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李占洋作为西南地区颇具特色的雕塑家，其作品一直受到圈内圈外的关注和评论，褒贬有之。对其作品的评论总结起来有这么几个关键词：媚俗、色情、平民、草根。然而在我看来，不管这些词是褒是贬，描述都是李占洋雕塑作品原本的样子，是他在这块土地上自然生长出来的样子，而他的可贵就在于他的自然而然，在于他对生活的信仰。
关键词：李占洋；雕塑；媚俗
雕塑家李占洋的博客里有一篇文章，叫做《黄桷坪的基督》，叙述的是前些年在重庆黄桷坪以及周边兴起的基督教热以及他对“信教”这回事的怀疑。文章很有意思，读过之后我觉得，李占洋在这篇文章里记叙的事件和表达的态度正好是其艺术处境和艺术观点的折射。在文章中，李占洋说：“我对基督教并无偏见，但我很想知道它存在的唯一性的根据是什么。”因为向他传授福音的一些信徒认为只有信了基督，人们才找到真正的幸福。李占洋对这个“只有・・・才・・・”产生了怀疑。他是一个敢于怀疑和善于怀疑的艺术家，正因为如此，他的作品呈现出了源于传统又区别于传统的特质。李占洋有很多为人熟知的作品，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丽都》、《车祸》、《山城夜色》、《开幕式》、《火车站》这一类包罗人间万象的场景雕塑。他的这些作品没有准确的造型和精巧的做工，只有热烈的场面，鲜艳的色彩和泛滥的感情。从人物的姿态动作间，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浓的世俗气息，让人无阻碍地、毫无距离地沉溺其间。我将对李占洋的几个代表作品做一个简要分析。
一、《火车站》：贴近生活的“媚俗”
雕塑《火车站》是李占洋很有代表性和个人风格的“媚俗”之作。呈现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作为慢车候车室的第三候车室景象。在这里候车的一般是属于三教九流的底层人民，场面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在这里，各种表情和姿态的人们不可能让人感到愉快。而李占洋并没有把这种场面进行美化，而只是以其一贯的创作手法，在色彩和造型上对作品进行漫画式的处理，在作品局部甚至可以看到作品翻制时留下的痕迹和并不谨慎的色彩毛边。可是这些可称为瑕疵的细节并没有影响到作者的艺术表达，因为作者始终着力于凸显在那样混杂逼咎的场景下人们的心理状态，包括作品角色和观者的心理状态。实际上，这样的作品在大众之中具有很高的接受度，因为任何一个具有图像识别能力的人都能看懂，任何一个有过挤火车经验的人都能感同身受。《火车站》是李占洋基于自己的生活经历而创作的，是对具体经验的提取，因而如此接近大众。
二、《井》：叙述人性的“色情”
《武松杀嫂》是李占洋让人耳熟能详的作品，这件作品曾经因为“色情”而被官方展览拒绝展出，但作品对人性的表现是真实而巧妙的。相对于《武松杀嫂》，我更愿意谈论一下与它属于同一类型的作品――《井》。据李占洋叙述，《井》来源于他儿时听父亲所说的一个民间笑话，说的是一个小偷去屠夫家偷东西，被屠夫夫妇发现追到院子里之后发生的故事。李占洋选取这个民间段子最具冲突和戏剧性的情节进行艺术再现，以雕塑的形式呈现了出来。角色的冲突和妥协使这个作品产生了多个对话角度和鉴赏层面。但就作者而言，《井》和其他作品一样，是在阐释特定环境下的人性所呈现的面貌。看着这件作品，人们是能够想对“色情”之外的东西做出一些思考的。
因为媚俗和色情，李占洋的一些作品在国内一些展览上总是过不了“审查”关，比如2009年由王林策划的首届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在预展的时候，雕塑作品《丽都》和《武松杀嫂》，尽管展览主办方和策展人极力争取，但还是被审查机关认为“太色情、太露骨、要不得”而最终没能参加展出。就因为艺术表达距离人性如此接近，就是色情了吗？就因为作品感情能够亲和普通大众，就是媚俗了吗？而这样的色情和媚俗就该受到排斥，难登大雅之堂？难道人们对真正反映生活的艺术如此害怕如此苛责？某些时候，人们对待艺术品所秉持的“只有・・・・・・才・・・・・・”原则难道要保持一百年不动摇？
艺术本来就是对生活的描述，对生活的艺术表达方式本身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李占洋是一个雕塑家，更是一个生活的观察者，在他那里，媚俗是一种形式，色情是一种表达，平民是一种身份，草根是一种态度。看李占洋的生平和创作过程就能知道，他的艺术想象力和创作内容来自于他对自己周遭环境和事件的经历和体验。所谓的媚俗、色情和草根是他本性使然，是在自然的生活状态下生发而出的艺术偏好。没有刻意的跟风，世俗中带着一种野生的真诚，李占洋的雕塑呈现的是这个时代人们的生存方式，而不仅仅是针对某个具体对象来表现。在艺术世界里，可以存在某些阳春白雪、艰深莫测的作品，那么李占洋这种“接地气”的艺术也并不乏力度与深度。我们应该怀疑那种认为艺术作品只有不媚俗，不色情，远离人性才能成为佳作的论调，就如李占洋怀疑某些信徒口中的只有信了上帝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艺术创作就像信奉基督，但并不是要通过信奉来达到利己的目的，比如为自己赎罪，消灾解难之类――人们往往忘记耶稣上绞刑架是为了替别人赎罪而不是为他自己。艺术就像基督，艺术创作就是带着智慧去信奉基督。了解基督的广博和包容，就如了解艺术创作是为生活找到另外的出口，使不安的灵魂得到隐晦的安抚。这么一来，李占洋的媚俗和色情，以及平民和草根也能得到更加客观和公正的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