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 一种立于肌体的哲学观
由公元前1500年《吠陀经》笼统的记载下来,到了《奥义书》开始明确的记载瑜伽,到《薄伽梵歌》,瑜伽行法完成了与吠檀多哲学的合一,使瑜伽这一民间的灵修实践变为正统,由强调行法到行为、信仰、知识三者并行不悖。
今天,当我们谈到瑜伽,是否总会浮现出一个优雅的、智慧的女性?或者健康的、礼貌的男士?为什么他们是优雅的、智慧的、健康的呢?因为他们的确有着健康的肌体,而且他们知道如何让自己不生气。而大家都知道,生气是愚蠢的。于是,渐渐的,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再或者是在我们准备了足够多的痛楚和愤怒等待化解的时候,我们开始理解,瑜伽这种“世界广播体操”从起源上却是一种哲学,这种哲学观念拥有可以带入到肌体以及行为中的信念力量,并且拥有可以被逐步发展的人类知识所证实的可能。在这种迷茫而彷徨的发展中,它也必然最终通过哲学的走廊,经过实际肌体的修炼,达到灵性的世界。
“太阳出来了,我们都会被启蒙。”―― 沙吉难陀尊者
而在国外,瑜伽的命运也并不比在中国“当作健身操”和“阶层卡”的命运好多少,甚至更加扭曲和疯狂。
此时各种种类的瑜伽纷繁复杂,帮助减肥的、健身的、美容美体的、调节内分泌的、减压舒心的、帮助分娩的、增进夫妻感情的,甚至还可以和宠物一起锻炼以增强主人和自己宠物的心灵感应。……几乎所有的效果和好处都被堆到瑜伽身上,瑜伽在美国已是彻头彻尾的大杂烩,因此有人出了一本书就叫做《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瑜伽》。的确,你需要什么东西,似乎都可以在形形色色的瑜伽课程上找到,不管真假,愿者上钩。就这样,世界上最古老、最深奥的一种传统被完完全全变异成适应追求享乐的现代文化。但是,即便这种偏离是确实存在的,但不得不说,瑜伽的根基在美国打的非常扎实。
21世纪中叶,在美国,瑜伽在一种“健康而安全”的普遍化健身方式的基础上,发生了一些转变。由于在行为主义、精神分析和人本主义之外的心理学第四势力――超个人心理学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灵性成长,瑜伽的根源里所蕴含的丰富的灵性元素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个糅合了佛学理论(禅修)、中国传统哲学思想、道家思想、气功、古印度的梵、瑜伽等哲学思想,甚至是苏菲密教和巫术的心理学大大改观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人们开始重新看待自己这个物种和整个世界的关系,个人身上的潜能被施予了无限遐想。而在这个时候,瑜伽,这个古老的,来自古印度的修行法门却是可以真正见证一些遐想的少数通道之一。
中国的瑜伽发展到今天,仍然还是在美国的后面,人们仍然紧扣唯物主义的核心思想难以深入,无数的女孩子一到春天来临就紧张地,充满决战感地冲进瑜伽馆,只为能够通过瑜伽拥有更加完美的身材,更加具有魅力的稳定的呼吸,白里透红的肤色和柔和的体态和语言音频。虽然现实如此,和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非常类似,但是,这毕竟是一个东方国家,人们对于灵性的追求伴随着佛教的复苏、古老传统的回归以及复杂历史之后对于命运的迷茫变得更加发展迅速,对于瑜伽理解的变化趋势已经迫在眉睫。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这其中有印度的,更多的则是白皮肤蓝眼睛的西方人)来到中国进行更接近内心和灵性的瑜伽教授,人们在一些神奇的体验中逐渐拥有揭示一些奥秘的勇气。瑜伽本身,正在准备从利益、名誉、健康等人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证实自己的真正价值。 整个人类经历了令人自豪的物质探索时期,经历了迷茫痛苦的个人主义时期,进入到一个灵性启蒙的时期。而瑜伽,作为在这之前在全世界范围内打下良好受众基础的修行法门,理所应当成为了这个启蒙的先驱照耀者,时刻准备着打开自己内在更加深邃的大门。
