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国人而言,1876年的春天似乎格外温暖。在费城的费尔蒙特公园,被称之为“独立百年纪念展览会”(the grand Centennial Exhibition)的世界博览会已喧嚣了数月。
由格兰特总统(Ulysses S. Grant)亲自启动的克利斯蒸汽机,以其长达13公里的连接轴,向方圆85亩以内的各种机械释放出1400匹马力的动能。这台大得惊人的机器,如同美国工业成就的另类橱窗,向四方来贺的各国政要展示着美国“煤”力四射的经济传奇——尽管同场展览的贝尔的电话、爱迪生的复式电报更为新奇,但在美国人看来,高速发展的煤矿业才是放飞美利坚这只工业雄鹰的摇篮。
同英国人一样,美国煤矿的发现和开发也经历了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当“五月花”号的首批乘客穿过17世纪上半叶的欧洲政治阴霾、踏上北美大陆的时候,他们的目标原本是自由、贵金属和通往神秘中国的水路。
遍布眼前的茂密丛林让他们感到失望,以致于有人把这里描绘成“一片丑恶而荒凉的原野”。这些殖民者并不知道,他们脚下有一块足有半个欧洲那么大面积的煤田。
直至18世纪,这块煤田的价值才被英国地质学者查尔斯·莱尔爵士(Sir Charles Lyell)发现。他回忆道,“煤层非常丰富,山脊上和山谷里到处都是,我在别处还从未见过如此易于开采的煤藏。
”但是,这一时期的美国人仍然是把木材作为其取得热能的主要手段的,如同后来英国人对晚清矿业的感叹——“那被束缚的黑色精灵就躺在他们悲怆的步伐之下,无法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 需求永远是改变现状的动力。
随着英国殖民者在与法国人、印第安人的厮杀中逐渐取得优势,俄亥俄河分岔口地区成为其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主要据点,煤炭也开始得到应用。兴奋的英国人用首相威廉·皮特(William Pitt)的名字,将这个煤藏丰富的地方命名为“匹兹堡”(Pittsburgh)。
他们把这里变成了北美版本的伯明翰,利用丰富的燃料发展冶铁业,制造用于开矿和屠杀土著的铁制工具。由于拥有廉价煤炭和来自英国的工业范本,匹兹堡成为西部地区孤独的工业前哨。
除它之外,全美249家工厂只有4家使用蒸汽动力,其余工厂的动力源(10.25,-0.05,-0.49%)多是水、风和骡子。 资本和利润的魔力,很快使北美早期殖民者与他们的宗主国英国决裂,并先后通过独立战争和1812年战争实现了“建国大业”,开始自主决定经济发展方向和资源利用模式。
由于美国工业大多分布于燃料匮乏的东海岸,开发国产煤藏就不再只是要替代英国进口煤炭的经济问题了,而是关乎美利坚合众国稳定大局的政治问题。从1814年开始,美国人开始尝试将萨米特山的无烟煤运到东海岸的费城,以便缓解1812年战争引起的进口烟煤的短缺。
被燃料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轧钢厂老板怀特(Josiah White)和哈泽德(Erskine Hazard),成为最早将无烟煤应用于冶金业的费城企业家。但是这一成功尝试并未使他们的轧钢厂有更大发展,反而由于营销无烟煤的巨额利润而使其放弃了老行当。
怀特和哈泽德修建了利哈伊运河,着手将内陆地区的煤炭销往费城的数万个家庭。它和随后开凿的斯库尔基尔运河一起,形成了美洲第一个内陆运输系统,其经济意义已远远超出了煤炭运输的范畴。
尽管这一时期的运河并非全是因煤而起,但其它运河都出现了财政困难,唯有输送煤炭的运河收回成本最快。开发和运销煤炭的高额利润,吸引了大批冒险家和来自英国的熟练矿工移民。
随着机器和人流的涌入,当地市镇化的速度开始加快。这些“黑金”的淘金者和黄金的淘金者一样,成了带动美国内陆地区经济繁荣的动力。
运河为美国东海岸的家庭用煤和工业用煤提供了充足的燃料供应。推动煤矿产销的动力不再只是矿业经营者的梦想,还包括煤炭消费者的需求。
由于运河吞吐量较小,运输速度慢,而且在冬季用煤高峰期容易结冰,铁路这一新的交通形式很快从英国引入,成为替代和补充运河运输的主要手段。虽然和英国一样,美国铁路网也是紧随运河诞生,但却比英国更快地挤垮了运河的生意。
拜煤炭业发展所赐,斯蒂芬孙的新发明漂洋过海,第一次在欧洲以外的地区开枝散叶。依托着无烟煤矿区的巨量货源,费城-里丁铁路公司(The Philadelphia and Reading Railroad)成为美国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公司之一。
无烟煤生产和运销的发展,还捧红了美国的制铁工业。在此之前,由于烟煤含硫量较高,匹兹堡