是人狗握手言和了。输完液，博土拿来肉，罗兰这才摇起尾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由“豹子”管小鸡 几年来，博士养过许多只拘，但和他感情最深的是一只叫“豹子”的狼拘，是一位河南老乡送给博土的。那一年，詹博士带学生到河南的一个兽医站实习。当地一个老乡带着豹子来看病。那时豹子才几个月大，一双川、狗眼亮晶晶的，博士跟它说话时，它就用十分温柔的、依恋的眼神注视着博士，喉咙里还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它在答话呢。 豹子从小身体弱，三天两头就发烧，詹博士每次给它看病，总是态度和蔼地跟它聊天，“豹子，别动，我不会扎疼你的啊!好了，不疼吧?没骗你吧?”豹 子欢快地摇着尾巴，不停地吻博土的手。 老乡见博士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豹子，就说：“豹子送给你吧。”博士自是喜出望外。老乡伤感地说：“豹子有灵性，它做错了事，该打时就骂两句，该骂时就训两句。”老乡对豹子的深情让博士感动，他说：“你放心，我一定把它当——”博士本想说“当儿子看待”，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老乡笑了：“我这‘儿子’就交给你了。博士，你还没结婚吧?”博土哭笑不得地说：“就是结婚了，也不能给小狗当爸爸，对不对?再说，豹子已经有两个爸爸了。” 博士就这样带着豹子回到了华南农业大学。豹子身体弱，需要体育锻炼，博士天天傍晚带着豹子到学校操场跑步。刮风下雨天，豹子也执意要出门散步，博土一边陪它在雨里跑，一边心里在发怵：“这湿淋淋的，被学生看见了，可不笑我和豹子是两条落水狗?” 有一次，豹子发烧得厉害，需要到动物医院输液，博士看着医生给豹子扎好输液针后，对豹子说：“我要给学生上课去了，你自己留心看住输液瓶，药快完了就叫大夫。输完液，你在这儿等我，下课后我来接你回家。”豹子摇摇尾巴，表示它听懂了。果然，等博士下课回来，豹子仍老老实实地卧在医院等他。大夫 笑着对博士说：“你家豹子真聪明，一瓶液快输完了它就轻轻叫两声，提醒我们给它换药。” 在博士的细心照料下，豹子身体渐渐强壮起来。可突然有一天，豹子不见了。博士和妻子(那时博士已经结婚)十分焦急，一连找了两天，踪影全无。到第三天，豹子突然回来了，一进门就扑到主人身上一阵狂吻。博士夫妻抱起豹子，一家连人带狗都欢喜得要落泪。豹子的身上被砍了一刀，脖子上还有一个断了的铁链，想必是挣脱链子跑回来的。 豹子经历了这一次死里逃生后，对博士更加依恋。每次博士出差，豹子都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博士什么时候回来，它在博士到家前一个小时，就开始焦灼地等在门口迎接。博士的妻子一看豹子又欢喜又焦急的模样，就动手为博士准备饭菜。 有一天，博士出差回到家，豹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门口迎接他，而是静静地垂头站在沙发边。博士问：“豹子怎么了?病了?”豹子抬眼小心翼翼地偷看 主人，耳朵贴在头上，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博土把脸一沉，“豹子，咬东西了?”豹子站到墙角，头垂得更低了，连尾巴也垂着，一脸歉疚的样子。 博士知道豹子做了坏事，如果它没做，骂错它了，它会瞪你一眼气呼呼地掉头走开，根本不是这副可怜巴巴样。博士四下一看，果然沙发被咬坏了一个角， 忍不住冲豹子发火道：“我今天拒绝带你出门，你就这样闹情绪?”博士叹口气，坐在沙发上脱鞋，“我不在家，你应该看好这个家，你倒来搞破坏?豹子啊豹子，做人——啊，做人做狗都要讲责任感，你的责任就是保卫这个家。”豹子满脸羞愧，赶快跑到门后打开鞋柜，叼出博士的拖鞋送到博士手里。 在博土的循循善诱下，豹子成了一只恪尽职责的好狗。博土的家离菜市场很近，常有人从门前的大路经过。每当有人远远走过来，豹子便跳到窗台上，竖 起耳朵，虎视眈眈地盯着路人，那意思是你别进我的家，否则我就向你动口。直到路人过去很远了，它才眺下窗台。就这样，豹子一天跳上跳下几十次，但总是安安静静的，一声也不叫，除非有人来按门铃。 豹子是一条勤快的狗，又有眼光。看见博士打扫院子，它就把树叶往一块叼。家里送垃圾的活儿豹子全包了。看见主人装好垃圾袋，它就叼起袋子，一路撒着欢儿送去家外的垃圾筒。跑回来就围着博士转，等博土表扬了它才心满意足走开。 博士家养了几只小鸡。小鸡白天在小院的草地里，树荫下找虫吃，傍晚，博士和妻子就把小鸡捉住关到鸡笼里。最初几天，豹子看着一向文静的博土夫妻，满院子追小鸡追得大跌眼镜，它歪着脑袋看，好奇得不得了，后来便兴奋地跟在博士身后乱蹿乱跳，一时满院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一天傍晚，博士满院里追一只小白鸡，怎么也捉不住，豹子见了，跑过去伸头就把小鸡叼到了嘴里。博士吓了一眺——狗拿耗子，实属多管闲事，这狗拿小 鸡，算什么呢?豹子想吃鸡?可它脸上并无杀气啊。正想着，wWw.LWlm.com只见豹子稳稳地把小鸡送进了鸡笼。一只小花鸡受豹子一吓，从鸡笼里跳飞出来，豹子走过去，轻 轻地把它叼住又送往鸡笼。博士高兴地拍拍它的狗头，说：“豹子，你简直像活雷锋哩。”豹子虽然不知道雷锋是谁，但清楚主人是表扬它，干脆就蹲在鸡笼门 口站起岗来。 此后，博士再也不用满院捉小鸡，只需下命令：“豹子，去!把小鸡送到鸡笼里。”豹子就立刻满院跑着，把小鸡一只只叼到笼里。最初小鸡也怕豹子，后来知道豹子的嘴巴像没有牙齿一样柔软，也就老老实实地让豹子捉。博士家小院里，每当夕阳西下时，就上演狗拿小鸡的喜剧，学生们见了都啧啧称奇。 （吴宏摘自《家庭》2003年8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