“我们不能忽略已知道的而直接去处理未知之事。”――沙吉难陀尊者
如果,瑜伽不仅仅是健身操,那么瑜伽还有什么其他功用和妙法呢?巴坦加里给予瑜伽定义,“如果你能约束心灵不起涟漪,你就可以体验瑜伽了”。一般来说,瑜伽这个词被理解为身心的结合,所以瑜伽的本意是一种体验,这个体验有些特殊,因为他是借由控制心灵的变化而得到的特殊经验。可这一切还是听起来过于玄妙。人们目前为止对于心灵的理解仍然非常有局限,这种玄妙的体验往往让人束手无策。那么从哪里开始呢?或许可以从我们熟悉的科学范畴入手,比如肌肉,比如脑电波。
在心理治疗中,有一种生物反馈疗法(Biofeedback therapy)是通过现代电子仪器,将个体在通常情况下不能意识到的体内生理功能予以描记,并转换为数据、图形或声光等反馈信号,让求助者根据反馈讯息的变化在咨询师的指导下有意识地通过呼吸、冥想等方法并学习调节自己体内不随意的内脏机能及其他躯体机能,达到预防疾病的目的。也就是说,人们可以看着(当然也可以是听着)自己内在的运动来调整它,比如根据自己内在的骚动,电子仪器投影出来的视觉影像中的一棵大树已经呈现出摇动和枯萎的现状,病人可以及时调整自己的内在平衡让大树重新恢复到绿荫宁静的境地。这个治疗的背后有着对传统的医学观念的挑战。在传统医学观念中,人体的活动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可以随意控制的骨骼肌肉运动,它的指挥中枢在大脑皮层;另一类是不能随意控制的内脏和腺体活动,它由植物神经系统支配,其指挥中枢位于皮层下。然而,高明的瑜伽师可以随意地改变自己的心率、体温,甚至能使心跳达到每分钟300次,持续十分钟且平安无事。显然,所谓随意神经与不随意神经之间并没有截然的界限,在一定条件下植物神经也可能被个体随意控制。身心一体让人更加认识到自身的构成和运作规律有着新的可能,而瑜伽正是在这种新的可能的基础上,给人们认识自己的潜能和实相提供了更多的勇气和动力。
芒共提桑(Swami),是世界公认的瑜伽休息术大师,他曾在印度比哈市的帕戈尔布尔大学出任基因机制调控研究的教授,不仅拥有理科硕士、博士学位,还在莫斯科获得了量子医学学位。1980年,芒共提桑遇到了人生中的重要导师Paramhamsa Swami Satyananda Saraswati(世界著名比哈瑜伽学院创始人,把瑜伽休息术传播到世界的第一人),从此博士决定出家,成为一世修行的僧侣。在那之后,芒共提桑致力于将瑜伽科学在人类社会的应用发扬光大。同时,他还是世界上第一个用科学方法证实瑜伽休息术可改变人类意识形态的大师,他发现并确认了进行瑜伽休息术时,人类脑电波从Beta到Alpha再到Delta的循环变化,震惊了世界。
医生和科学家尝试用科学的方法来对瑜伽的效果进行检测。针对瑜伽冥想的第一次科学实验是1967年哈佛大学医学院医学教授赫尔伯特・本森(Herbert Benson)著名的冥想实验。在那次对36名冥想者进行的心律、血压、体温测试中,发现在冥想中,接受实验者平均吸入的氧气比平时少了17%,心律每分钟降低了3次,大脑中的θ波(θ波为4-8赫兹,当它成为人的优势脑波时,人的意识中断,身体深沉放松,这是一种高层次的精神状态,也就是我们常听到的“入定态”。在这样的状态下,由于意识中断使得我们平常清醒时所具有批判性或道德性的过滤机制被埋藏起来,因而大开心灵之门,对于外界的讯息呈现高度的受暗示性状态hyper-suggestibility,这就是为什么人在被催眠时会容易接收外来的指令。)显著增加。它的结果使人们开始认识到,冥想也许是有益于大脑的“心灵体操”。
