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沉香缓慢静燃
在冬天，沉香缓慢静燃。蜗牛
安睡壳内。银叶菊和风信子
穿越命运的铁丝网，穿越时间的荒野
嬉乐，悲愁……溪流凝固
山泉枯槁……冷月触抚过的
迹象，或深，或浅，纷纷重叠
在海棠花色的木墙上
峡谷、雾、落叶的誓言
一张张脸的，真实而又惊人的
事件，日日夜夜，逼近，退散……
天际的微光，仍在天际闪亮
生活还在生活里，生活。我们
仍在自我中，探寻自我……
而那马背上的亡魂，早已返回
血的脉搏，流淌大地深沉宽广的爱愿
一个滋滋作响的我们
从我们自身虚拟的命运跳脱出去，约等于用尽
碾碎一只麋鹿和一根香草的深渊的一生？
与镜子为敌。一个冷硬的人立体可感的温软
光线一般，消融晚祷的钟声，缝合信任的裂
隙。
死亡手无寸铁，死亡从不是我们的夸炫。
永恒，短暂……只是滴落时间的感喟。
阳光。水。植物。小而又小的生命……
在晨曦丝绸的微笑中，一切真实是新鲜的盐。
山川、陆地和奔涌的海，活在永远重新开始的
地点。
一个滋滋作响的我们，即将，从木炭的糖上醒来。
在一只画眉鸟与大海之间
一切意义始于过渡。奔赴吧，厄运的太阳――
那被苦难的引擎击溅出的，泥或酒的，生命的
纯粹
沿复活的铁轨、雨伞和旅行箱，一路向前……
慈悲、勇敢和爱
在坚实的地面张开臂膀，搂我们入怀，轻摇
远离难以为继的辽阔：多阴影的地理。遭埋
的历史……
在一只画眉鸟与大海之间，抛却澄澈、痛切的
泪水
存在和时间中的兰
有兰绽开时间，如舌。如振翅的
翠鸟，在根的本真和云端的实相中
端然存在，以见证，默谈。
暗中的凝视与灵晕，在拘囚中
超脱出来，沿着脸的俯冲的滑翔机
一日千里，挣开了沉沦
启动并邮递隐秘幽长的香气。
或是一杯冻结的奠酒
经上帝之眼触抚与温热，并终有所居。
脸 影
“时间还没有过去一个昼夜。”而
脸影――闪过：一道玻璃的
反光，打在我们身上
打进我们心里：一盘平庸生活的甜点
以及，一份废除了现实的，诱引
被一个无法抓紧的神秘，礼仪而非自然地，呈现
在去魅的彼岸和此际
源自表面的深渊，升腾起古代的乡愁：
有另一个不可能的“它”，长着灵魂的，抒情的
羽毛
冒着青烟……隐现出我们
真实的面容。而它的征象的，苍白的美丽
因丧失表达，死于蛊惑
母亲的玫瑰
无所谓分裂。无所谓团结。三月
在以命运划分的土地上：玫瑰
――母亲的遗产，遍地散逸：
那红色的欢欣……
眼泪之铅……
玻璃的亮光，和脆弱……
来自于天堂的，教诲的
磁环，唤起过风，唤起过
词语的音乐――比音乐
更纯洁，也更真挚
仿佛一个意象：等待着
被我们发现，而不是简单放置
在那儿……
死亡，一个长出触须的节日
万物有灵且美，死亡――
一个长出触须的节日。
“慢慢走啊，欣赏！”
去真实的世界，满布爱恨
悲切、快乐和天真。去试探
我们身份的极限：土地之下
还是土地;蔷薇之上
仍是蔷薇――
掘进梦想遗留的断层。
以眷恋，蔓延。以绝静
克制，以及平衡――
跻身黑暗至光明的中转站。
当精神变成重量
像水弥漫，消失，在沙中……
像清澈而永恒的世界之眼，凝视――苍穹的
无限
像知觉和本能的边境，鹿群出现，并穿越
而，喑哑、滴血的喉咙！而……无法遏止……
无法遏止
――当精神变成重量。除了歌唱：
除了那些原始的，砾石一样的鸟鸣……我已
拒绝
拥有任何别的：王冠，或权杖
血液间的花
依旧有风掠过的地方，血液间的
花，被眼泪里的铅，耐心浇灌
拓开身体的原野。携带来自天堂的
教诲，沉入堪与日光匹敌的黑暗
从石榴样的怨哀，砰然爆裂，迸开
――那薄荷的，绿而沁凉的气息
像幸福弥散。又如布满乐感的灵魂
氤氲……如一场无须词汇的交谈
去水下呼吸
去水下呼吸。去
拧紧终将引向自己的霹雳。
修剪。切削。挖掘。并翻动喘息
建立一座雨中的园林――在沉重的石头里
游向远处――通过一扇永不打开的窗户。通
过
严酷的淤泥与冰凌。通过风的深巷，蔷薇的
气，和芳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