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思想的本质上说,思想是最活泼、最活跃、最自由、最不容易被束缚的东西。人的手脚可以被捆绑,人的身体可以被桎梏,而人的思想是捆绑和桎梏不住的。小孩子可以从天上飞的想到地下爬的、水里游的,从身边的玩具想到日月星辰的运转,从自已的诞生想到人类的起源,从手中的食品想到动植物的成长,真正是海阔天空,无边无际。而对于有了许多经历、掌握了许多知识、积累了丰富经验的大人,他们的思想应该更丰富、更扩展、更深邃,而不应是更狭隘、更萎缩、更浅陋,这难道还有疑问吗?
简单的推理并不等于严酷的现实。真实的情况是:具有自由思想天性的天真烂漫的孩子们经过岁月的洗礼,经过生活的磨难,变得更实际、更实在、更实用、更实惠了,丧失了充分发展的激情和条件,缺少了幻想和浪漫的成份,丢掉了最宝贵的创意和创新品质。这或许是人类的悲哀,但却是个人的胜利。小孩子的空想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但受到大人们的呵护可以避免这些伤害;而一旦成年人任由自己的想象而行动,则造成的损失和灾难只能由自己负责担当。
首先,生产力和科学发展的低水平限制了人们的活动范围和行动能力,也限制了人们的思维空间和想象能力,甚至造成人们对自然的崇拜和迷信。狭隘的生存环境可以让人产生天圆地方的概念,洪水和地震让人可以想象出巨鳌翻身、天塌地陷,进而产生诺亚方舟以至女娲补天的美丽神话,但绝然不会产生地球、地壳活动等概念。对天上银河的观察可以令人神往,产生牛郎织女天河配的传说故事,却绝对引发不了关于恒星、星系的科学认识。人们思想和想象的自由度受生产力和科学发展水平的限制是很明显的。当然,生产力发展和科学技术进步也会促使思想观念产生变革和进步。
再则,社会生活习惯、风俗人情、伦理道德长期熏陶、潜移默化,久而久之无形中也会对人们的思想和行动产生限制和约束。小土地、小农业的自然经济生产方式只能产生牛郎织女的故事,而长期封建社会的等级意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忠君孝道的传统观念严重限制规范着人们的行为行动,也深刻束缚和桎梏着人们的思想。生活习惯、伦理道德、观念文化、思想意识既是社会长期发展演化的结果,是人们适应自然社会生产生活环境的产物,同时也是社会平稳和谐发展的润滑剂和稳定剂。当社会的统治阶级希望社会稳定和谐发展时,他们会有意识地保持和维护人们原有的伦理道德和思想观念使不发生变革;而当统治阶级希望社会发展前进时,他们也会有意识地推动和促进伦理道德和思想观念同时或提前发生变革。
思想解放的主要标志是说真话。说真话,吐真情,说实话,反映真实情况,是解放思想的根本目标。思想留在脑子里不说出来,那不是思想解放;而不说真话,不表达真实的思想,也不是思想解放。而说空话、假话、大话、套话,是思想禁锢、思想压制的结果,是逼出来。当环境不允许说真话,说真话要受损,会遭殃;而说假话却能受益得利,反倒成了风气,成了时尚,真话反而没了市场,没人听、没人信。到这时,真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越是这样,思想解放的需要越迫切,解放思想的任务越繁重。
解放思想的主要途径就是允许不同意见的发表和争论。允许并鼓励不同意见的发表,让不同意见展开争论,是解放思想的好形式,是解放思想的主要方法,也是达到共识的有效途径。如果总是一种意见、一个观点、"一言堂",都是人云亦云、"一边倒",那就难免抹杀反对意见,丢弃真知灼见,掩盖事实真相,偏离客观真理。不同的意见,可以是对同一事物站在不同角度的不同描述,可以是对同一事件处在不同时段的不同思考,也可以是不同利益群体的对各自立场观点的不同表达和诉求。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论的双方都可以在争论中得到启发,得到收益。常言说,真理越辩越明。古语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马克思则说过:"真理是通过争论确立的"。广大群众听到不同意见,就会独立思考,到底谁说得对,哪方面说得对,或者各有正确的地方,自己通过独立思考,自主判断,不仅能明辨是非,而且增长了见识,增强了分析问题的能力。同时,"会说的不如会听的"。由广大听众作裁判,谁也就不能混淆视听,不能左右舆论,不能蒙骗群众,不能为所欲为。
解放思想的必要条件是"言者无罪"。作为国家的权力机关,作为执政者,要保障人们的言论自由,就是保证"言者无罪"。这是言论自由的内在含义。要创新行动先要解放思想,要解放思想先要解放嘴巴。只有这样才能使得人们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而真正解放思想。如果凡讲话先要考察讲话者的动机,动辄得咎,或者采取扣帽子、揪辫子、打棍子的手段,则人们必定不敢说话,为免祸从口出而三缄其口。"万马齐喑究可哀"。大家敢于畅所欲言了,错误言行就可以得到抵制了,好主意就出来了。群策群力、群威群胆、众志成城、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热烈局面就形成了。