另外,研究也显示,在预防和缓解慢性疾病(如心脏病、艾滋病、癌症等)引发的疼痛方面,瑜伽冥想是一种很好的辅助治疗手段。它还有助于抑郁症、反社会人格和注意力缺失综合症的治疗。因此,许多医生从排斥和反感转向推荐日常的瑜伽训练。这也推动了瑜伽在大众间的传播。
很多人都说,瑜伽最主要的是调息,而不仅仅是做健身操,伸伸胳膊,伸伸腿。这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瑜伽远远并非只是调息。虽然我们对自身的认知或许无法摆脱从肉体、机能入手,逐渐深入,直至体验到看不见的灵性通融之感的规律,但如果必须通过这样的道路,才能让人类对自身灵性范畴的探索更加心安和确信,那么这无疑也是值得推荐的。只要不止于此,关上珍宝最多的那扇大门,便是我们的福祉。
让自己成为证人,除此别无其他
如果说,瑜伽不仅仅是健身操,也不仅仅是调息,那么瑜伽究竟是什么呢?其实这其中,顺序上有了一点巧思。因为,如果你只是把瑜伽理解为调息,那么你的调息很难做到真的来去自由,你只能在很表层的阶段,将调息用来治疗一些暂时的偏头痛,或者治愈一下临时的烦恼,然而烦恼总是会越来越多的,偏头痛也还是会发作。那么瑜伽的调息就变成了类似阿司匹林一样的镇定药物或者营养保健品。
然而,我们很清楚不是这样。如果我们可以深入到瑜伽的本意中来,或许会发现它和佛家的思想甚至训练方法有很多共通之处,并且如果能够达到这样的正见中,那么调息程度的提高就变得非常自然和可行了。那么,这个正见究竟是什么呢?或许,最简单的话便是:人天一体,去我执;身心一体,观自身。也就是说,人与天地万物皆是一体,放下内心执着的外物,名利欲,哀恐惊,统统如乌云般退散;自己的内在身心结为一个完型的宇宙,只关注于它,获得对世界的掌控。这个掌控不再是我们理解的随意地改造和控制,而是平安喜乐的相随和共生。这个时候,这个世界无法伤害或激惹你,对你而言,它只是一个游乐场。你成为了这个游乐场的证人,别无其他。 在巴坦加里的《瑜伽经》里,他讲道,“能自我掌控意识,对看到或听到之物不产生欲望,就是不执著。了解了真实自我,而能对任何事都无欲无求,即使对内在的本性特质亦无所渴求,这就是不执着的最高境界。”沙吉难陀对这段经文的解释中,有一段这么写道:“如果能体验一次最高境界的不执着,或是一秒钟,你就会体验那快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每天试着静坐冥想。只要能获得这景象,我们就不会试试这里、那里,不断尝试别的东西了。”而这里说的“试试这里,那里”其实就是我们平时忙碌不止的感官表现出来的对内心欲望的屈从。我们尝试着从各个方面获得某种快乐和满足,某种平安和宁静,我们努力工作以换的一所环境优美的大房子,我们小心翼翼充满委屈的去爱,以获得一份让自己安全的关系,然而,所有这些都是不稳定的,我们为这些外在的事物弄的心神不宁,没有终止之时。所以,调息是为了让我们可以深入到这个层次的一个工具,或者一个指标,一个征象。
印度谚语说“神(Ram)在心里;工作在手里”其实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瑜伽说到底是一种相对于我们人类几百年来引以为豪的,迷恋之极的科学系统来说,对人类和世界的更加融通的感受及认知系统,在这个系统下,发展出非常多的对于个人身体、意念、灵性多层次交融统一,协调稳定的练习方法。这些方法不断夯实着这个感受认知系统,并为人们带来解脱而不仅仅是健康。
在瑜伽的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是结合在一起的,万物互相供养、互相依存,有了这个内容的感受性认知,没有动机、无私无我的真爱就会得以体现,把人从充满占有欲、疑虑、痛苦、嫉妒、恐惧的普通欲望中解脱出来。瑜伽的修炼就是要在感受的世界里,不断地去掉我执(即小我),与大我(宇宙、大自然)合而为一,通过真实可感的感念来印证这种人与自然的统一性和结合状态,从而体验真正纯粹的喜悦。
