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报上读到一篇文章《解放思想要倡导“言者无罪”》(以下简称《解》文)。作者认为，语言是思想的载体，解放思想首先应从解放表达、解放“话语权”做起，应在全社会大力倡导“言者无罪”的良好氛围，让人人愿意说话、敢于说话。
笔者以为，现在应当在“言者无罪”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旗帜鲜明地提倡“言者有功”的原则。 在现代社会，言论自由的关键在于批评的自由，没有批评自由，言论自由根本无从谈起。从“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到“言者有功，闻者受益”，尽管只是措辞上的差别，却体现了对于批评者的地位以及批评意见的价值的崭新认识。“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无非是说，批评者有权提出批评意见，批评的权利应当受到保护，无论批评得对不对，都不能以言治罪，但批评之后的效果如何，闻者是否“足戒”，都与批评者没有关系了。“言者有功，闻者受益”则强调，批评的权利不但应当受到保护，而且还应当受到鼓励，无论批评者的态度如何，在客观效果上，批评者都能对被批评者起到监督、警示、补充、“锤炼”、“反证”等形式的制衡作用，实际上对于被批评者是有所贡献的。因此，被批评者应当珍视他人的批评，善于在被批评的过程中进行反思，从批评意见中受到鞭策、启发。
比较起来，“言者无罪”只是说对批评者不能治罪，不能打击，“言者有功”则强调要保障乃至鼓励批评者行使言论权利。事实上，如果不能切实贯彻后一个原则，那么前一个原则往往也不能真正落到实处。比如《解》文认为，“对于‘听者’来说……只要提意见和建议的人出发点和动机是好的，就要允许其存在，理智对待。”这个看法就很有问题。如果提意见和建议的人出发点和动机是“不好”的，难道就不能允许其存在，不需要理智对待了吗？一个批评者的出发点和动机到底好不好，能由被批评者单方面认定吗？揆诸历史与现实，那些以粗暴侵犯公民言论自由、残酷打击批评者为能事的人，哪一个不是言之凿凿地声称掌握了如山之铁证，足以证明批评者出发点错误、动机不纯、怀有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不狠狠打击不足以平民愤呢？
要言之，如果只强调和提倡“言者无罪”，那不是解放思想，而是对思想的一种新的束缚与钳制；只有把解放和保障公民表达权、批评权的工作提升到“言者有功”的高度，才算得上真正的解放思想。作者：潘多拉（原载于《珠江晚报》） (本文来源：南方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