为公民表达自由提供制度性保障,相信大多数国民的判断能力和行为选择,是一个政府体现其自信的方式之一。"让人讲话",让人把话讲出去,使世人知道,是使社会和谐、使民主政制完善的关键的一步。表达自由中的言论自由,核心在于议论国是,监督权力、揭露腐败、建言献策,都是公民的不可剥夺的权利。公民直接或者是通过媒介的表达自由,是民主政治本质的要求。公民对国家和社会的各种问题的充分的、自由的发表意见,不但是国家政治文明程度的表现,也是一个社会多元、包容、大度的标志(中国新闻网2008年1月17日《"让人讲话"是政治文明的表现》)古诗曰:"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对于唱歌的鸟儿,如果把它关在笼子里,即使是黄金制作的贵重笼子,也远不如在山野林间自由自在地歌唱来得婉转动听。
公民直接或者是通过媒介的表达自由,突出反映在记者的报道自由方面。但是,长期以来,记者遭到人身威胁和伤害的事件层出不穷,近年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记者的职业特征是对一定信息的采集、收集和传播,而这也是几乎每个公民都可以做的。正因为这样,当某个公民对眼前所发生的事件进行信息采集、收集时,也会被当作"记者"予以人身威胁。2008年年头集中发生的西丰警察赴京拘传记者、天门市城管打死魏文华、四川电视台记者被打伤这三个恶性事件,突出呈现出了这个时代一些人对记者的仇恨心态,预示着一种十分令人担忧的社会发展倾向。[南方都市报] 2008年01月11日:《他们为什么仇恨记者》威胁记者人身的人无非是出于两个目的:一是限制事件影响,一是维护单方面证供。后者是为了只提供对自己有利的证供,掩盖事实的全面本来面目;前者则是为了把事件限制在自己可以或容易掌控的范围内,掩盖大多数人的耳目,利于自己蒙混过关。说穿了,这种倾向就是以假乱真、掩盖事实、混淆视听、为保护自己而不惜采取任何手段的邪恶而危险的倾向。
公民说真话、讲真情与记者客观报道反映事实真象,是科学发展的基本前提,是和谐社会的客观要求。党的十七大报告说得好:"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因此要"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这里的"表达权",显然就是宪法所规定的公民言论自由的权利。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要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其实,不仅在政治领域需要这样做,即使是在经济领域、在教育、文化、社会科学以及自然科学方面也都应该贯彻实行这样的精神。这是解放思想的共同原则,是确立科学发展观的有力保障,是规范行动的前提条件,是建设和谐社会的坚实基础。
但是,回首历史,却有许多事实让人感慨万千。远的不说,新中国以来,搞了许多运动,其中有些是思想运动,即使不是思想运动的运动也脱离不了思想。一九五七年一月毛泽东主席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见《毛泽东选集》第五卷)开头就说,这次会议要讨论或要抓的问题,第一个就是思想问题,"思想动向问题"。例如对当时的合作社,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有人说行,有人说不行。不同的说法证明那时大家思想还是比较解放的。而毛主席肯定地说:"说合作化不行了,这种思想本身就是一个大错误。"还有的党员甚至高级干部如河北的省委副书记、副省长薛迅因为反对统购统销,就被称为"过不了社会主义这一关"。合作化、统购统销,就是当时中国典型的社会主义。这是反对不得的。反对的言论、思想就是"毒草",必须象农民锄地一样坚决要锄掉。面对如此阵势,谁还敢解放思想,发表不同意见呢?
一个月之后,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会议上的讲话也即《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一方面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方面又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