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太湖的时候,最热的盛夏已经过去许久了,夏末吹过来的风伴随着带着湖水与水草味儿的太湖水拂在脸上,带来久违的凉爽。
夏末的太湖畔,荷叶仍密密麻麻地亭立在岸边,花儿虽然有些枯了,耷拉着脑袋略略显得有些慵懒,有种别样的残缺之美。
车缓缓地行驶在林间小道上,两边是葱郁的树林,阳光斑驳地透过枝叶洒射在天窗照在脸上,不热,很温暖。山道上还有晨练归来的老人踱着悠悠的步伐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一切都显出一股宁静之感,浮躁的心情竟也能平静下来。
每每提到太湖,总能想到两个人物,一个是西施,另一个,当然是范蠡。
《越绝书》载:"西施亡吴后,复归蠡,同泛五湖而去。"《吴郡志》载:"鸱夷子皮既弃越相,乘扁舟,携西子,鸱东流。"却也有另一种记载,吴亡后,西施被裹以鸱夷沉于太湖而死。这两种结局截然不同的传说,人们其实都更愿意去相信前者,相信范蠡和西施最终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怀着一抹抹不去的浪漫和温情,共游太湖,观青山,才子佳人,浪迹天涯,为太湖留下一笔美好的色彩。
于是才会有后人杜牧"西子下姑苏,一轲随鸱夷",于是才会有苏轼"谁遣姑苏有麋鹿?更怜夫子得西施"。
美丽的太湖总是能给人不经意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无论是传说还是现实风景。
怀揣着对这美丽传说的向往与好奇,我登上了游轮,前往太湖仙岛。
毫无疑问,这美丽壮阔的景观不是我之前能看得到的。
站在甲板上,来自湖面上的风将发丝吹得飞扬。这么高的地方,碧绿色的湖水一望望不到头,远处还有山脉连绵。
眼前的水,眼前的太湖,平静无波。只有在游轮划过湖面上时,才会像裂开的一道口子,不断得向四周喷射新鲜的血液一般泛起涟漪,慢慢地延伸到远处去。
我见过一次海,在金山城市沙滩上,那时站在沙滩上向南望去,却只能看见一道无限蜿蜒的海堤,挡住了我迫切想看见大海的视线,也挡住了传说中的海天一线。可眼前的太湖,大得让我震动,大得让我觉得恐怖。一艘小小的游轮可能还不及它的万分之一大,在这么一片广袤的水域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
这无尽的湖水就似浩瀚的宇宙,漫天飘洒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是它的岛屿,而我,却是比这些还要渺小的存在。
去过很多湖,其中就包括后来有苏轼"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在一千多年后的某一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花了一百八十块钱才得以坐船观湖的我看着早已用水泥铺就的苏堤上人头攒动,这样的一个西湖,说实在话,早就不是苏轼笔下的那些个美景了,太过人工雕琢和装饰的东西,总会缺少了它的一些自然天性。
所以我才更爱这里的湖水,它虽不是十分纯净的,但是它还没有被太多人刻意地去雕琢,它还保留着自己的自然天性,它自然地掠夺了千千万万人的心。
太湖仙岛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乌龟,让我不禁就能想起《西游记》中东海深处的那一只千岁神龟。它就这样孤零零地立在湖面上,好似几千年几万年之前它就该在这儿的,伴随着湖水的摆动依然活力四射。它又似是被囚禁在这儿了不知多少年了,最后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树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绿毛龟",甚至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可爱的郁闷。鼋头渚也因此而得名--有乌龟的水。
站在岛的最高处,望着远处的山和眼前的水,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喜欢这里。
远处有一艘小船,在风中微微摇摆着,绕过层层叠叠的高山,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好像看见了他们,西施与范蠡,千年前的某一天他们或许真的在这儿,他们或许狼狈或许难堪,但是无可否认,迎接他们的将是美好的未来。
夏末的太湖带给我幸福的味道,我能感受到它的和平与坚强。
夏末的太湖,美得别有风味,美得含蓄收敛,美得自然生动,美得清新脱俗。
夏末的阳光温和地打在脸上,没有盛夏的麻辣之感,仿佛这样温暖的阳光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太湖才可能拥有。
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原来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