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这一刻,月光
举起火把。照疼你寒冬腊月里搓衣服的皲裂的手掌
我透过虚掩的门,从门缝里看凌晨十二点
滴答滴答,掩饰你的泪和苍老
妈妈,此刻我想说,妈妈
温暖一样的名字,在芦苇丛荡啊荡
小时候我不懂岁月沧桑,长大后仍不懂
追忆似水年华,只门前的桂花,一年一度,不辞辛劳地芳香
直到列车朦胧你伫立车站前被风吹乱的影子
我轰隆着远去,在绿铁皮车的第十二节车厢,紧捏车票,车辙在柏油马路深深嵌进
想念与爱
我还记得那面老镜子,在木柜上咀嚼了二十多年母亲的青春
它老了,妈妈,也老了
回家,妈妈
你头上的银丝越来越多,荷包蛋的年代
一去不复返了。此刻,我想说,妈妈,门前的桂花
零落多少爱与关怀;桂树下悬挂的秋千,荡去多少
童真与梦幻。你仍然在每一个夜晚的凌晨洗我小时候的
故事;仍然在故乡的每一个岔路口,朝远方深情凝望
糖葫芦,永远娃娃的笑脸,那抹红晕,多像天上云霞
妈妈,长江水又到家门口,停泊的岂止我的乡愁
风吹过的父亲
早年,父亲独自奔赴南方的大城市。他唯一的一把砖刀。也随他去了异乡
十八层楼的脚手架,托起父亲的身体
砖刀敲打城市的额头,砰砰响
风透过父亲的胸膛,一股暖流与一股汗流相遇
父亲的血汗被风化
我看到风,以岁月的名义偷换父亲的青春,如刀上的锋刃划过脸
那阵风,割得我心疼
风逼迫父亲加速苍老,微白的鬓发
蘸着儿子心中的梦我是一粒麦子
我咬紧土壤的血脉。久久不放
如同紧握救命的稻草,迟迟不松
我的根
穿破石头堆砌的堡垒,在一场又一场猛烈的风吹雨打中,将生命的触角延伸到地下
千万里
我是一粒麦子。只是一粒麦子
面对大地,我渺小却不卑微,高高挺起胸膛,以最美的姿态,迎娶阳光
我的爱情幸福美满
我的故事纯粹简单
我是那么执著地奔往成熟
以明媚的黄,照亮所有农人眼中的丰收
我仅仅只是一粒麦子。存活于世俗之外
总在凝霜的夜晚,蘸着月光、痴想与念
也常独自剥开夜色,欣赏几千万光年外
银河的美
我的一生只一次饱满,所有梦想,都汇成生命之乳,为你,我愿以全部的青春
去爱,去毁灭,去重生
乡村物语
我无法忘记乡村的恩情,正如那棵树
无法忘记大地的爱,开满鲜花,芬芳里
凋谢一地的感恩
当异地的飞燕衔来橄榄枝,捕在乡村的眉宇;当我再次远去,你眉下的目光紧锁在我远行的足印
我无法忘记亲人的爱与关怀,正如晚夜
那颗星的光,闪着追踪我的脉搏
我有恋乡情结,稍微走远了,便有乡愁
而那星光,引爆我全部的思绪
故乡的老街上,该有卖糖葫芦的姑娘
一串一串,串成红色的思念
故乡的老桥下小河旁,该有隔壁的邻居王阿姨,正洗着初生儿的童年
有位恩人叫故乡
有位恩人,它总在夜盟,举起一盏月光
照着我心上的疼
它总在微雨中,滴答
儿时的歌谣
它像微微飘起的炊烟,又像跌宕起伏的
微尘,总在天空中探望,远去异乡的游子
有位恩人,它的名字叫故乡。它独爱三月三的风
吹起故乡藏于衣袖的思恋,也吹起亲人明友装在眼神里的期盼
它们从未曾离开,血脉相连,心心依偎
这位恩人,从心窍喷出一股红色的血流,染红东方旭日的唇
它们多像恋人,为你讲述生命与感恩
我们,站着开花
我总羡慕乡村的清泉。夜晚
潺潺流淌,静静歌唱
总在黎明与黄昏同时羞红的脸上
寻找,同样青涩的想望
我把乡村找遍。遍野是忘记年轮的阡陌
野百合已盛开千年。我只在千年之后来到山上
手持一抹黄土,燃烧成圣洁的白
在山上,我们站着开花
花瓣与蕊天各一方,来年延续青春的怅惘,我把乡村的所有意象写进情书,寄给遥远的芬芳
却依然不满足,当前的想象徒劳无功
只在高高的山岗上,我们站着开花
还有多少痴男怨女,围绕在我耳畔述说钟情
月老已糊涂,不明事理,错牵红线,误结姻缘
到阳光的时令,误入红尘
是我,结满向往的五月,情事沉浮
与乡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