当我们练习瑜伽的三摩地(这也是瑜伽的最后境界)时,正是这种喜悦逐渐显现之时,我们会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整体的实物上,在专注在精致细微的次元中,然后专注在心上,除了喜悦之外,不要有任何牵挂。这个显著的沉思冥想又分为四种形式:沙维塔卡三摩地、内省三摩地、喜悦的三摩地和纯洁自我三摩地。
沙吉难陀曾对沙维塔卡三摩地这个状态做出如下描述,“当你纯洁的心沉思冥想在一个实物上的时候,它会走到这个事物的极深处,去认识它的每一个小分子微粒。一颗专注的心可以得到能量,当这颗有能量的心专注在一个事物上时,这个事物的所有知识就能启发显现出来。”科学家们研究原子能量就是某种“沙维塔卡三摩地”,他们是专注的,但是仍然现实,期待结果,局限在实体的物上。如果他们当时能够继续深邃地专注下去,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这种能量本身的破坏性是多么可怕。
而当我们进入到对精微次元的关注之时,即使没有实体事物作为依据,人的心依然能够了解抽象事物。于是,你超越了时间与空间,进入内省三摩地。而当辨别力和省思都不见的时候,你便会拥有喜悦的三摩地(沙-阿南达三摩地),到了第四层的时候,人只剩下了对自我个体的认知。“你就在那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显著的沉思冥想”是一个挣脱外界干扰、束缚,往内心走的过程――不是开发,而是深入。因为这个深邃而好上加好(这个内在不制造任何苦难)的资源从来就在那里。
“当学生准备好了,老师就来了。”――印度谚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揭示人的真相、万物的真相的法门,也有很多可以用来治愈伤口,进行心灵疗养的法门,有的很完整、彻底,冽之极,让人难以承受,有的虽然起念很好,但思想局限,总惹争议……人们用不同的方式探索着自身的困惑和痛苦的来源。而瑜伽却是一个涵盖了很多层次和面相,并因为这种层次性和多面性,在生活中有着更好的接纳度以及传播性的修行方式。它不要求你去相信一个传说,也不要求你去彻底摒弃生活,它要你从健康的角度出发,伸伸胳膊,伸伸腿,深呼吸,慢吐气,让身体的知觉逐渐将你唤醒,成为生活的主人。
初次的“出口瑜伽士”浪潮是由维韦卡南达大师(Swami Vivekananda)领导的,其特点主要是忽视体式并反而趋向于专注在呼吸控制法,冥想和正面积极的思考上。受过英语教育的维韦卡南达在1893年抵达美国海岸,并且在美国东海岸高层社会中取得立即的成功。尽管维韦卡南达过去或许教授过一些姿势,但是他大体上还是公开地排斥哈他瑜伽,尤其是体式。
但不管怎样,瑜伽总还是伴随着各种演变走到了今天,并且日渐被人们所了解,并让人们知道因人而异地去参与到它的不同层次中来,造福自己的生活。人类在这个灵性的时代里,会随着对自身和宇宙更加深邃的探索而更加对瑜伽的深层内里敞开心胸。我们很难说,在中国,瑜伽的发展会怎样。但是,当人们自身已经积累了太多的难以背负的欲望和失望的时候,当这个世界的科学已经无力解决我们内在的挣扎困苦的时候,当人们孜孜不倦设立的制度再也无法调节众多矛盾的时候,人们也会开始对自己的灵性之根进行更多的窥探。这种窥探需要一种类似于“绝望”的准备。道路就是这样,不是向前就是向后,不是向外就是向里。我们一起选择向前的时候,瑜伽帮助我们锻炼身体,我们一起选择向内的时候,瑜伽帮助我们打开崭新的天地。所以,如果现在掀起一场全民瑜伽运动,或许正合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